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罐啤酒，甘霖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注视着李蒙。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谢谢你。”

    甘霖轻声说道。

    “在碧瑶的时候，你已经说过谢谢了。”

    “那次是客气，这次是真心。”

    “不用谢，我是自愿回去帮你的。”

    “就你一个人回去，其他人都不愿意回去，是么？”

    不是都跟你说过了么，还用问么。

    “这不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你没觉得你有点儿傻么？你知道你回去之后，可能死在碧瑶么？今天在路上遇到那两个坏蛋会杀了你的。”

    “知道啊，所以我制服了他们。只是没想到你会杀了他们。杀了也好，他们该死。”

    “至于说我傻，或许是吧。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见义勇为，别人有困难的时候要伸出援手。习惯了，自然就这样做。”

    “你们内地人都这样么？”

    “不能说全都这样，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跟我一样。这不是傻，是一种宝贵的品质。”

    “你为什么到香江来？”

    “哈哈，说来有点儿可笑。没考上大学，不喜欢在家里种地，看港片看多了，觉得香江遍地是黄金，就想来淘金。没想到真的来到这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一个算命档口，一个重庆大厦档口，在内地还办了电子厂。在报刊上发表文章，这次又准确预测了地动，救了那些富豪。为了感谢你，他们一定会给你一笔钱，今后还会找你算命，在香江你已经算是一号人物。”

    “原来我这点事情你都知道。”

    “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有点特别。”

    “没什么特别吧，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总是感觉你跟别人不一样。我对内地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些。一个高考落榜生，怎么可能会好几门外语，还能写出苏联解体那样的文章。香江的大学生都没有这个本事，你一个落榜生怎么会这么厉害？”

    “内地的教育水平不比香江差。内地有一句话，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我们虽然穷，但是在孩子读书上，是愿意花钱的。”

    “真的么？”

    “真的。如果你到内地走走，会在很多地方的墙壁上看到这个标语。”

    “如果我将来去内地，你愿意给我当导游么？”

    “愿意啊，你出钱就行。”

    “小气鬼，你又不是没钱。”

    “好，不用你出钱，我出钱请你去。”

    “你是不是没安好心，想要睡我啊？”

    李蒙正在喝啤酒，噗嗤一声喷出来，差点儿喷到甘霖脸上。

    这败家娘们儿，是在挑衅么。

    “是啊，你愿意么。”

    “被我说中了吧，果然没安好心。”

    “你太自信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会自讨没趣。”

    “如果我看得起你呢？”

    “你的眼神和表情告诉我，你在撒谎。别忘了我是算命的，最会察言观色。”

    “有些事情不是算命能算出来的，你的察言观色也不一定完全准确。都说我跟有钱人睡，为什么不说我睡他们呢？我睡了他们，他们还给我钱，很合算的。”

    这个败家娘们儿的逻辑可真强大。

    “我可没有钱给你，所以你还是别睡我为好。”

    “也不一定谁都收钱，我也可以倒搭的。”

    甘霖说李蒙察言观色不准确，这是错误的。尽管帐篷里昏暗，但是手电筒照射的范围还是亮的，能看清甘霖的表情。

    李蒙断定，甘霖这些话看似在暗示他，其实在试探自己的反应。一旦自己表示出想要睡她的意思，她就会拒绝。

    “也不排出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一定不在你的倒搭范围之内。算了，都挺累的，好好吃喝，放松一下，你就不要试探了。放心，世上的女人有的是，我不会碰你的。”

    “我就这么没有魅力么？”

    “跟魅力无关，跟道德有关，我不会乘人之危做那种事情。今天在这里夜宿，不在原来的计划当中，是个意外。我觉得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为好，说多了有伤友情。”

    “你这个人可真没劲，明明总总是偷着看我的身体，却偏偏装着对我没兴趣，伪君子。”

    “空间太小，我跟你说话，不看着你看什么？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我可是纯洁无瑕的小白兔，没有一点儿坏心思。”

    咯咯咯，甘霖一阵媚笑。

    “任凭你花言巧语，我只相信我看见的，我才不相信你的诡辩呢。”

    “好啦，不说这个话题。听听收音机新闻。”

    于是一边吃喝说笑，一边听收音机。

    按照收音机的说法，官方和其他救援队伍已经展开大规模救援行动，先头队伍已经抵达灾区。直升机开始空投物资，通往灾区的道路已经打通云云。

    但是李蒙刚从灾区回来，知道新闻里的说法太过夸张。即使今天已经开始救援，但是效果非常有限。别的不说，仅仅是路上的乱象，就说明救援行动有多么糟糕。

    但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能把甘霖捞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吃完饭已经九点，聊了几句，甘霖就回车上睡觉。李蒙这边还没等躺下，就听甘霖在外间惊叫。

    李蒙拿着手电冲出去，就见甘霖正在跳脚。见李蒙过来，一下子跳起来，抱住李蒙脖子不撒手。

    “蛇，蛇啊，吓死我啦。”

    手电一照，果然有一条蛇在蹦蹦车附近的驱蛇粉圈外盘着。在手电照射下，吐了几下蛇芯，才懒洋洋爬走。

    “它走了，没事了。有驱蛇粉，它不敢靠近。车门关好就行，它进不去。”

    “我害怕，万一我睡觉的时候它进去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啊，要不你住帐篷，我住车里。”

    “我一个人害怕。”

    “你不会是想跟我住一起吧？”

    甘霖不吱声。

    “你就不怕我……。”

    “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不会非礼我。”

    完喽，发了好人卡，这回彻底没希望。

    “好吧，我不会碰你。”

    李蒙把甘霖送回帐篷，又到车上拿了睡袋回来。然后出来，用泥土把帐篷底脚埋上，折腾了快半个小时，用水壶里的水洗了手脚，才回到帐篷里。

    甘霖已经钻进睡袋，手电筒放在头边。

    “别看啊，我要脱衣服了。”

    李蒙说道。

    “我才不看呢。”

    甘霖扭过头去。

    “放心睡吧，我不会碰你的。手电关了吧，睡觉。”

    两人都关了手电，帐篷里立刻漆黑一片，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声音都能听见。

    帐篷小，两人并排躺下就靠在一起。

    足有十来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间，甘霖推了推李蒙。

    “阿蒙，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