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门总舵主打穿清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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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巧遇

    王雄虽然在长风镖局面前强横霸道,但李春初一问,就竹筒倒豆子,不敢隐瞒半分。

    益阳排帮是奉了湖南洪门参天堂的密令来嘉应州骚扰两广后援,而长风镖局的这趟镖押的就是湖南巡抚骆秉章给两广总督黄宗汉的银子和军火。

    这批军火数目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有一封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密信,是整个湖南的出兵支援广东的计划。

    这才是最关键的所在。

    参天堂的要求是哪怕全部的益阳排帮子弟全部死光也要拿到这封密信,交给总监军李春初。

    居然在这里碰上了,王雄真是又惊又喜,挨了一巴掌的事情嘛——

    你没听过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妖怪吗?

    李春初心中大奇道:“焦亮这个家伙居然有这般魄力?”

    王雄叹了口气道:“现在参天堂的山主是邱昌道邱山主了!”

    “焦亮呢?”

    “焦山主在永安带着一部分参天堂的人加入了太平军,据说还跟洪秀全结拜兄弟了,不过后来传说跟洪秀全因为一些事情闹龃龉,被洪秀全、杨秀清软禁了,被塞尚阿俘虏后送去BJ凌迟处死了!”

    “啊!怎么没有去救?”

    “去了,他哥哥焦鸿说,参天堂连续派了七批人马和高手去拦截,几乎都死了,还是没有救到焦山主。不然,今天的事情也不用我们排帮的人来助战。”

    “湖南护剑堂的呢?他们都没有传信给老子,是什么道理?”

    “护剑堂的兄弟我知道,他们衡山剑派被骆秉章派出的武林人围剿,据说还有大内侍卫助战,大部分都战死了,另外一部分不是逃走了就是加入了焦鸿、焦玉晶、许月桂、许香桂的湘粤桂反清军。护剑堂十八英三十六杰和衡山剑派都没有了!衡山剑派掌门莫大元、副掌门刘铮都战死在衡山‘夜雨潇湘堂’。”

    “骆——秉——章——,我誓杀此贼!”李春初眼睛立刻就红了。

    湖南护剑堂是他嫡系中的嫡系,衡山剑派也是他扶植建立的武林门派,本来他觉得湖南的武功除了梅山武术比较有特点外,没有特别在武林中叫的响的武功,便将自己所懂的武功创编了三套剑术和几套拳术传授给莫大元和刘铮两个湖南护剑堂最有资质的高手,故意以“衡山剑派”命名。以期成为湖南武林的一个可以叫得响的字号。

    骆秉章的围剿将他大力运筹的心血破灭得一干二净。

    这怎能让他不恨绝了骆秉章!

    “好!王档头,你这番助战我记下了,来日我李胡子必有厚报!”李春初拍了拍王雄的肩头道。

    王雄却是哽咽地说:“咱们这些人就盼着李堂主赶快回湖南来呀!我们这些人,都是日盼夜盼,我王雄说句打嘴的话,焦家兄弟、许家姐妹、邱山主都好,他们都没有李堂主的雄才大略,整个湖南洪门一盘散沙,相互支援都是不力,各家帮派虽然有您的严令,不准互相争斗,但私下底互相拆台的事情哪里就少了?正要李堂主回湖南主持大局。”

    李春初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洪门的形势各有各的艰难,我这些年辅佐总舵主好不容易才略有了些起色,但是,唉!一言难尽啊!”

    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看着沉沉的夜色和淅沥的夜雨,道:“我要去嘉应州找黄宗汉那老贼的麻烦,等此间事了,我就回湖南,亲自在长沙坐镇,看哪个敢出来跳?”

    “这趟镖我有用场了。你先不必和长风镖局打生打死,我先跟他们谈一谈。你这里几百兄弟先留在嘉应,到时候听我号令办事!”

    “益阳排帮上下誓死追随李堂主号令!”

    “去派人叫舒平安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得令!”

