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很好。这次案件结束，你便升职捕快吧。”总捕头一锤定音，四周衙役看向齐阳的眼神充满羡慕。

    齐阳一愣，升职捕快这倒是意外之喜。

    衙门里共有四名捕头，每名捕头分管十名捕快。

    “老莫、老高，你们负责查清，老李案件。老刘、老张，你俩带人追查醉春楼凶手。谁先破案，赏银五十两！”

    衙门里，总捕头肃然说道，无论是李盛爹娘之死，还是醉春楼杀人案，都引起淮阴城大人物注意，他身上的压力不小，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这群手下。

    两个案件，其中任一个破案，都能为第二个案件争取更长的时间。

    “这是李叔案件的卷宗，你们先看一下。”

    莫大将卷宗分发下去，齐阳虽然还是名衙役，却没人将他看作衙役。

    他坐在木椅上，翻看着手里卷宗，卷宗写的很仔细。

    “死者，李原，男……”

    “正殿银锭共四百八十七两，无遗失。瓷器十七件，十五件损毁…钥匙共十六把，遗失六把，后于废墟觅得……其余物品无遗失损毁。”

    齐阳仔细读着卷宗，目光落在某处时停了下来，他举起手，瞬间吸引了房屋其他人注意力。

    “李叔平时用完钥匙，会即时放回吗？”齐阳询问衙役。

    衙役想了想：“李叔平时很注重规矩，钥匙都是一取一放。”

    齐阳猛地起身，喊道：“把那几把钥匙拿过来，快！”

    总捕头锐利的目光看来，问：“齐阳，可是发现了什么？！”

    齐阳点头：“回总捕头，凶手作案动机马上就会揭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件东西，一定会告诉我们答案。”

    衙役匆匆抱着木盒走了过来，齐阳打开木盒，红色的布帛上放置六把钥匙。

    “果然如此！”齐阳拿出其中一把问，“这是什么钥匙？”

    衙役随即说了出来，齐阳闻言目光霎时深邃起来，面向众人。

    “诸位，我想我已经弄清凶手的目的了。”

    齐阳闭上眼睛，回想整个案件，虽然已经知道作案动机，但他仍觉得自己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东西，一件指明凶手身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呢？

    该死！

    啪！

    他猛地砸了下桌案，捕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人手腕一抖，手中毛笔尖端墨汁在白纸上留下点点墨汁。

    墨汁！

    点！

    点！

    墨汁…血……血迹！

    对了！

    是血迹！

    齐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样，凶手恐怕只会是……

    齐阳深吸一口气，现在整个案件最原始的模样已经在他眼前重现。

    但，缺少证据！

    齐阳眉头紧皱，凶手的手法虽然算不得高超，甚至在现场留下诸多破绽，却没一个能定罪。

    除非…放长线，钓大鱼。

    请君入瓮！

    “大人，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但缺乏关键证据，想要抓人只能提前布局，张开网，等凶手自投罗网。”齐阳看向总捕头道。

    总捕头不解问：“自投罗网？你的意思是凶手还会行动？”

    齐阳点点头，随即道：“杀人不是凶手的初衷，李叔王婶的死也完全是个意外，我们只需要……”

    齐阳随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总捕头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好，就按你说的办，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们，老子非打断他们的手！”

    傍晚，放值后，赵成再度相邀，齐阳五人再次相聚来福客栈。

    酒过三巡，王守潸然泪下：“我自幼丧父，母氏以刺绣为业，以供生计，家境贫寒。若非二兄相助，守岂能读书习字？恐怕早已饿死街头，困毙风雪。叔父视我如己出，我本应日日侍奉左右，以尽孝道。如今却阴阳两隔，未尽人子本分，我王守九死不敢辞其罪！”

    他这番话情到深处，席上几人莫不伤怀，齐阳开口劝慰：

    “王兄，逝者已逝，生者往矣。切莫悲伤过度，伤身劳神，况且我们已经掌握重要线索，不日就可将凶手绳之以法！”

    “如此甚好！”赵成愤慨道，“不知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为叔父报仇，我赵成绝不推辞！”

    “赵兄好意我等心领了，只不过，此事乃我衙门机密，不可传于他人耳。还望赵兄见谅。”齐阳略怀歉意道。

    赵成摆了摆手，表示理解：“无妨，只是抓到凶手了，不要忘记通知在下。”

