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汉武帝冷着冷着哄堂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既有疑惑，朕便答你。”

    “朕且问你，既然为借，是否要还？”

    “自然要还，只是臣孙初封，待日后有钱便还。”刘进回道。

    “朕即今日借于你，一月后找你还钱，你还，还是不还？”汉武帝笑容渐渐消失。

    “自然不还！”刘进摇头。

    “即为借，为何不还？”汉武帝冷笑道。

    “没钱还！”刘进摇头。

    “呵！”汉武帝冷声道：“怎会没钱，凉州之地，地广人稀，资源丰富！”

    “土地不是钱，土地之上的子民缴纳赋税不是钱？”

    “金银铜铁矿不是钱？”

    “牧场马苑不是钱？”

    “你怎么能说，你没有钱？”

    “即无实金还钱，朕便要你一县之地，朕便要你矿山一座，朕便要你赋税一年，以抵为金。”

    “孙臣断然不会以此贱抵！”刘进摇头，开什么玩笑，这是卖凉国主权。

    “那朕便以违禁货商过境，你允是不允。”

    “那朕便向你提借免关税之便，伱允是允。”

    “自是不允！”刘进还是摇头，关税货商同样不会轻易开放。

    “既不还钱，这不准，那不允，朕师出有名，兴兵伐你，灭你一国！”汉武帝讥笑道，“可有不妥？”

    嗡！

    刘进心中顿时震动，眸光闪烁，拱手道：“孙臣明白了！”

    “旁人送也好，借也罢，甚至你骗钱，既为王，一言夺人富贵，是你的权力，但你不可无信！”汉武帝摆了摆手，没有管刘进是真明白了还是假装明白了：“那便滚吧！”

    “孙臣告退！”

    刘进思绪浮动，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千古帝王的蔑视。

    很简单也很明显，河西虽穷，却是汉武帝的战略中心，封他的为凉王，是因为河西需要有皇族的人去镇守，但其他诸侯王嫌弃河西，而他刚好恰到好处。

    可以说他的权力顶多算是太守。

    而不管是鲁王，阳石王太后姑母，还是卫氏兄弟，哪怕是霍光。

    一旦他借钱，就意味着欠了这些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就意味着凉州治理，他要被掣肘。

    这是汉武帝不允许的。

    也如汉武帝所说，他不是没有钱，只是还没有将凉州的价值变现。

    一旦他被掣肘，那么鲁王就可以借机向他提出免除关税的条件，就可以跟他要一座矿来做抵押，甚至要一县的赋税。

    到时候，他不给就是得罪了鲁王，或许可以以亲情做桥梁拉扯。

    可一旦撕破脸，鲁王就有正当的理由来讨伐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即便是朝廷也不会帮他。

    这还真是他欠考虑了，他本想着以亲戚的关系来借钱，至于还钱也得等若干年之后。

    可是，对于他来说，借钱就是一场政治行为，而不是单纯的借钱行为。

    “还好阻止了，这次的确是犯蠢了。”

    “这可不是借钱的是大爷的时代，是在下莽撞了。”

    刘进摇头，也算是一次警醒了。

    主要他还有前世的惯性思维，认为先把钱借到手，至于还不还，看他心情。

    甚至于，到时候他可以抵赖不还，什么庞氏骗局，传销啊等等，这种骗局以他的身份随随便便就可以骗到钱。

    可这不是他穿越前的世界。

    不还钱是要挨打的。

    不是暴力催收，而是带着一万兵马来灭门。

    而且高举大义，他反倒是那个被万人唾弃之人。

    也就是说汉武帝所阻止的，并不是他非法筹集钱财。

    而是怕他还不上，丧失凉州主权的同时给鲁王，阳石王太后，陈掌这些人以正义之名插手凉州事务的理由。

    “不过，这次的收获，可算是大了！”

    “恐怕没有哪个藩王，封王皇帝直接拨款十五万两黄金的吧！”

    说到底，刘进心里还是美滋滋。

    十五万两黄金，远超他预期借的十万两，这笔钱足够他的前期站稳根基了。

    不过，这好处可能不会白拿！

    但这也没什么。

    汉武帝削藩都削疯了，藩王的权柄本身就在被蚕食，若是和朝廷抗衡反倒是被盯的更死，削的更狠。

    既然汉武帝给钱，他也不再耽搁，出宫便骑乘快马赶去送吕步舒。

    可到了之后，还是迟了。

    吕步舒也赶时间，天黑之前要到陇西，听到他被陛下召见，就没有等他，先走了。

    该商量的都商量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此时的送行也是图个尊敬，安心，名声。

    既然走了，便来日方长了。

    刘进也不耽搁，又迅速的赶回城，前往公孙府。

    “就他？”刘进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公孙敬声。

    “在府中二十多年了，值得信任。”公孙敬声点了点头，派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管事前去。

    “孤的意思，是就他一個人前去？”刘进真的心累了。

    说实话，这么久了，他对外戚当政，真的有了感同身受的体验。

    汉武帝时期也算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了。

    兴办太学，征辟官员，察举人才，甚至于上书拜官都可以。

    可这依旧无法改变，围绕着汉武帝和汉武帝的妻子为中心的重用外戚国策。

    良莠不齐就是外戚最大的弊端。

    有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将军。

    也有公孙贺，公孙敬声，李广利这样的废物。

    他现在都想不明白，公孙敬声究竟有什么能力，能够成为九卿之一。

    答案是，公孙敬声真的是酒囊饭袋，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的资格成为掌管天下马政的太仆。

    得亏他来了，要不然他真的又被坑了。

    公孙敬声竟然让一个老仆驾着一辆马车，前去接黄云静和那个私生子。

    “你舅父不一起回京吗，到了长安城，难不成还有人敢动手不成？”公孙敬声给出的理由简单且粗暴。

    史高入京带着的确带着不少人。

    而且肯定会一起进入长安城。

    到时候进入长安城之后，大白天没有人敢当街劫人。

    是的，合情合理，没毛病。

    “你去太子宫，找侯明调一伍宿卫一同前去。”刘进也懒得废话了，直接给了自己的印信，吩咐公孙敬声的老管事去太子宫调兵。

    他要是李广利，莫说是在长安城，就算是在公孙府，他也想办法把人抢走。

    到时候，黄云静说什么，谁能知道。

    一旦改口叛变，那鲁王估计都得被废掉。

    去接人，就真的只是去接人。

    公孙敬声的处理是真的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