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从吸血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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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我有一个朋友(2)

    铸魂学很危险,很可怕,这是一个在许多国家广为人知的事实。讨论它,研究它,就更不必说了。

    鹿林从繁荣的追求科学进步的国度,堕落到铸魂师们人人喊打的可怕境遇。

    比起灵魂学的进步,鹿林的人们看到的更多是进步下的血腥与残忍,他们依赖于众神,鄙夷对他们可能有伤害的科学,把试图拯救空婴瘟疫的铸魂师们屠杀得片甲不留。

    现在,歌剧舞台上不乏穷凶极恶的阴冷学者,他们面容恐怖,行踪诡秘,以夜晚降临时抢劫孩子为生,以折磨无辜者的灵魂为乐。

    许多诗人口中的诗篇都以挽救铸魂师偷走孩子为主线,或者拯救恐怖实验室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灵魂为主题。

    灵魂科学是邪恶的,是渎神的,是令人抓狂的。它危害或者掠夺儿童的灵魂,制造啃食人肉的腐烂行尸,将囚犯逼成满嘴白沫眼神痴呆的精神病,把野兽的灵魂强迫灌入人的躯体。

    总之有什么坏事,怪在灵魂科学头上准没错。

    讨论铸魂学在眼下动荡不安的年代属实是少有之举。

    但也很刺激,比在酒馆里与风尘女子开房要刺激得多。

    “我原以为他努力挣扎了半辈子的灵魂疾病已然平息,但实际上最近复发了,他又一次……生病了。”

    海信瑟斯重重叹气,吐息之深沉像全身浸泡于流水般窒息,全然没留意到白色的气流已经沾到了铸魂师的脸上。

    她的语气比沙漠中的似乎绝处逢生的旅者看见海市蜃楼破碎般还要伤感,仿佛亲身经历过。

    幻象如海啸般扑过来。

    “什么?”

    他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二次觉醒。”

    她颤抖着舌尖,宛若梦呓。

    “不是第二人格觉醒,是第一人格的旧疾复发。”

    精灵出神地凝视火坑,眼神恍惚,仿佛火坑已经死灰复燃了,湖蓝色的眼眸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一直在燃烧。

    一场火点燃了另一场火,永远不息。

    她把手背在身后,拇指急剧地抖动起来,脚踝也不安地扭动着。

    风吹开帘子,光柱与热气灌了进来,很闷热。

    奥尔德弗一直沉吟不语,他黑皮肤上的褶皱波澜不惊。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瓦利亚铸魂师,见过许多奇异的病例或者案件,没有惊讶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

    她感到失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现实世界的寂静比耳边的聒噪更为吓人,她的心尖与嗓子都被拉扯到了天际线上。

    “我承认您的观点……很大胆,也很罕见,非常罕见,但我不否认这种情况的真实性,特别是灵视者的朋友……也是灵视者。”

    他把手放下下巴处,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睛快速翕张,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展现一名科学家对未知的好奇与渴望。

    “一般来说……”

    奥尔德弗抬头注视着她,用学者式的眼光细细打量,不像是在目睹漂亮女人,而是在欣赏有趣的灵魂。

    “人们很可能会因为生活的某些琐事而觉醒,几率甚至会随着经过转轮的次数而与日俱增,后者只是猜测。有时候人们看着火焰想到了上一世的战争,或者看着某件华贵的衣物联系到自己以前的贵族经历,或者杀了某个人后发现被谋杀者是自己上一世的血亲,或者某一次手疼后发现是前世的断臂影响。”

    “一旦……”

    “有治愈案例吗?”海信瑟斯急切地问。

    她觉得自己好笑,净做些注定徒劳无益的蠢事。

    “这正是我马上要说的,我们一直在寻找,有为数不少的幸运案例,痊愈后不会再犯。”

    奥尔德弗严肃地说。

    “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不管是多少次觉醒,多么奇怪的觉醒,它皆需要经年累月的研究,以及破除某些人的遗毒思绪。”

    “对于灵视者,我们花了太多时间来研究,尽管收效甚微,但请原谅我做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他们的心灵已经和灵界相通,他们的存在是奇迹,所遭受的疾病同样难以理解,我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关于灵视者完全治愈的案例。”

    “至于二次觉醒,我所读过著作或者学习的书籍上没有描绘过你说的病症,和普通的灵魂疾病一样,一旦平息理论就不会复发,不过后遗症肯定是有的。说真的,如果你的朋友有兴趣去寻求灵魂学的帮忙的话,不如赶紧找到导致觉醒的原因,因为不及时处理会很危险。”

    她猛吸了鼻涕,然后被自己蠢得眼泪簌簌而下。

    继而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夫人?”

    天旋地转,雾蒙蒙的虚无逼迫过来,幻象扼住了喉咙,她恍惚地垂下头,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她猛然抬头,掌心凝聚成一柄简陋的魔法匕首,电光火石间擦在了铸魂师的脖子上。

    情绪暴躁的精灵恶狠狠地威胁:“不准说出去!这只是一场特别的无记录的咨询会谈,如果你想要舌头,那就要好好保护它,如果你想要耳朵,那就要假装听不到。”

    “任何泄露病人隐私信息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

    “特别是……一位灵视者的朋友也是灵视者的时候!”

    声音并不大,但威胁是显而易见的,也并不是色厉内荏,她真的做得出来。

    奥尔德弗惶恐地点头。

    她侧身让出道路,示意铸魂师可以滚了。

    奥尔德弗心惊胆战地挪动自己的双腿,他跑出去吸了口气,目光看向广场上已经干瘪的补给袋,他苦涩地笑了笑,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冷酷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他能感受到那两条可怕的寒冷射线对准了自己的脊背。

    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睛转眼就被无助侵蚀得一干二净,她骂了句自己的自卑与怯弱,瘫坐了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挽救自己的理智做出什么样的努力。

    “灵视者,你没有时间了,找到竞技场底下的魂魄之柱,找到俄撒斯。”

    远远的铃声响起,特殊音调的女声传入耳畔,比周遭的低语要可爱的多。惊悚之际,她赫然望向周围,发现这个声音来自心底的黑色疤痕。她还没有时间去理会声音的来者。

    海信瑟斯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的希望仍在。

    这股古井无波的女声勉强能激起自己的意志力,无论是否心怀好意。找到俄撒斯,也许就有机会撑下去。

    只要还有机会,她就不会接受引颈受戮的命运,坠入仍凭那些灾难性的回忆处置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