寒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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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交换

    越说越起劲,“就在院里烤吧,灶房里烟熏火燎的,在这儿,这地儿阴凉。”

    说干就干,三人一起动手,弄来几块黄泥,田素在黄泥里撒上盐,堆起一个炉子,三人又去镇上的溪流边,捡石子。

    田素告诉二人,“得捡带孔的,呐,像这样的!”

    把挑好的石子反反复复刷洗多次。

    太阳西斜,木材烧成红红的炭,铺在上面的石子被烤的滚烫,田素夹起一块肥肉在石头上滚过,“滋滋…”

    猪油的香味飘得满院都是。

    改成薄片的猪肉,整齐的排在滚烫的石子上,肉片焦香四溢,腌制过的肉,口感醇厚,嚼着还有一丝丝油酥。

    味道好得的三人都顾不上说话。

    隔壁的阿麻被这满院的肉香吸引,额头不小心撞在门上,发出声响。阿秀拿碟子夹了些肉片,连着阿麻一起送到隔壁去。

    没一会儿,张氏拿着几颗收拾干净的青菜过来,低着头,“阿麻给娘子添麻烦了,这…这是自己地里的菜,还请娘子不要嫌弃。”

    阿秀接过,陆华道,“张婶子客气了,阿麻不曾给我添过麻烦。”

    她们住进这院子开始,阿麻常常被肉香馋过来,送他吃食后,张氏总会来“还礼”,她一人带着一儿一女,日子过的紧巴,但不愿白占人便宜,几颗青菜虽然不及肉贵,但是她家能拿出手的东西。

    又吃下一口肉,陆华叹道,“吃肉喝酒,可惜,咱们没有酒。”

    “我有酒啊!”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三人一惊,齐齐回头,阿秀已站起身来。

    东面的墙头上,茂盛的柚子树丛里,不知何时伸出一个头来,田素捂着心口,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丈,记得曹牙人提过隔壁住的是个教书先生,想来就是此人,陆华怒道,“你要吓死谁啊!”

    老丈又往上爬了爬,寻不到合适的枝桠,便直接坐在墙头上,拿着自己的酒袋子晃了晃,“我有酒。”

    陆华白他一眼,“你自己喝吧!赶紧下去,别坐我家墙头!”

    老丈也不恼,听话的往下挪,最后又伸个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滋滋冒油的肉。

    三人重新坐好,被这老头一吓,三人兴致全无,没人再动筷子,石头上的肉很快就焦糊了,

    “收了吧。”

    树上传来老头儿的叹气声。

    清晨陆华跟阿秀在院里玩推手,半个时辰下来,出了一身汗。回屋清洗一番后,她盘腿坐在矮塌上又开始挑花样。

    “你已经挑三天了!”

    陆华自知女红不好,小时候就没好好学,如今想像田素一样绣绣花,打发打发时间,竟不知从哪开始。

    “这些花样都不好,没有我喜欢的。”

    田素轻哼一声,看破不说破。

    可能是被田素激的,用过午膳后陆华终于下针。针线疏密无状,连阿秀都看不下去。

    用过晚膳,陆华在院子里踱步,手里摩挲着黄翡,看着满天繁星,想着虚无缥缈的事情。

    田素和阿秀在屋里说话。

    “米铺挨着的街口有株桂花树,记得不?”

    “记得。”

    “那周围没住人家,一会天黑透,咱们去打桂花回来,做些桂花蜜。”

    院外的陆华两步进来,“做桂花酒!”

    三人提着两盏灯,顶着黑夜往镇上米铺去,陆华和田素在树下展开宽大的棉布,阿秀摸黑爬上树,“沙沙~”桂花带着浓香像雨一样落下来,月光下小小的米黄花,打着旋落到她们头上,肩上,周身满是桂花香。

    用过午膳田素从屋里出来,便看见墙头柚子树枝间悬着一个头,此番情景,自从那晚后虽已见多次,但每次她都会被吓得一激灵。

    老头儿总攀在墙头,三人也是无奈,为了一点肉香,这老头儿节操都不要了。

    田素把晾晒好的桂花,拌上棉糖,放入罐子里封得严严实实。几日后待桂花发酵,将其浸上糯米酒,分装进四个小坛子里,密封好后埋进后院挖的土坑里。

    为了庆祝,三人又吃一顿热石烤肉,配着没用完的糯米酒,三人吃吃喝喝,聊着什么时候将桂花酒取出来,正说得开心,那馋嘴老头儿又来了。这回心里有准备,三人倒是没怎么吓着,这老头儿也是奇怪,人家阿麻都知道走门,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却执着于爬树。

    “老头儿,那有门,想吃肉,你走门啊。”

    老头拿起酒袋闻着肉香,嘬一口,“与礼不合。”

    这老头儿还知道与礼不合,陆华气笑了,“你一个老丈,趴在墙头看娘子们就合礼数?”

    “老朽看的是肉。”老头儿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盯着肉。

    “咱们做个买卖好不好?”陆华问。

    老头儿摇头,“老朽不做买卖。”

    “那交换怎么样?”

    “换什么?”老头儿说话时眼睛也没从肉上移开。

    “换肉啊。”

    在院里编竹篾的言喜看到钟老头一趟一趟折返,一会儿是一盆子肉,一会儿是一兜子石头。

    “言喜赶紧生堆炭火来。”

    院里偶有几声虫鸣。

    “没熟呢!”言喜伸手拍打钟老头的筷子,“你急什么!”

    钟老头撇嘴,又去翻另一片。

    “你还没说这肉怎么来的。”

    钟老头根本顾不上同言喜说话,整个人都快掉肉里去了。

    一个穿着圆领儒衫墨发半束的郎君,从正房出来,他气息孱弱,“老钟做事有分寸的。”

    他身形单薄缓缓踱步到院中,看了看西墙边上的柚子树。

    第二日未时,言喜打柴回来,一进院就觉得哪不对劲,四下看去,院里的柚子树秃了!

    树上西面那手臂粗的树干没了,似被人劈走一半,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冠,秃了大半,言喜跑去房里把钟老头拖出来,“这树怎么回事?”

    钟老头用眼缝瞧了一眼,“这不还在吗?”

    “什么还在!谁砍的?”

    “不是砍的,是换肉的。”他指了指言喜的肚子,“昨晚你也吃了。”

    言喜瞪眼,昨晚的肉是拿树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