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平滑如镜的木板上站住许多人：皇帝、大臣、太监、武士....

    楚王、侯贺来被捕的消息传来，殿上殿下一片欢欣鼓舞，一个人高唱着“万岁”，其余的大臣也就争先恐后地颂起圣来，什么一致通过，什么坚决拥护，什么大快人心，杨缓听在耳朵里，一种跨时空的感觉袭来，让他一时有些莞尔。

    散朝之后，杨缓把侯贺来的口够递了上去，只见崇仪帝的眉毛跳了几回，他把一摞口供放下：“你父亲身体还好？”

    “托福，父亲的身子还算康健。”

    崇仪帝点点头，拿起口供：“有这个就可以了，不需要之二，之三，可以定罪了。”

    杨缓问是何等罪过，崇仪帝心里不高兴，“有什么就定什么。”

    才离大明宫，又往狱神庙。

    初晓听说杨缓把口供给崇仪帝看了，心里未免吃惊，此时展画虎又来了，说些兴月楼的事儿。

    “那鹤来眼见最近城里风声紧，想着逃跑，听说已经雇了一艘船，不日要走。”展画虎建议尽快行动。

    “这船是往山东去的么？”

    展画虎：“这倒不是，说是去金陵。”

    山东坐船可以朝鲜去，故而杨缓由此一问，她们不去朝鲜，想来还有别的图谋。

    初晓道：“那就收网。”杨缓默然呷了一杯茶：“迟则生变。”

    初晓斟酌了一番：“展画虎，你记一下，四堂，九堂，包围通州码头，三堂、六堂监视兴月楼，二、五、八堂沿路跟踪，务必不让这帮朝鲜间谍跑咯。”

    “是！”

    杨缓道：“从二堂抽调些入手，看住楚王府。”

    初晓道：“就这么定了。”旋即，这些堂的长官就来开会，杨缓是认得第五堂的长官的，那日，就是他陪自个儿去皇宫的，初晓做好部署后，杨缓指着第五堂的长官道：“后生可畏嘛。”，那长官名叫许新，笑得胡须发颤，大家见一个长须公杯一个十五儿郎说是“后生可畏”，纷纷笑倒。

    ······

    通州码头，河里白茫茫一片，远处看去如叠盐滚雪一般，凭栏的梅缘穿着一身白纱衣裳，看去就如古画里走出的美人。

    一旁的丫鬟道：“金陵比这京城更文雅，都说是天上人间。”

    梅缘道：“那说的是杭州吧。”

    “长江以北的地方，从前都是我们的，南边，倒是不曾知道的，风景如画，想来江南俱是如这山水画里滑的一般。”

    “我觉得那个琴师有些问题。”

    梅缘道：“我也隐隐有些感觉，他有些太.....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要是我们被发现了，还不知世子殿下要被怎么样呢，哪个杨缓你听说了吗？”

    “他打了世子。”

    “我听说他还要查楚王呢。”

    丫鬟道：“你知道的消息，我怎么会不知道。”

    “鹤来，京城是个是非地。”

    丫鬟点头：“是。”忽然后面走了一人对她说了一些话，丫鬟冷下脸：“这琴师果然有些问题。”，转身跟人去了船舱内，吕渔童已被五花大绑，丫鬟冷声道：“你放才在找什么呢？”

    吕渔童：“你们的罪孽不小。”

    “看来你对我们的功劳很是认同啊。”

    吕渔童冷笑道：‘赞同，当然赞同，所以今儿在这布下了天罗地网，就为了对付你们！’

    丫鬟伸手一拳打在吕渔童的肚上，打得他一嘴淋漓鲜血。甲板上哗啦啦一阵乱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梅缘吓得躲了进去，拿出一个酒壶，往嘴里送酒，丫鬟出去，只见一条又一条飞爪扣在栏杆上，甲板上。

    “砍一个脑袋一百两，想分银子的就掏家伙！”丫鬟大喊一声，顺便把腰间的刀抽了出来，其她人多手执长矛、腰刀、短柄斧、钢叉等短小兵器，散布在甲板各处，探头探脑，严阵以待。

    不少兵丁顺着飞爪爬到这大船上，才一上，就被长矛戳进河里，白茫茫的浪里立时翻起血来。

    “大人，打炮吧，这样强攻，死的弟兄太多了。”

    那堂官摇头：“不，那吕渔童还在船上呢，再说了上头的命令，那鹤来要活的，这炮又没长眼。”

    河上又滚下几具尸体，河面涌起血雾，但锦衣军攻上去了。

    “杀！”

    一时间，护板上长矛、短刀纵横往来，锦衣军都是穿戴了甲的，白刃战，那些朝鲜、女真人又岂是对手，一哥朝鲜人被刺中咽喉，仰天倒在甲板上，用手捂住脖子，想要大喊，却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咕咕的声音，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流出。

    眼见敌人大胜在即，丫鬟从密室里把吕渔童带了出来，梅缘跟在她的身后，与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军对峙：“住手，放了我们两个，这个人我可以还给你们。”

    那些兵丁也不敢答应，只待长官上船，此时，只听噌的一声，凌空一脚飞来，那丫鬟被踹了一脚，跌到在地，吕渔童欣喜道：“展兄！”

    展画虎笑了笑：“我真不知道没了我，你该怎么办。”

    那丫鬟捂住胸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鲜血从唇边缓缓留下：“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展画虎。”

    “哼。”

    ······

    日暮时分，这一票人到了狱神庙受审，这梅缘交代的倒也痛快，她确实探听了不少机密，但是她就是个听人之命的，幕后老板是她的丫鬟，鹤来。

    鹤来姓崔，是朝鲜宰相的庶女，关于郑遂的死讯，梅缘向杨缓交代，是金弘历杀的，先是拍晕了，再从通往陆文卿院子的密门，将郑遂杀害于陆文卿花园中。

    这和杨缓的猜想不谋而合，但杨缓没有破案的喜悦，只是心里道：“你终于可以瞑目了。”令他感到可惜的是，金弘历死在了床上，被八根长矛戳死的，他无法亲自为郑遂报仇。

    眼看问的差不多了，天色已晚，乘着月色，杨缓带着梅缘走了，身后那几个锦衣军说着杨缓嘴里“夜审”那两个字，都开始彼此眉飞色舞。

    不错，梅缘今晚还要接受一番彻底的审问，所谓棍棒底下出真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