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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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八层楼上,丘陵村边

    疾风骤雨由北起一路南下,掠过大江大河,带去浓浓秋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放下手里的汤面,丢下一些铜钱,走出有些破旧的摊位,望向北方天空。

    “好一场秋雨,来得挺急。”老头子捋了捋被秋风扬起的胡须,又转身望了望一侧的残垣断壁,自言自语道,“是那个小姑娘毁掉的吧?威力倒是不错。”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拔地而起,宛若利剑再一次往南激射而去,不管秋雨如何急,终究是追不上他。

    老头子刚离开,秋雨便倾泻而下,残垣断壁中走出来一个老妪,望着已经变作一点,消失于天际的老头子,悻悻然道:“他怎么会离了苑城大牢,一路南下?”

    “因为他答应了一些事情。”老妪的身后老头子的声音响起。

    老妪大惊失色,无数黑雾瞬间弥漫开去,在她急转身的同时,黑雾已经将身后的老头子笼罩。

    只是老头子周身三尺之地,隐约之间出现一道屏障,将那些黑雾隔绝在外。

    “黑雾?黑甲虫?”老头子右手一挥,周身屏障发出一道碎裂的声响,无数天地灵气冲击在黑雾之上,黑雾顿时烟消云散,“所以他们二人南下到此,你们狱甲魔门是第一个动手的?”

    老妪释放的无穷无尽黑甲虫被老头子一击毁灭,她整个人顿时萎靡不振,没有回答老头子的话,只是瘫倒在地,嘶声力竭地道:“我明明见你远遁而去,为何会出现在我身后?”

    老头子得意笑道:“听过身外化身吗?”

    老妪大惊,道:“你已登上八层楼?”

    老头子笑得更加得意:“宣饮雪是站在七层楼顶的人,而我在苑城大牢那么多年,他不敢有过分行为,你觉得是靠我的年龄,还是靠我的才华,镇压的他?”

    老妪狂吐鲜血,整个人害怕不已,透过重重雨帘,望了一眼南方。

    老头子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随即道:“你这般心思重重,让我猜一猜。你们狱甲魔门在得知他们一路南下要去丘陵崖之后,便沿途设伏。为得是减缓他们南下的速度,好让你们的人提前在丘陵崖做一个必死之局。”

    “但是你没有想到,我会走出苑城大牢,且已经登上八层楼,还是前去帮她们的。”老头子非常得意,毫无掩饰自己的实力,“更让你难受的是,你炼化的魔虫,在刚才那一击之下尽数毁灭,再没有通风报信的可能,所以你很担心,担心我赶在他们到达丘陵崖前,将你们的必死之局破去。”

    老妪脸色惨白,显然老头子一语中的。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个小姑娘明知南下是魔教猖獗的地方,却依然无所畏惧,真的只是因为答应了某个人?”老头子字字诛心,“所以说你们魔族的人无法称霸修行界,就是因为你们目光短浅。她既然敢南下,自然是对自己的实力信心满满。我甚至可以跟你赌上一次,就算没有我出手,她也能在你们的必死之局中安然无恙。”

    老妪听完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双眼一闭,就此殒命。

    她明明已经踏入七层楼,当日对阵范姑娘时只敢躲在阴暗处操控,今日对阵老头子她竭尽所能也未能接下他一击,死得也是极其憋屈。

    见老妪彻底死去,老头子满意一笑,随即整个人冲天而起,不过片刻便掠过山河,追上先前那道化身,融为一体。

    他悬浮于半空之中,南方景色尽收眼底,而北方秋雨正在赶来。

    “湿漉漉的不舒服。”话音一落,他整个人便往北冲去,钻入那片汹涌而来的乌云,随后以他为中心,天地元气由南往北刮过,将方圆数里的乌云吹得一干二净。

    “以我为界,北方秋雨,南方艳阳,如此甚好。”老头子下一刻便已掠出百丈,再次往南而去。

    天地只是他的玩具。

    也便是在他一击隔断秋雨之时,远在南边的范姑娘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望向了北方。

    “怎么了?”方知幽同时望向北方,开口问道。

    范姑娘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此时正好的夕阳道:“南下的秋雨似乎散了。”

    “竺守雨你怎么看?”车夫将马车停在山路一边,认真问。

    竺守雨面色凝重地道:“今早时候,我们便知晓会有这么一场大雨,且这场大雨声势浩大,注定会席卷天南地北。但此时此刻,夕阳未下,风雨未来。定是有什么神秘力量阻挡了秋雨南下。戴晓巴你又怎么看?”

