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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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绳子

    柏祁收回眼神,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却已无心再看书,想到手指上的湿润感,柏祁没再拿栗子。

    见他不再拿栗子,陆华也停下手来,脸已经用棉帕擦过,只是那人看书看的认真,她也不知何时才是把长发放下来的好时机。

    不知何时起,窗外飘起了细小的雪花,雪花被风卷着风飘落进屋里,触到地板后瞬间消融,不过多时,临窗的地板泛起一圈湿意。

    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陆华唇上没有唇脂,只透着干净的淡粉色,一张一合,无声的三个字,“下雪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柏祁的视野里,柏祁随着她失望的目光看向窗外。

    下雪,不好吗?

    昨日牛四九说了,这个季节来武道城的人多半是为了看前门山的雪景的,今日开始落雪,那他很快就要走了?陆华转头看向他。

    她转的太快,柏祁目光来不及收回,正好与她视线相对。

    陆华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眼眸清澈,干净的似是只能装下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一瞬间的目光交错后,柏祁将书合上,站起身,迈步往外走。

    又要走了?陆华急忙起身,跪坐的太久,又起的太猛,麻酥酥的腿还没来得及迈出,整个人的重心已经往前靠了,啪唧一声,陆华摔趴在地上。

    她揉着磕疼的额头,再抬起头时,雅间里只剩她自己了。

    柏祁拉开房门,门外,姜全与田素,一个雄赳赳,一个气昂昂,叉腰对立,谁也不让谁。

    见柏祁开门出来,姜全收了气势,侧身站在他身后,跟着他离开。

    田素看着柏祁离开的背影,喃喃,“这不就是枫林山上那个好看的郎君吗?”

    阿秀进屋,正看到陆华从地上爬起来,“娘子,他打你?”

    说着阿秀就要冲出去,陆华忙唤她,“不是,不是,我自己摔的。”

    田素跟着进来,一脸看戏的表情,上下打量,“这是…拜上了?”

    陆华手搭在阿秀肩上,咬牙,“你别说话。”

    田素挑眉,上前戳了戳她微微发红的额头,“啧啧啧...还磕头了?真虔诚!”

    陆华忍无可忍,“阿秀,把她嘴堵上!”

    回到陆宅,陆华半靠在软榻上琢磨事儿。

    申时,细碎雪花在树上积下薄薄一层,地面上湿哒哒得,牛四九又来了,说那人坐乌篷船在城里摇船赏雪,陆华拿热鸡蛋揉着额头。

    田素瞧她没动静,“你不去?”

    陆华没好气道,“怎么去,画成水鬼爬上船去吗?”

    田素听完噗呲笑了,看着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的牛四九,唤了比婢子进来,“你先去偏厅喝个茶吃点点心。”

    屋里就剩俩人,田素问,“其实你去见他不是难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可是江宁府的,你能去江宁府吗?”

    陆华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去江宁府做什么?把他绑在武道城不行吗?”

    “绑...真的假的?”

    陆华站起身来,抖了抖有些褶皱得裙摆,迈步往外去。

    “你去哪啊?”

    “找绳子去。”

    夜幕下,武道城灯火璀璨,年节将至穿城河两岸挂着彩色花灯,斑斓光影倒映在水面上,被涟漪带着浮浮沉沉,灿若星河。

    河面上熙熙攘攘漂着乌篷船。

    过了一座拱桥,前面便是穿城河最窄的一段河道了,仅能容下两船通过,对面有船驶来,姜全手上收力,船速减慢,荡漾着缓缓通过窄处。

    快要交汇时,不知怎的,原本晃悠着前行的船突然偏转,偏转力道很大,使得船身狠狠一晃,几乎快横在狭窄的河道里,两船距离太近,姜全来不及调整,船身生生撞上来向船只的船头。

    伴着惊呼声,两船嘭的撞上,好在船速不快,加上船周包了羊皮囊,船身摇晃得厉害,姜全弯腰探进船舱,好在郎君没事。

    他回身,便见两个娘子一前一后从对面船舱里出来,同船工一起立在船头上。

    借着河边的花灯,姜全看清站在前面披着白色斗篷的娘子,这不是就是午膳时那个找猫的娘子吗?

    田素气势汹汹,“你怎么划的船?居然是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姜全理亏,梗着脖子,“对不住,不是故意的。”

    “这处河道窄,水流急你不知道吗?经验不足还敢来划船!”

    姜全没再有理会,拨弄船桨,调整船身。

    一旁船工弱弱道,“这位娘子,您,您的金簪掉了。”

    田素闻声手摸上发髻,果然,金簪没了。

    田素伸手指着姜全,“你不准走,你把我金簪撞掉了你,你给我捞回来。”

    姜全看了眼河面,“落水了,怎么可能捞回来。”

    “我不管,那可是我祖传的金钗!”

    什么…祖传的…

    姜全一脸不信,“祖传的你不好好收着?”

    “我收不收关你什么事?你把我祖传的金钗弄丢了你就得赔!”

    两人说话的功夫,河道两端已经停了好几艘乌篷船等待通过,有人催促道。

    “到底走不走啊。”

    “别挡道啊!”

    “快走啊!”

    姜全虽然气不过,但也不想再与这娘子纠缠下去,一只金簪而已不过七八贯钱,“多少钱,我赔你便是。”

    田素伸出一根手指,姜全以为她要说十贯,心里正想着这武道城的小娘子怎么还喜欢占小便宜,就听到她声音清脆,“一万贯。”

    姜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万贯?什么金钗要一万贯!”

    “我祖传的金钗怎么不值一万贯!”

    这人明显是讹自己,“你,你说你金钗掉了,谁看见了?午时你头上明明就没有什么金钗。”

    田素抬手轻指身后带着围帽的红衣娘子,“上午是我姐姐戴的,今晚出来,姐姐说这金花配我这身衣裳便给我戴了,”田素又问一旁的船工,“我上船时,你可瞧见我发髻上金钗?”

    船工模样老实,使劲儿点头道,“看见了!”两个手掌比划了一个圈,“一朵金花,这么大。”

    “那我金钗掉落的时候,你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