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棵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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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闻东庆拎着一提卷纸回到宿舍。

    “哟,闻东庆,买这么多纸,晚上你得好好在你家晒不黑身上表现哦!”“廖华山”戏谑道。

    “你怎么这么无聊呢?”闻东庆拿瞪他的同时,神情中还多了一份警惕。自从和白雪明差点成就男女之事后,他对别人所说的每一字就极其的敏感。

    “连孔夫子都说发乎情止乎礼,可见恋爱期间男女上床就是件很正常的事,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廖华山”嘿嘿一笑。

    “你还是赶紧去找你家翟素芸吧,别在这里嚼蛆了!”

    “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起翟素芸那个名字!”“廖华山”沉下脸。

    闻东庆弄不明白为什么“廖华山”脸变的比三伏天还快。

    “廖华山”穿上鞋,临出门时回头又说道:“我再强调一次,尤其是在我老婆来这之后,谁敢在她面前提翟素芸这三个字,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闻东庆与严维安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廖华山”变脸的原因。不过,他没在那件事情上纠结,而是问道:“邓娜坐在厂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哭,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准是你小子答应了人家又反悔!”闻东庆看着严维安游离不定的眼神,想起中午时他曾向他讨过主意,于是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你不知道女追男,人人嫌吗?”

    “你以为你是周星驰张学友啊!”

    “我谁也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你不愿意最起码也要给人家一个明确的答复才对,这样吊着人家算啥嘛?”

    “我说不出口,要不,你帮帮我?”

    “那种事我才不掺合呢!”

    “这点小忙也不肯帮,我们还是不是哥们?”

    “你少拿兄弟道义来压我!”闻东庆真心希望他能够放下许艳茹,所以想了想还是边笑边劝道:“我就真不明白了,邓娜有什么不好,人家就主动投怀送抱了你还不赶紧接着,过个一年半载的她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领着母子二人回去,不把你老妈乐坏才怪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严维安端上脸盆去楼下冲凉。

    闻东庆来到白雪明她们宿舍。因为有新来的女工,他也就没机会多说几句话,只是拿上白雪明换下的脏衣服出了门。自从白雪明的手受伤后,他就负责了她没法做的事。

    “这么快还冲完了?”闻东庆正在洗衣服,严维安却上来了。

    “冲凉房的灯坏了,黑灯瞎火的看不见!等会我们去浴池吧,七八天没洗热水澡了!”这时,严维安看见了盆里的衣物,便揶揄道:“哟,连内衣内裤都给洗上了!”

    “她的手受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吗?”

    “别拿那当晃子了,我只知道谎言被人传一千遍最后都是事实!”

    “戈培尔说的话和他那人一样卑鄙,你可别中毒太深了,否则会遗臭万年的!”

    “谁?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

    “希特勒的死党,想知道更多自己翻书去!”闻东庆丢下那句话,便不再理会严维安,而是一心一意的洗着白雪明的衣服。

    两人去浴室洗过澡回来已快八点,闻东庆随即便来到女工宿舍,因为白雪明吃药的时间到了。可他敲了两次门都没人应,便推门进去。

    宿舍里就白雪明一个人在睡觉,其他女工都不在,她们一定是到食堂去看电视连续剧《篱笆,女人和狗》了。

    闻东庆很是心痛,虽然白雪明这几天没上班,可呆在宿舍里却是比上班还要辛苦的。他拿过白雪明枕边的诗集,打开的那一页是《七里香》中的《他》。他收起书,见白雪明手心握着那枚红色水晶,想要把它从她手心里拿出来放在枕头下,她却醒了过来。

    “我睡着了吗?我刚才不是在看书吗?”白雪明见是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是睡,你只是打了个盹!”闻东庆坐在床边。

    “我都快成睡猪了,你还这样纵容我!”

    “我就是要把你这个小傻瓜惯的别人都无法接受!”闻东庆嘿嘿一笑。

    “好呀,原来你是居心不良!”白雪明红着脸拧了他一把。

    “对呀,只有这样我才会稳操胜券高枕无忧!”闻东庆给她冲了一杯糖水,又把药片用瓶子压成粉末。

    “苦死了!”白雪明瞅了一眼便叫道。

    “药哪有甜的!”

    “好的差不多了,不喝行吗?”

    “不行,不喝我就要灌了!”

    “就不喝!”白雪明嘴一撇。

    闻东庆明白她是趁着没人在向他撒娇,便抱住她捏住鼻子,佯装要灌的样子。

    刘小芹猛然推门进去,看见两人忙笑到:“呀,我进来的真不是时候!”

    “死‘私奔’,发什么神经质呀!”白雪明红着脸笑骂到。

    “哎,我就是想私奔也要有人陪我一起去呀!”刘小芹在自己的床边坐下,边翻开手中的杂志边笑嘻嘻的说。

    白雪明见刘小芹回来,便知道电视剧已经结束,那么她们几个很快就会返回宿舍,于是不再闹,她乖乖的把药粉咽下去,喝着糖水,见刘小芹笑个不停,于是问道:“什么笑话,笑成那样子!”

    “得了,你还是自己看吧!”刘小芹把书递了过来。

    闻东庆也凑近了看。

    一个幼儿院阿姨问小朋友:“一个人没有心会怎么样?”

    “会死!”一个小朋友大声说。

    “不能想问题!”

    “感觉不到痛!”

    一个小不点站起来大声说:“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

    老师问:“他们怎么说的都不对,那你认为一个人没有心会怎么样呢?”

    “一个人没有心,就不会去爱别人,关心别人!”

