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月1日，元旦节。

    天逐渐冷了，冷风呼呼的吹，东西摇晃着，不时传来砰砰的响声。

    陆挚北裹上厚实的棉衣棉裤，躺在客厅躺椅上，脚下摆着一火盆，暖绒绒的，让人越躺越懒。

    大门被拍响，紧接着陆老八踏入门来，浑厚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小北，还躺着呢！”

    说话间进了大厅，嗅了嗅鼻子，闻到烤红薯的香味。

    “你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啊！”

    陆挚北起身，给他拿了烤红薯，“叔，有什么事啊？”

    陆老八接过红薯，三两下剥开，两口就解决了，拍了拍手道，“别躺了，去开鱼塘卖鱼吧！”

    “趁着天气好，把鱼卖了，今年学校建了教室，卖鱼的钱高低给自己攒点，别一股脑全掏出去了。”

    “你这年纪也该找对象了，让你婶给你张罗张罗，找个贴心的人，这才像过日子。”

    “也就是你耽搁了，不然早该结婚了。”

    絮絮叨叨的，陆挚北听着心都颤，这催婚催得不好接茬，急忙转稳话题，“八叔，天冷着呢！这会开塘也遭罪呢！”

    陆老八不在意，“冷啥？活动就不冷了。”

    “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舍得备点年货，总不能大年三十再折腾吧！”

    “平时都是你爸折腾，你也不懂，没人搭把手，怕你搞不定，我跟你瞅瞅去。”

    春节没那么快，可以先腌制成腊鱼。

    陆挚北点点头，拿上工具出门。

    刚打开门就哆嗦了下，寒风刺骨，风刷刷的吹着，穿的少了，骨头缝里都是冷意，要不是陆老八在后头跟着，他非得转回去。

    陆老八似乎看穿他似的，催促道，“麻利点，大男人身强体壮的，那里能怕冷。”

    随着响亮的声音，陆挚北也不耽搁了。

    太阳暖和的照在身上，驱赶了一层冷意。

    找到出筏口，拦上一层沙网，确保鱼不能跑掉，做了一番心里建设，这才脱掉裤子，去扒拉石头和泥块。

    接触到冰冷水面的瞬间，打了个哆嗦，无暇顾及，急忙开始忙活着，越耽搁越冷，还是速战速决吧！

    随着疏通，哗啦一声，水快速的往外涌。

    陆挚北忍住寒冷，急忙洗干净泥巴，套上裤子。

    这鬼天气抓鱼，真是够遭罪的。

    好在动起来，也就没那么冷了。

    水滋啦的往外淌着，只等水流进就能下塘抓鱼了。

    “你在这守着，我去招呼想买鱼的人家。”当场就卖掉，就不用费劲养了。

    陆挚北点点头，陆老八刚走远，陆建军就屁颠屁颠来了，“北哥，抓鱼呢？我看守那么久的鱼塘，给我抓两只回去呗。”

    陆挚北撇他一眼，都不带搭理的，“你看守鱼塘不是自己作孽，接受了惩罚，自愿给我看守的吗？”

    “想要鱼可以呀，4毛钱一斤，看中哪条都行，给钱就能带走。”

    “空手套白狼就别想了，我买鱼不得掏钱，喂养不费劲啊！”

    “你嘴皮上下磕碰就想拿我的，当时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你要真大方，回去拎只鸡给我，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你鱼吧！”

    陆建军咂巴着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嫌弃，“咱们是兄弟，兄弟间哪能算那么清楚呢？”

    “反正你赚的钱也都捐出去，少个一条两条的也无所谓，那么斤斤计较，很损坏兄弟间的感情。”

    陆挚北嗤笑一声，“你脑子挺聪明啊，那么会算计，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别在这里瞎惦记了，不可能的事情。”

    “你要不斤斤计较，怎么没看到你把吃的带给我啊？”

    “别废话了，想要鱼就掏钱，不掏钱就那凉块那呆着去，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浪费我的唇舌。”

    上辈子撬他墙角，这辈子又想陷害他，还想白吃他东西，梦里啥都有，回家做梦吧！

    陆建军瞧着说服不了他，打算打感情牌，“堂哥，你就给我两条呗，我媳妇儿大着肚子，正需要营养的时候呢！”

    陆挚北还没听他说完，就抬手阻止他的话了，“你媳妇大着肚子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搞大的，还得负责照顾啊！”

    “你媳妇与我何干，说话都不过脑子，让人听的啼笑皆非的。”

    一个个都想算计他，当他是傻子，还想要他的补贴，就是卖了，换钱全捐了也不能给。

    上辈子的事情，他懒得追究了。

    这辈子他们是相爱还是相杀，也懒得管，最好是互相缠绕着，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陆建军，你也差不多当爸了吧！你媳妇的营养的确得跟上，不然养出的孩子瘦了吧唧的，瞧着可不水灵呢！”

    “孕妇吃的好，胎儿才能长得好，舍不舍得兜里的那两个钱就看你的了。”

    “胎儿养不好，病难就多，到时候得掏更多钱呢！”

    陆建军瞬间抬头了，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你说我媳妇肚里的是男孩女孩啊？”

    “我妈瞧着不太得劲啊，越来越喜欢使唤我媳妇了，瞧着就不见丝毫喜意的，不会真的是个闺女吧？”

    “或许我妈看错了，也许是儿子。”

    “你说说看究竟是男是女啊？”

    不在意养的好不好，倒挺在意性别的。

    陆挚北翻个白眼，语气不带和善的，“我不看男女你不懂吗？是男是女关我屁事啊！”

    “总归话说完了，怎么选择在你。”

    “你要想买就回去拎桶，你要不想买就离我远点，不乐意看到你，就你那一脸衰相的模样，多看两眼，我怕沾上晦气。”

    “你说你都能赌输钱了，怎么不能掏钱买鱼，何必跟自己肚子过不去呢？”

    陆建军还真的就被他说服了，“小肚鸡肠的，给条鱼都不成，买就买呗，我又不是掏不出钱来。”

    陆挚北拍了拍手，很赞成他的观点，“就是啊，又不是掏不出钱来，何必搞得抠抠搜搜的呢？”

    “赶紧的，别耽搁太久，被别人买光可就轮不到你了。”

    对方看起来很重，把他的钱赚到手上来，是种很痛快的感觉。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戳心窝子的事儿。

    让人心堵了，他心中就畅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