    齐阳点头：“这是自然。”

    几人随即又推心置腹，直至深夜，宾主尽欢，几人才散去。

    月色下，没喝酒的莫大脸色淡然，喝酒的齐阳运转内力，排出酒气。

    “我想…今夜便会有结果了……”

    齐阳看着天上明月，喃喃说着。

    齐阳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清晨，都没有收到衙门传信。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齐阳不知道这究竟是个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但到衙门，他就看见了李盛那张阴晦到极点的脸，眼底的血色仿佛能吞灭整片苍穹。

    痛苦、不解、憎恨……

    在男人脸上涌现。

    齐阳心头一沉，事情恐怕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发生什么了？”一进门，齐阳就问道。

    房屋内一片沉默，最后还是总捕头开了口。

    “王守死了。”

    齐阳沉默少许后道：“自杀？”

    总捕头有些惊诧道：“你怎么知道的？”

    回想到昨夜的场景，齐阳暗叹了声，恐怕对方在那时就萌生死意了吧。

    “还有更坏的消息？都说出来吧。”齐阳道。

    “昨天夜里，另外一个人并没有出现，而且王守留下遗书，包揽了所有罪行，说是见财起意杀了人，事后因为太害怕，仓皇而逃，没有带走现银。”

    “拙劣的借口！”齐阳冷笑道，这样的话恐怕鬼都不信！

    “但我们已经没了证据。”莫大在一旁说。

    众人心中一片冰冷，是啊，王守已经揽下所有罪名，死无对证，再查又能从什么地方查呢？

    “大人…结案吧。”李盛抬起头，近乎央求道，“不要再查了！到此为止吧！我求您了！”

    “好，结案！”总捕头沉声道。

    众人默然无语，或许这已经是最后的结果了，至少对李盛来说是这样。

    齐阳叹了口气，张了张嘴终却没说什么。

    “现在将注意力都放在醉春楼杀人案上，齐阳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淮阴衙门捕快了。”总捕头开口道。

    齐阳面无悲喜，事到如今，李氏夫妇案暂时搁浅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那个人一定还会行动，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

    “醉春楼杀人案。”齐阳定了定心神，与府城杀人案相比，这个案子并不复杂，醉春楼进进出出的人，说不定有人就看见最后与阿玉接触的客人。

    但令齐阳意外的事发生了，衙门差役问遍醉春楼所有人，都没人看见阿玉最后一位客人。

    “怎么会这样，他会隐身不成？”一位捕快怒骂道。

    也不怪他如此，府城杀人案，他们短短三天时间就破获，结果却在醉春楼的案子上碰了壁，接连好几天都没结果。

    “齐阳你怎么看？”总捕头问。

    齐阳沉思片刻后道：“或许我们该转变思路，应该问问阿玉接待最频繁的客人。对了，侧重问客人的体重，身高。”

    “你的意思？”总捕头反应极快，“凶手易了容？”

    齐阳点头：“大多数人最开始记住他人的方式是通过面貌、口音以及身体上的特征。”

    “口音和外貌或许能改变，但很少会有人刻意地去改变身高和体重。”

    齐阳说着露出思索的表情：“让我好奇的是，凶手这么小心的人。究竟会为了什么不惜伤人？对了，高捕头，你们询问城中大族有没有结果？”

    高捕头摇了摇脑袋：“没有。”

    齐阳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这样么……”

    本以为就会这么耗下去，但第二天转折点出现了。

    阿玉的贴身丫鬟，死了！

    齐阳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具侵蚀的怒意。

    怒意的主人自然总捕头。

    他此时正站在醉春楼，小绿儿的寝舍里。

    地上，十五六岁的小绿儿躺在地上，脖子深深的五指印已经说明了死因。

    “活活掐死！”齐阳心头升起一股怒意，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愤怒并不会解决问题，唯有保持理智，才能寻着蛛丝马迹，将藏在阴暗里的行凶者揪出来。

    他声音低沉道，“凶手，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齐阳目光在不大的房间里快速搜索，只是片刻时间，他便注意到一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物品。

    “我想，它会告诉我们，凶手拿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