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终于
明日便是元月十七,与柏祁约定好的日子。
陆华主动去寻金三,“金三叔,我明日与人有约,是早早定下的,我明日能不能出去一趟?”
“不行。”
陆华竖着一根指头,“不会耽误太久,就一个时辰。”
“不行。”
油盐不进的金三叔...陆华垂头丧气往回走,刚走几步又折回来,“我想见阿爹!”
金三到望皎阁的时候,正遇金大神色凝重,匆匆赶来。
金三上前招呼。
金大问,“你不是在陆宅吗?”
白家要找陆华见官的事虽被尚怀英拦下,但尚怀英担心白家不肯罢休,特让金三守着陆华,保她安危。
“陆娘子想见家主。”
“一起进去吧。”
书房里,尚怀英先问金三,“你来做甚?”
“陆娘子想见您。”
尚怀英捏了捏眉心,“晚些时候吧。”
金大急不可待,不等家主询问,上前一步,“家主,寿王在黔州暴毙!”
傍晚,陆宅。
陆华没等来金三叔,倒等来牛四九。
守门的仆妇说金三管事吩咐过:不让外人进院。陆华只好在院门口见牛四九。
“陆娘子,那个郎君的仆从今日定了一艘船,小的打听到,这船明早就走,是去吉州的。”
陆华蹙眉,要走了?不是说好明日见面还他黄翡吗?他不要了?
“你等会儿!”
陆华匆匆回房,再回来时手上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匣子,递给牛四九,“你跟着他,看他去哪。”
牛四九将匣子推开一条缝,好家伙,一匣子金…
牛四九看着陆华,眼神闪烁,给他这么多金…就不担心他跑吗?他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很坚定的呀!
陆华不知牛四九心里所想,“他到哪落脚,你传信到亨楼,待我能出门,就去找你。”
天已黑尽时,金三才回到陆宅。
“家主最近事忙,不得空闲。”
哎~阿爹不愿见她,柏祁明日就离开武道城,陆华心生烦躁,郁闷...
看着陆华颓然的身影回房后,金三才离开。
田素是第二日才知柏祁离开的事。
“是不是被你打架吓着了?”
陆华回忆那日柏祁的神情,下船的时候…挺平静的…
“不会吧…”这语气明显底气不足,她问阿秀,“我打架的时候很凶悍吗?”
阿秀不假思索,“娘子好看的。”
田素呸了一声,“哪个郎君会喜欢打架的娘子啊!”
陆华抿唇,那夜上头了不是…哪里有空想这许多…难道他真是被自己吓跑的?吓得他黄翡也不要了?
“你说,我要不要写封信…”
“你写信给谁啊?人都走了!”
“给牛四九,我让牛四九跟着他呢。”
田素想起桃蕊早膳时提起二娘房中的金匣子不见了,她微眯着眼,“牛四九的盘缠你给的?”
这不废话,让他做事,自然要给他盘缠,陆华点头。
“给了多少?”
“一匣子金。”陆华回忆昨日抱在手里的重量,“三十两?”
田素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气,伸手隔空点着她,“你傻呀!他…他会跑的呀!”
陆华坐起身来,“不…不会吧…”
陆华三人一起去寻金三。
“金三叔可以让阿秀出门一趟吗?帮我买些东西。”
“阿秀参与打架,同娘子一起禁足。”
田素上前,指着自己“那我呢?我没参与,我甚至都不在场。”
金三面不改色,“陆三娘自便。”
田素出门前被陆华一通重托,可当她到了码头,柏祁定的船只早已没影,只得托亨楼的掌柜四处打听。
天快黑尽的时候田素折返,三人在房中私语。
“那艘船是去吉州的,但柏郎君会不会在中途停靠时下船就不得而知了,昨夜牛四九也去码头定了一艘去吉州的船,但他不是包船,今早两船前后脚出发。”她停顿片刻,“你打架的事闹得不小,白家发话要拉你去见官,城里传言也不好听。”她直言道,“因为你,八兄和五姐姐也禁足在家,我本想去城主府的,是七兄的小厮早早在亨楼留了话,说这几日你就好好养伤...”
江宁府。
经历日复一日的练习,如今三十步的靶心,牟莹冰已能十中七八。
春猎。
江宁府城北八十里,青年才俊,世家娘子,齐聚围苑,拉着缰绳蓄势待发,牟莹冰身穿红色骑装,盘起的乌发用红色的发带挽起,发带上一圈珍珠泛着银润的光泽,贵气逼人。
一声高和,“午正,搜猎!”