    嘉应州,雄关如铁。

    这里本就是闽粤赣的交界要冲之地,山地绵延,关城修筑得也十分高大厚实。

    近来又有闽粤赣湘诸省的各路军马汇集来此,把一个原本就不算大的粤北城市,挤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常。

    李春初和张广盛两个骑着两匹矮小的滇马,缓缓来到了关城前面。

    守门的是一小队清兵,一个老夫子模样的坐在桌子旁,拿着毛笔在一本账簿上不断写写画画着。

    进城的人都拿着几枚铜钱,经过城门洞的时候就按照清兵的要求朝一个大箩筐里扔上几枚铜钱,这就是城门税。

    上午的太阳已经很热了,那些清兵都躲在树荫下懒洋洋地嬉笑着,丝毫也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反正收了税上去也分不到咱们兄弟手里几个大子儿不是?

    李春初的后面是几辆健马拉着的大车,上面堆着满满的大箱子和麻布袋包裹着的大包货物。每辆大车上都插着一干三角火焰边的小旗,上面都是绣着掐金边走银线的四个小字“长风镖局”。

    趟子手到了关城不远处,都扬声大喝道:“合吾——”

    那声音真是嘎嘣脆,要声音有声音,要中气有中气,还带着那么一丝得意劲。把正在阴凉地里怠懒得差点躺平的清兵把总吓的差点跳起来。

    “狗吊个,朝晨头这么大声,出贼里!”那把总一口的客家话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一个镖师拿着湖南巡抚衙门的文书和关文走了过来,笑嘻嘻地朝那把总打了一躬,说:“我们是湖南巡抚衙门托付的镖局,这里是湖南巡抚大老爷要押给这里两广总督黄大老爷的东西,请大人检查放行。”

    “哦!”那把总虽然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但知道这是湖南送来的东西,要交付给两广总督这样的高官,自然不好怠慢,只是懒洋洋地打了呵欠,说:“卸货,检查!”

    那镖师笑吟吟地递出手去在把总的手上轻轻捏了捏。

    把总感觉到凉凉地硬硬的东西落入掌心,眉头倏然一展,这一下怕是有二三两银子了,看来今晚去找个半掩门的钱有着落了!

    他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懂事啊!这湖南蛮子比那些福建佬懂事多了。这样多好,大家都方便嘛!

    “这里是城门,你们车多,堵着门也不是个事,到里面去检查!”那把总笑着挥了挥手,镖师哈哈一笑,道:“总爷辛苦,请给兄弟们喝个茶哈!”又是一块银角子溜进了手心。

    “好说,好说!”把总会意地挥挥手,这些镖车又在赶车杂役的吆喝声中,咕噜咕噜地滚动了起来,缓缓走入了城门之中,

    突然一个声音喝道:“且慢——,什么情况?不检查就放进去,黄二你好大的狗胆!”

    那叫黄二的把总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戴水晶顶戴,身穿熊图案补子的从五品武官手按腰刀走了过来,这个武官生得人高马大,一张黑红色的面皮,粗眉大眼,一看就是个夯货模样。他身边跟着一个白面鼠须,颌下稀稀拉拉的山羊胡的军官,看服色是正六品的武将,却是全身似乎连三两肉都没有,瘦小骨感,官袍穿在身上就像竹竿挂衣服一样。

    黄二忙一个千儿打了下去:“属下参见牛守备、杨千总大人。”

    舒平安身边一个嘴欠的趟子手悄悄地在舒平安耳边说,“这两个倒还真像一头牛,一只羊哩!”

    舒平安不是心中有事,怕也是会笑出来。

    那牛守备指着镖车道:“黄二,你看过镖车的文书和关文了没有?怎么随便就往州城里面放,万一是洪兵改扮的怎么办?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砍?”

    黄二嬉皮笑脸地说:“守备教训的是。咱也只是看他们堵着城门不好走,怕耽误了其他人入城,让他们去里面检查,弟兄们都在里面候着呢?”

    牛守备把脸一沉,说:“我看你小子就是皮痒欠收拾了,怠懒想挨军棍了!现在什么时候?石头都他娘的要踢一脚,这么大个镖车你就随便往州城里面放,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黄二道:“他们的关文和湖南的巡抚衙门文书都全得很,我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砍脑壳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哩!”

