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光长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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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张云剑知到他二人必死无疑,赶忙去加入痞子那边的战局。此时光头和痞子正二打三,围住他们的正是杨桦杨松杨桐三兄弟。

    光头被三人围在正中间,身上若有若无盘旋着一股气流,八颗钢珠盘旋在他身侧,我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威压。痞子满身金光,呵哧呵哧喘着粗气。杨家三兄弟也被他俩折腾的够呛,衣衫已经褴褛,两边都讨不上好。

    此时我才知道了光头那个手串的威力。三人向光头扑来,光头向前一个冲拳,八颗漂浮的钢珠竟随着他一起向前冲去,随着几声闷响全部打进肉体里。

    光头掐诀大喊一声,八颗钢珠当当两声两两碰到一处。我这才知道,他刚刚的冲拳是有预谋的。

    那八颗钢珠,分别射入了两个人的肘关节和腕关节,随着光头的一声令下,两人的小臂被紧紧禁锢在身后。痞子和他配合十分默契,冲上前去飞起一脚,一下把两人全部掀翻。剩下一人嘶吼着,露出骇人的獠牙。痞子回神一脚又踢:“你反了天了!”

    我和张云剑杀到之后,局势清晰了很多。张云剑喊道:“让开!”光头后退两步,张云剑身前一条水龙疾驰而去,如同刀割一样削进皮肉。

    光头在一边看准时机,双手掐诀,浑身爆发一股极强的真气。八颗钢珠先是腾空而起,随后当地一声重重砸在一起,刹那间以钢珠为中心向外射出一层气流,刮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三个人被控制的动弹不得,痞子翻滚一下抢到他们后侧,又是一脚飞踢。张云剑拍了我一巴掌:“放火!”

    我也看准了时机,火焰一下喷涌而出,一瞬间火光四射,把最后三人付诸一炬。

    果不其然,这些人的尸体烧尽后,也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乌鸡手镯。痞子不怎么嫌弃,用衣服擦干净,放到包里:“回去细看。”

    我们找了个相对太平的地方席地而坐,检查各自的伤势。我脖子被人掐的乌青,身上稍微有几道划痕;张云剑和光头都不怎么要紧;只有痞子,他的胳膊和拳头上全是粽子咬出来的牙印,金光护体时不流血,现在歇了力,就全成了一个一个血窟窿。

    光头从包里掏出医疗包来,张云剑很麻利地给痞子消毒。痞子疼的嘶嘶地吸气。但他管不了这个,大骂着开始讲述刚才的经历:“一开始我和魏由在楼道里等着,结果怎么,结果突然他妈的从楼道两头冲出来两个粽子!”

    “他妈的,把我吓了一大跳,向旁边一闪,魏由马上和那俩人扭打到一起了。我就砰砰砸门,想赶紧让你们出来。结果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

    “我当时直接傻眼了,马上叫魏由。我都怀疑你们俩被粽子吃了!”痞子伸手在自己大腿上使劲锤了一下,“魏由也傻眼了,我们俩都傻眼了,结果楼梯口突然又钻出来三个粽子,这下我们俩真傻眼了!”

    “五个啊,这怎么打。”痞子说,“我也没功夫管你们了,一脚就往粽子头上踢。幸亏我俩还算是有本事,没被他们五个直接啃死。”

    “然后打着打着,你就突然从地板里钻出来了。”痞子对张云剑说,“你他妈的,吓死老子了。”

    张云剑难得没说话,而把消毒棉球狠狠往痞子身上一按,痞子嗷的大叫一声。

    张云剑说:“我好不容易把那个房间擦出来,一开门,你猜怎么?我和关长旌传回办公楼四楼了。”

    痞子瞪大了眼,张云剑继续说:“你猜我们碰见谁了?”

    “谁?”光头问。

    “杨介。”张云剑说,“就是我们杀的第一个粽子。”

    “团委杨介?”光头认识。

    张云剑点了点头:“另外,刚刚你给地砖开的那个洞,再次愈合了。所以长旌才又打烂了电灯,我又从地板下爬了上来。”

    “又没有了?”光头惊疑。

    办公楼的地面会自动愈合,这件事已经经过两次证实。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丝毫没有头绪。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沉默一阵。每个人都在思考,怪楼,杨介,这其中到底暗藏着什么玄机?

    光头说:“先进屋看看。”

    我们四个顺次走进房间,铁门吱嘎一声关闭。打着手电筒,我们四个真有走进迷雾之感。

    痞子认出了画上的六个人,和我们刚刚了结的六人一般无二。他惊叫:“哟!”

    看过壁画后,我们转身,仔细读起墙上的文字来。我才知道痞子只有小学学历,连报纸都不能完全看懂,张云剑全程为他解读。

    这里面简要交代了杨家五口人的祖籍和生活状况。杨家本来是在各个城市做布匹生意的,家境还算不错。然而后来,杨家在生意场上被人算计,一下子亏的血本无归,还欠下一大笔债务,每天都有地头蛇带人上门讨要,扬言要是还不出钱,就要把两个女儿带走抵债。

    一家人东躲西藏,然而突然有一天,事情出现了转机,有一个人找到了他们。这个名字在墙壁上多次提及,当时我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成为我长久的噩梦。

    他的名字叫单五阙。

    单五阙是当地的一个小老板,很年轻,才二十出头。他自称可以帮他们摆平这件事,还可以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提出的条件很奇怪,他想要在这五人死后,取走遗体的一根手指。

    杨家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想知道这是要用来做什么,单五阙只是笑,其他只字不提。

    杨家人到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条件。单五阙答应下来,笑得很谦卑。从那天以后,果然没有人再上门催债了。

    杨仞山老爷子当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不是太好。过了两年,单五阙又来到了杨家,要了一壶茶水,在堂屋里坐下。

    当天晚上,杨仞山就过世了。

    单五阙站起身来,走进屋里,帮着给老爷子换了寿衣之后,给他的左手小指套上了一个黑色的指环。随后,他掏出随身的匕首,当着杨家子孙的面,割走了这根小指的下半截,包进锦帕,揣进怀里,告辞离去。

    后来几十年,单五阙都没有再出现。杨家的年轻人渐渐老去,在他们垂危时,单五阙却又再次回到了他们面前,样貌都不曾改变。他仍然为逝者套上一个指环,然后去走一根小指,之后便隐去,不再露面。

    到这里,故事结束。读完了墙上的字,我们四个沉默一阵,无从下手。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闪过。这是什么?那我的老师杨介到底是谁?杨介和杨芥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说明什么?

    我脑子有点糨糊,只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年前,杨介和她的家人曾经存在过。这说明什么?杨茹又去哪了?他们一家人是什么?死了又复活?或者根本没死?

    他们是什么东西?是鬼物?是僵尸?怪楼里的杨芥和杨介老师是一个人吗?为什么我把杨芥烧了后,杨介仍然能笑着和我与张云剑打招呼?

    这段文字确实让我有些迷茫,我无法将它与我身边的人联系在一起。但是有一点,单五阙这个名字令我感觉无比的熟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单五阙,单五阙。我实在是无法忽略这个名字带给我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的熟悉,并且带有一种令我窒息的压抑感。

    就在我神游之际,光头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先出去吧,出去细说。”

    在这间小屋里呆久了,空气有些发闷。我看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痞子拉开门。我心底突然又钻出一个想法:这次,我们会回到怪楼,还是办公楼?

    结果怪事没再发生,我们仍然是在怪楼里。昏黄的灯光漫布在走廊里,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松一口气还是绷紧神经,只是拍了拍张云剑的肩膀,和他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