    戴晓巴的脸上是一脸地陶醉,拍了拍望着北方的竺守雨道:“别看北方,看南方。”

    戴晓巴将手往南方指去,越过两条河流,只见一片梯田映入眼帘。

    梯田之上是错落有致,层层叠叠的金色油菜花海。

    而在花海那一边,则是灰白相间的村落。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落在灰黑色屋顶之上,泛起淡淡红晕。

    催烟自村落间袅袅升起,与晚归的雁鸟在红透天际的晚霞间遥相呼应。

    恰似一副灵动的山水画卷。

    “你怎么看南边?”竺守雨望着如诗如画的美景,凝重的神色也舒展开来,只是有些疑惑戴晓巴竟然毫不在意那忽然消散的秋雨。

    戴晓巴拉起缰绳,嗤之以鼻道:“为什么看南边?因为我们就是要去南边。那个村子叫丘陵村,它的西边有一座丘陵崖。”

    “南下这么多日,终于是到了丘陵崖。”方知幽掀起帘子,热不住看着美景,满脸陶醉。若非她脸上那道无法消除的疤痕,她便可以成为这幅画卷之中最美的景色。

    竺守雨虽然也被眼前的景色折服,但依然面露忧色道:“真的不用在意那消散的秋雨,以我判断,北方不是有绝顶高手斗法,便是有逆天妖兽渡劫。”

    “但那些都不关你的事啊。”戴晓巴道,“若非你登得楼比我高,我真怀疑你的智商是否有些问题。你的担心无可厚非,但显然我们更应该担心南边。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美丽的东西,便越是剧毒无比。越是平静的天地,便越是危机四伏。”

    竺守雨憨憨一笑,对于戴晓巴的玩笑毫不在意,就像之前在那村子几年,被村民们冤枉几年,他毫不在意一样。

    “丘陵崖会有危险?”竺守雨更加不解。

    方知幽坐到了车厢外面,一路颠簸看着风景,一边耐心解释道:“出了苑城之后很多人是不知道我们要往何处去的,只是戴晓巴那时候为某个人卖命,将我们的消息传了出去。然后尽管我们快马加鞭一路南下,但飞剑传书等手段总比我们要快很多。所以那些想要对付我们的人便会在我们要去的路上,或者目的地等我们。”

    “但是这个丘陵村看上去似乎很安静啊。”竺守雨依然不信前面会有埋伏。

    戴晓巴鞭了一下马匹,随即回答道:“方姑娘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但不一定会有埋伏。你这个憨样,以后怎么找得到媳妇?”

    竺守雨认真道:“我这一生以修行为主,以登上七层楼为目标。”

    一时之间,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倒是马匹恰在此时嘶鸣了一声,不知道是何意。

    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山野,将微微泛红的金色花海吹起层层波浪。

    浓浓的花香便随着秋风落在了身上,顿时令几人更为陶醉。

    便是在这时,马车驶入了梯田间的山路,盘旋而下,向着丘陵村而去。

    马车入得山路,便穿梭在花海之中,就像是画中游一般。

    “自我修行起至今,所见所闻解释城墙楼阁,勾心斗角。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美景,也从未有过这般惬意。”戴晓巴不断环顾两侧美景,由内而外地发出感慨。

    不多时,马车便拐出了盘旋的山路,出现在一条碎石路上。

    碎石路左侧是三丈宽的河流,流水来自远山溪水,于丘陵村中汇聚。

    碎石路右侧则是一片片田野,田野之中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并不宽敞的碎石路上,满是各个地方前来赏景的游客。

    有普通行人,有江湖侠士,更有修行中人。

    而碎石路边上,每隔一丈便点起一盏灯笼,灯笼旁都有一处当地人的小摊位。

    有卖当地特色的手工饰品的摊位,有卖当地独有的小吃,也有卖当地制作的服饰等等。

    随着天色渐暗,来往行人渐多,摊位前也愈发热闹。

    “没想到这么一条普通的路上,竟然充满了市井气息。”方知幽不禁感慨。

    “我行走天下的年数多,去过的地方多,倒是见怪不怪,但这里确实不错。”范姑娘也赞叹。

    两个女子便手牵着手,与其他路人一起,开始逛起了这条简陋,却不简单的碎石路。

    “出世与入世皆是修行。”竺守雨边走边有感而发。

    戴晓巴却满脸警惕道:“虽说这里很好,但不同来路的人太过,鱼龙混杂。正是埋伏偷袭的好地方,两位姑娘被热闹吸引可以理解,但你我二人便要负起责任,护卫他们安全才是,我们可不能有丝毫松懈。”

    竺守雨点了点头道:“这我自然明白,我刚才便远望这条长路,充满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