在盛国,春日里捕猎,不可影响动物繁殖,影响自然规律,春季是动物繁衍的时期,狩猎只可搜猎不任者。
牟莹冰驾马远远跟在李承余身后,志扈笑道,“牟娘子跟着你呢。”
李承余没有停下,随着队伍一路奔到,密林,众人纷纷下马,开始搜猎,林中脚步杂乱,牟莹冰走到广平王身侧问,“不知哪些是狐狸的脚印?”
“狐狸脚印,状似梅花。”
进入密林后人群渐渐分散,李承余,志扈,牟莹冰以及她身后的四个护卫一路寻着梅花状的脚印而去。其间志扈倒是猎得几只不任的野兔,一串梅花脚印在一堆枯草地旁消失,护卫拿出两个生鸡蛋,磕破后放在枯草旁,李承余和志扈纵身一跃,跳到树上。牟莹冰躲在另外一颗树后,握紧弓箭。
没过多久,一只草狐从地洞里钻出来,警惕的环顾四周后,慢慢靠近流淌着蛋液的鸡蛋,牟莹冰望向李承余,李承余点头。
牟莹冰搭箭,蓄力,拉弓,屏息,瞄准,“嗖”的一声,草狐一声哀叫,拖着受伤的腿,要逃回洞中,护卫急忙上前将其擒住。
“射中了!宁王,我射中了!”牟莹冰从树后跑出来,俏脸欢喜,双颊因为奔走微微发红。
李承余和志扈从树上跃下,“嗯,不错,回吧。”
“妾还想猎只白狐。”牟莹冰看着她,眼里满时希冀。
“如今冰雪消融,白狐轻易不出。”说完便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志扈跟着道,“确实不好猎,”又对几名护卫道,“你们护送牟四娘回去。”
待只剩二人,志扈问,“你在地上撒了什么?”
“明矾粉。”
“嗐~我说那狐狸怎么傻呵呵的不知道走呢。”
李承余上马,“她猎到狐狸,我完成任务。”
已被禁足二十余日,一直未见过阿爹,问过金三叔多次,都说阿爹事忙,不得空,到底何时才能解禁足?
田素今日又带回一车东西,还往金三屋里送了不少。
陆华拉着她回房,迫不及待,“如何了?”
田素示意阿秀把门口的木箱推过来。
扒开最上面的几匹织锦,拿出三套道袍,“呐~”
陆华接过道袍,田素又递给她一只木匣,“这是七兄给的。”
一张字条,和一枚小印。“说这是分红小印,要钱就去票号取,他的私账,没人知道。”
陆华咂舌,“七兄居然还有私账?”
“你也该学学!就算明账被没收,还有私账可用。”
翌日清晨,马车载着田素往城里去,金三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回房时看见陆华和阿秀在院里玩推手。
一个时辰后陆华回房沐浴。
几个身着道袍的仙姑行至陆宅门前。
为首的道姑神神叨叨讲了一堆,大致是说这宅院风水有问题,要见主家,守门的仆妇进院通传。
当今陛下信奉道教,盛国道观遍地开花,十数年来,盛国受道文化影响颇深,百姓对道人十分客气。
金三亲自开门,请几人进宅。
午膳时分,何其与桃蕊去陆华房中唤她多次无果,推门后,才知陆华不见了。
何其立马就要去告诉金三,被桃蕊拦住,“别,这些日子娘子都快闷坏了,就是出去透口气,晚些时候自然会回来。”
待到傍晚,眼看天要黑尽,还不见陆华回来,俩人慌了,匆忙去寻金三。
听完两人的话后,金三眼也没抬,“知道了,退下吧。”
待两人走后,金三翻过手中账册,喃喃,“终于走了…”
江宁府,宫中。
禾王来给许贵妃请安,待宫婢尽退。
禾王已按奈不住脾气,“朝堂上就王叔手中兵权归属一事,已争吵一月…”
许贵妃一边给暖房的花苗浇水,一边道,“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沉住气。”
“儿只想知道,王叔的死是不是大兄…”
许贵妃忽的看向禾王眼神凌厉,禾王立时哑口。
许贵妃叹息,“此事于你有益,何人所为又有何干系?”
禾王丧气道,“于儿有何益?立储大兄,名正言顺!”
“礼部在你手中,以寿王之死拖延些日子也不难。”
“迟早而已…”
许贵妃伸手唤他,“把这两盆搬出来。”
禾王心中烦闷,“阿娘还有心情侍弄花草…”
许贵妃指着手边的盆栽,“你看这盆芍药,日出搬出去,日落搬回来,它能熬过冬,能在暖春盛放,你说,它这花期真是迟早而已吗?”
禾王思索着她话中意思。
“寿王手里的兵权,你不要去争,但你可以帮别人争。”
“谁?”
“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