    “这怎么能算是笑话呢?这编辑也太差劲了吧!”白雪明摇摇头。

    “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幽默!”刘小芹敝敝嘴。

    谢晓敏从门前经过,看见闻东庆在室内,便来到宿舍门口:“晒不黑,把你家闻东庆借用一会!”

    “借人家老公,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要是想老公的话那还不简单?昨天不是新来一个董志辉吗,要抓紧时间去泡,不然晚了又给别人抢跑了!”刘小芹哈哈笑着接过话。

    “人家昨天才进厂你就把姓名打听清楚了,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瞄上了?”白雪明打趣道。

    “她倒是希望被泡,可一马平川的就是倒贴怕也是没哪个男人感兴趣!”谢晓敏这人本性不坏,但说话待人因人而异,凡是她尊重的出言就会友善些,但凡是她讨厌的说话就很是刻薄,而刘小芹在她眼中就是后才,所以几句话便把刘小芹呛的哑口无言。

    闻东庆不知谢晓敏找自己有什么事,便往宿舍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你饿不饿吗?要不要我顺便下去给你煮份面线?”

    “我不饿,你快去吧!她找你可能有事。”白雪明摆摆手。

    “严维安到底什么意思嘛,既然答应了邓娜,怎么又中途变卦!”来到女儿墙边,谢晓敏开门见山的问。

    “我猜应该是他心里还没放下一个人!”闻东庆只能实话实说。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高中同学。”

    “哦,难怪,那你俩是好朋友,你给我说实话,他与那个女孩有没有可能?”

    “应该是不可能吧,听他说那女孩子正在谈男朋友!”闻东庆摇摇头。

    “既然那样,那他还做的什么梦嘛!”谢晓敏不解的摇头。

    “严维安在感情上很专一,如果邓娜真的喜欢他,那就多给他点时间,他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娜娜真是一根筋,我算是服了,看来这就是命!”谢晓敏感叹了一声,转过身准备离开。

    “邓娜是啥时候开始对严维安有意思的!”

    “你们进来没多久,她就留意上他了,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我不是也很优秀吗,她怎么就没看上我?”闻东庆装做很失望的样子。

    “人家严维安有担当,做事既稳重又有条不絮,你看人家那床铺,随时随的比我们女孩子的都整洁,哪象你,成天象猪窝,邓娜才不会看上你呢!”谢晓敏指着他哈哈一笑:“当心我把刚才的话告诉你家晒不黑,看她怎么收拾你!”

    整整一个冬天没下雨,天空在阴沉几天后终于飘起了针尖般的细雨。没过一会,雨便密密麻麻的越下越大。

    “看样子,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严维安看着起了一层雾气的天空叹了一口气,便把目光移到已封顶的大楼上。仅仅才三个月,大楼主体就已完工了。

    虽然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车间里已没人了,现在是生产淡季,晚上自然又是不用加班。严维安正要往楼上宿舍走去,两个杠行李的人从厂大门口跑进来,其中一个是赵明亮。

    “先过来僻僻雨再上去吧!”严维安叫住他们。

    赵明亮和那人进了楼梯旁边的小门,捋了捋头上的雨珠,一脸憨笑说:“妈的,早不下晚不下,成心和老子过不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严维安想起前几天贴出的公告。

    “早就想过来了,我爸非要我把婚事订了才准我出门!”

    “你有老婆了?”

    “毛耶,相了几个,都嫌我穷没成!”

    “你有没有续假?”

    “有啊,我让‘廖华山’帮忙续的假!”赵明亮感觉到了严维安话中有话,忙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正月十二已经被开除了,是按自动离职的!”

    “毛耶,‘廖华山’搞什么呀?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没问题!”赵明亮脸上堆满了失望。

    “他是?”严维安看着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问道。

    “这是朱青平的侄子刘宾,让我帮着带来的!”

    “朱青平在两个多月前都被开除了,他没告诉你们吗?”

    “有,老朱在被开除后回过一趟家,当是他家里有点事,要不然也不用我把他带过来了!”赵明亮指着刘宾。

    “哦!”

    三人趁着雨小的时候来到宿舍。

    “你日的在家干什么,耽搁这么久?”“廖华山”看见赵明亮时怔了一下,接下来便是一通责怪。

    “你不是答应替我续假的吗?”

    “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你不来,可事总得有人做啊!”“廖华山”瞅着严维安说完那句话,脸上没有一丝愧疚的走了出去。

    赵明亮一时无语。过了一会,他从包里掏出牛肉干、干枣、核桃、杮饼这些老家土特产一一分给熟悉的同事,分完之后对严维安说:“既然这样,那明天我去找朱青平,看能不能进他们厂。”

    “朱青平在哪里做事?”严维安看着刘宾。上个月朱青平托他老乡带给严维安了五百块钱,那是除夕前交给派出所的保释金,至于他偷“廖华山”的那一千五百块却只字没提!但不管怎样,朱青平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就凭这,他对朱青平也算是有了几分好感。

    “他说在老街!”刘宾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

    严维安看着极其潦草的字迹,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什么地方,只好问:“做什么的?”

    “他没讲,只说一个月可以挣二千左右!”

    “那彭家泗呢?”

    “他那人喜欢跳来跳去的,谁知现在在哪个厂?”赵明亮一脸的懊悔与茫然:“哎,要是提前知道被厂里开除,那我倒不如在家里多呆些日子,火车票太不好买了,从票贩子手里买的还是站票,价格都翻了一番!”

    “我又不知道你那的电话号码,要不然就给你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