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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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除之后快

    至后半夜时,库房里的拷问终于用了结果。

    而这时,那抓进来的八名游侠儿,已有三人被高坦活生生的打死了。

    至于另外四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全说了。

    之所以拷问许久,除了吴郎稍微嘴硬之外,高坦也是花了一些时间,将几人分开审问,以确保这些人没有撒谎或者隐瞒。

    当然,高坦于个中有没有挟带私人恩怨,可就不好多说了。

    他伴陆家七八年之久,从僮客之身跃迁为一幢之帅,对陆氏一门的恩义,自是不言而喻。

    傍晚在吴郎屋舍,他目睹那吴郎阴阳陆蔚,这等折辱,岂能轻易放过?

    陆蔚来到库房,盏火昏沉,闷热的空气里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三名已无生命迹象的游侠儿,丝毫不为所动。自己在洛阳时,曾亲历过赵王、齐王两案,彼时宫城前伏尸万计,陆氏一门更是还被打入过死牢。面对鲜血与死亡,已经不是那么触目惊心了。。

    尔后,他又来到另外一个屋舍,此时的吴郎,面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牙齿都被打断了好几颗,血水满地,神昏志乱。

    高坦从一名手下手里接过了湿布巾,一边擦拭着沾满鲜血的手,一边向陆蔚做了汇报。这几个泼皮,实则背靠辛园的“孟六叔”。

    辛园乃杜湾往北三里外的一座庄园,主家不是别人,正是右军都督孟超。不过,孟超在邺城的庄园多得去了,如今又领军在外,这辛园平日里,多是其族弟孟亮在出入。

    那孟六叔是孟家的一位庶亲,在家里地位不高,被孟亮召到庄子上当管事。

    据吴郎交代,孟亮、孟超等几位主家人,半年前就对陆蔚父亲陆机出任河北大都督颇有微词,私下里没少恶言相加。

    又合上月,那孟亮在邺城大市纵马闯祸,被陆蔚当众折难,更是怀恨在心。

    就在前些日里,孟亮一次喝醉酒后,念叨着要伺机报复陆蔚。孟六叔等人便献了一计,意图罗织陆蔚一个纵军扰民的罪过。这事,就交到了吴郎这些小破皮来承办了。

    孟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呢!陆蔚听罢,心有所思。不止如此,他还想起了早些时候,小土所说“大土不让其回营来报信”,想必就是少年害怕连累了杜湾营。大土这孩子虽年少,但知恩知义,属实难得。

    “阿蛮的下落呢?”旋即,他又问道。

    “回郎君,这几人……似乎是真不知情。”高坦无奈叹息。

    “怎会如此?”

    “不过,他们倒也有提到,过去数月,邺城南郭附近多有丢失小童的情况,邺县的县府已经派人查了一阵子了,并无结果。”

    “县府会查这种事么?”

    天下大乱,民生凋零,对于许多底层百姓而言,家里的孩子丢了多数只能认其命,更甚者,兴许还能减轻一些家庭负担。

    对此,百姓们别说不会报官,就算报了官,官府也决计不予理会。

    不过,说来也奇,眼下邺城周遭尚有大量需要安置的流民,但凡给口饭吃,别说当农做工,即便为奴为仆都无不愿意。岂会有缺人手缺到要去诱拐小童的情况?

    遥想东汉末年,战乱不止,彼时各地诸侯掠劫人口,首先扔掉的就是老、弱。在目下时代,小童毫无劳动力可言,根本不值甚钱。

    “问过了,他们说,主要是附近有一个大姓杜氏,他家的小童也丢了一位,这才迫着官府调查。”高坦如是说道。

    “难怪。”陆蔚叹了一口气。

    对于阿蛮的事,他只能量力而为。一如前言,一介小童的性命,几乎与虫蚁无异。眼下已过四月中,南征之事迫在眉睫,他的心思自然得放在更重要的事上。

    “罢了,明日天亮,我让伯义去一趟邺县府。此事只能交由公府来查了。”略作停顿,陆蔚做出了交代。

    “郎君,这姓吴的一直说,但凡能饶他一命,他一定会代为查个水落石出。”高坦道。

    “此等市井惰民,今日我若放了他,他明日就会去构陷我,信不得。”在这件事上,陆蔚当然不会去轻信吴郎。

    “那,郎君的意思,这几个人当如何处置?”

    “处置妥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蔚心知肚明,但凡让孟家抓住一丝半点的机会,其必会兴风作浪。这几个小泼皮的命,远远不值陆家声誉遭诬受损,既是孟家的人,索性除之后快。

    孟家真要追究这几人的下落,此处只要矢口否认即可。反正再过不足一月,大军就将开拔,区区几员地痞恶霸,其位置很快就会被新的剽轻惰民所取代。

    正浑噩迷乱的吴郎,听到陆蔚这番话,立刻被激的回光返照。

    “大郎君,大郎君,饶命,小人……小人还有话说……”吴郎满嘴血污,口齿不清,于求生欲的推动之下,强忍剧痛,挣扎着说道。

    “你还有何话?”陆蔚冷眼斜视着对方,问道。

    “小人若说了,能换一条活路吗?”

    “你若说的好,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小人虽不知道今日那女娃下落,但是……但是过去数月里,略有听闻,六叔一直在暗地里收容小童。这事,六叔是交给其他人在做,小人……知道的不多。”

    陆蔚与高坦对视一眼,二人都起了疑心。

    “你家六叔,收容小童作甚?”高坦作凶狠状问道。

    “这……这……小人委实不知了,大郎君,饶小人一命,小人一定帮大郎君查探清楚。”吴郎苦苦哀求着,眼泪和带血唾沫星子飞溅的到处都是。

    “你再仔细想想,单凭这一言,什么都不是。”陆蔚冷漠的说道。

    “啊?这……小人,小人大抵还知道,六叔收容小童的事,已经有一年之久了,帮六叔做这一档子事的人,是辛园里蓄养的一帮庄客。”

    吴郎上气不接下气,就怕说的慢了,让陆大郎君失了耐性,直接把自己弄死了。

    他吞了一口血水,赶紧又说道:

    “您要问我,这事跟最近发生的小童失踪案,还有……还有大郎君要找那个女娃,有没有关联,小人自是不敢瞎说胡话。但,但,如今邺城,处处都有流民,哪里会有人专去收容小童呀?哪怕是壮丁,哪怕是妙龄女子,哪怕……哪怕俊美面首,都比收容小童要值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