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生物研究院——研究实验区

    这个区域，许向英再熟悉不过了。曾经的她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几个岁月，陪伴她的则多半是许向文，还有张婉莹。

    换好实验服。

    “咱们院内现在有熟悉人体构造的研究员吗？”许向陆。

    “有是有，但都没有临床经验。”

    实验台上，魁梧的改造人躺在中央。无影灯，中控台亮起。

    实验室中，除了许向陆、许向英、张婉莹外还有两个帮手，也是特研院的工作人员。

    “上哪去找个有临床经验，熟悉人体构造与机械工程的人啊。”许向陆用仪器给改造人做全身扫描。

    “我记得专家团里有一位这方面的专家。”张婉莹想起之前查看的花名册中，有位法盟的生物学兼生物工程专家精通这些。

    “他人在哪？”

    “外国专家我们都安排回酒店了。可是这是机密吧，会不会不太合适。”

    “叫什么名字？”

    张婉莹从系统里调出专家的资料，展示在中控台上方的大屏幕上。

    “向英你跟李副市长汇报一下。孙……张婉莹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帮我们个忙。”

    “好的。”张婉莹脱去实验服跟手套，暂时离开实验室。

    “出息了许向陆，开始担事了。”许向英斜眼瞟了许向陆一下，“汇报完了，批准了。”

    “原话？”

    “让那小子自己决定。”许向英模仿李副市长口吻。

    许向陆心想，这是七年以来距离许向文最近的一次。只要事情在他能力范围内，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这枪是你打的？”许向陆扫描到改造人弹孔的位置。

    “是我啊。”

    “一击毙命，射击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改造人了？”

    “我只是感受到它跟普通人类发出的电磁波不太一样。”

    “所以你发现专家团出问题了。”

    “是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约半个月前，突然国安找到我。”许向英开始回忆。

    “周处吗？”

    “对，他说有消息称来访专家团有问题，想让我帮个忙秘密调查一下。”

    “为什么是你？”

    “不清楚，但他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是我吗？”

    “嗯，还有许向文。”

    “那你在这之前在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调查我的身世呗。”

    “你不是特研院制造的吗？”

    “不是，目前结论是我可能不是人类制造的。”

    “不是人类？”

    “那有头绪了吗？”

    许向英摇了摇头。

    “今早，妈来找过我。”

    “怎么说，答应她了吗？”

    许向陆摇了摇头。

    “任性了啊，任性了。”许向英胳膊肘戳了一下许向陆，此时的他俩还真像多年不见的亲兄妹一样，聊着过往。

    “别闹，工作呢还。”被常人戳一下，手都会抖，更别说许向英了。许向陆稳住拿着仪器的手，又说道：“老爸身体还好吧。”

    “有点老年病，总的来说健康的。”

    “真担心老人，还是该多回去看看。”

    “你不懂的。”许向陆意味深长地看着身边的许向英。

    自从许向文没了踪迹之后，他爸妈就变得特别不成熟。对许向陆没有边界感的照顾，转而让许向陆自己的压力更大了。

    许向英当然不能够理解。通过大数据分析，在她看来，许向陆只是在逃避现实。

    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或许跟成长的环境有关。许向陆已经当许向英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更多的是丢失手足哥哥之后，内心的孤独想找一个替代品来填补。跟许向英一起，能说很多平时只会给哥哥述的苦。

    对改造人的扫描已经完毕，中控台也根据结果生成了完整的数据模型。

    张婉莹也带着法盟专家来到实验室内。

    专家带着翻译耳麦。

    与特研院的研究员们打了简短的照面后，也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果然专业对口，在人体上动刀显得轻车熟路。

    许向英不会错过每一次学习的机会，高效的学习能力是她众多优势之一。

    “这也不算特别高的技术。”

    “是不是也是人体芯片技术？”

    “是。人体芯片技术从发展至今，已经非常成熟。但我们眼前这个改造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没有生物大脑。”

    大家多少有些吃惊，但也能够理解。

    “人体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理解成大脑通过神经给身体不同位置发送指令。这个改造人的大脑被换成了人工芯片，通过芯片发送指令集脉冲到神经末梢，指挥其行为动作。”

    “那现在呢？”

    “它设计的很巧妙，在心脏被子弹击穿的一瞬间。会有个保险装置，产生一次高压脉冲，穿透神经直击芯片。”专家指着心脏部位。

    “然后呢？”

    “这就像是某个自毁装置，高压电流穿过芯片，顺带烧毁里面所有的元件。”

    专家从改造人颅内取出一颗极为精密的电子元件。从扫描的模型可以看得出来，实验台上的改造人大脑对比常人来说是不完整的。

    “所以我杀了人？”许向英问，这个答案对她其实很重要。

    专家脱去手术手套，用清洁液清理双手，“他早就不是人了。”

    “准确的说，加入芯片之后，他更像是一台机器。”

    许向英看看躺在眼前支离破碎的躯体，联想到自己不也是台机器。对比之下，起码他的躯体是人的，也好过自己这钢铁之躯。

    专家清洗完手，意犹未尽的看着许向英，说：“你不一样，你有一颗人的内心。”

    “专家，那他还有救吗？”许向英比划着台子上被肢解的改造人。

    许向陆，张婉莹等人都清楚，人类的身躯，即便再强壮，这样的状态下早已无力回天。就算是科学，医疗水平再高，也救不活了。

    “这边差不多就这样了，在芯片上，你们自己试试能不能恢复一些有用的数据。”

    “谢谢你。”

    “同盟之间能够互惠互利，努力建设社会共同体，这是许院长的原话。”

    所以什么是人类，什么是机器。在许向英眼中，拥有机械身躯的她，始终追随着成为人类的梦想。但又有着人类宁愿抹去自己的意识，也甘愿当做机器般生活在这个世界。在人生这个玩笑中，竟分不清自己是主角还是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