    那个负责打点的镖师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这位守备大人,我们是长沙的长风镖局,小字号,奉了湖南巡抚骆大人的命,托运这些货物到嘉应给黄制台黄大人,请大人高抬贵手,让我们到城门里面去检查,堵在路上,我们倒是没什么,却是让各位爷们都受累了不是!”

    只见那杨千户小声在牛守备耳边说了几句,牛守备脸色才略微有些缓和,道:“全都推进去,在城门洞后面检查,不能放松哈!他娘的,老牛听说附近已经有天地会的那些贼兵这些天在州城外面出没,万一出了事情,大家都要被贼兵砍了脑壳去的!”

    镖师忍了忍气,走过来挥挥手,让车辆再次启动,进入了浓重的城门阴影之中。

    李春初皱了皱眉。

    他认得这两个人,都是湖南有名的练家子,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声的。

    这两个人居然投军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袖子里摸出自己的授箓凭证和几个铜板出来,随着人群排着队慢慢地通过那守备忽然严格起来的城门。

    那个抄写文字的老夫子看了看李春初的授箓凭证,抄写登记着,边轻声念道:“从四品上清玄都御史九天金阙大夫土部尚书九天纠察使同知驱邪院事李昌。”

    突然间,那个杨千总转过头来,朝李春初仔细地看了看,忽然脸色变得很精彩,拉了一把牛守备。

    牛守备正不明所以,转头也看见了李春初,脸也拉了下来。

    他也认出了李春初。

    李春初朝他们二人笑了笑,放下铜钱,大步朝着牛守备和杨千总两个走了过来。

    “牛定,杨礁,二位当官了?老道失敬了,失敬了啊!”

    这二人都齐齐向后退了一步。那牛定正想挥手高喝,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尴尬地把手放下来,摸摸了鼻子,嘿嘿地尬笑起来。“啊,啊,啊李,李道长,好久不见了!”

    杨千总抢上前一步,抱拳道:“杨礁拜见李道长,许久不曾谋面,道长法驾一向安好?”

    李春初摇摇头叹道:“不好,不好,现在贫道只能到处晃荡一下抓点不成气候的小鬼,作点子法事,勉强混口饭吃。”

    这两个都像见了鬼一样,眼里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抓鬼?做法事?我信你个大头鬼啊!”不过这话可真是没敢出口。

    “哦哦!那这嘉应州有鬼?”杨礁问道。

    “贫道也不知道,进了城看看呗!我们这些野道士还不是哪里走到,哪里混口饭而已!二位高升发财了,这些法事之类的事情跟贫道说道说道,让老道也赚点钱花花哈!”

    “好说,啊,好说!”这两位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那我进城了哦!回见!”李春初笑吟吟地拱了下手说。

    “那——”牛定脸上闪过一丝挣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呗杨千总杨礁拉了拉衣服,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起向李春初抱拳拱手道:“恭送李道长!”

    唉!那个样子连黄二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真是比孙子还孙子的感觉。

    呸!那老子岂不是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了!

    黄二扭过脸手里硬硬地攥紧了那两锭银角子,眼里闪动着对今夜的粉色憧憬。

    李春初拱了拱手,走进了城门里面。

    嘉应州的州城远远比不上广州繁盛,甚至比起佛山来还略有些不如。只是在这个战乱渐渐生起的时间里,这里已经可以算是难得的热闹了。李春初和张广盛两个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李春初对张广盛点了点头,张广盛会意,两个人各自拿了个招牌就出门了。

    出门的目的就是“踩盘子”!

    没有嘉应州城的地图,也没有什么熟悉这里道路的人,这种事情就必须自己安排清楚整个路线,如果不清楚就盲目动手,恐怕就不是讨不得好了,连性命都可能难保。

    李春初拿着他的“龙虎天师”的招牌幡杆,一路询问,很快就找到了作为临时总督衙门的驻地“元城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