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轻脚走到柴宗志身旁，目光望向窗外，似有不舍地说：“志哥，风景不错吧！您要是买下凯恩公司，这里的一切都是您的，包括这所房子！”

    柴宗志转过身，望着赵万说：“风景不错，花那么多心思、那么多钱才购置这么一份产业，就这么卖了，我都替你感到可惜。”

    听到柴宗志这番话，赵万迫不及待地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柴宗志摆了一下手，继续说：“虽然，地满两年不开发有被收回的风险，但你认识那么多市政府的领导，让他们给你想想办法，通融通融！”

    “志哥，我没您家大业大！就是市领导给面子愿意帮忙，地满两年不收回，但要缴纳的罚款、滞纳金可不是小数目，而且滞纳金还是按日计算的！这地，今年7月份就满两年了，到时，光罚款、滞纳金就能把我拖垮！到那时，我真的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既然，赵总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放心，我一定会认真考虑收购凯恩公司的事！”

    “拜托！志哥，拜托了！”赵万双手在胸前合十，含胸低头地说。

    看到凶神恶煞的人也有烧香拜佛时的虔诚姿态，晓亦努力地抿着嘴忍住笑。

    “万哥，你可以跟志哥边吃边聊，人家可是走了半天的山路了。”美子以迷人悠长的声调喊道。

    “对，对，对！边吃边聊！”赵万一手摆出招呼客人入席的姿势，另一只手放在柴宗志的后背，像是如果柴宗志不立刻就座，他就会硬推似的。

    餐桌上的菜肴很丰盛，不要说是四个人，就是十个人也吃不完。

    大家入座时，本应坐在赵万身旁的美子，却坐到了晓亦身旁，并拿出女主人应有的礼数，热情地款待晓亦。

    但鉴于两人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说话也不在一个频道上，所谓“聊天”，简直就是尬聊。

    晓亦心里很希望美子不要没话找话，也不要像一个保姆照顾三岁小朋友吃饭那般照顾她，大家各吃各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得弄得彼此这么累，以至于她都品尝不出桌上美食应有的美味了，这可是赵万口中曾服务于米其林餐厅的顶级大厨的劳动成果呀！

    相较于被款待的晓亦，美子更是累得不行！

    作为一名擅长跟男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专业人士，美子真的很不适合招待同性，尤其是晓亦这个人，简直就像是故意跟她唱反调，让她难堪似的：

    她给她倒酒，她说不喝酒；

    她给她夹肉，她说不吃肉；

    她跟她谈时尚潮流，她说她没有留意现在的时尚潮流；

    她跟她谈美容美妆，她说她没有做过美容，也不懂化妆；

    她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她喜欢绘画。

    “绘画？真是见他妈的鬼了！这不是要把天聊死的节奏吗？”美子心里咒骂道，她很想把晓亦晾到一边，自己也能不再费心劳神地吃点、喝点，但赵万给她的任务就是要跟晓亦建立姐妹情深的“友谊”。饭还没吃到一半，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说，美子也不喜欢晓亦这一类人，在她眼中晓亦这类人就爱装天真纯情，用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来掳获男人的心。更让她憎恶的是，柴宗志好像很吃这一套，以至于她这个夜总会的头牌，不得不放下身段来招待这么一个在她眼中，在夜场只配做一个端果盘的人。

    当美子跟晓亦都沉默后，赵万皱着眉头望着美子，美子不得不强打精神，硬着头皮强行打开绘画这个她根本一窍不通的话题。

    “我上学时，我最喜欢的课就是美术课。”喜欢唱歌跳舞的美子违心地说。

    “真的？”晓亦两眼亮光地望着美子，“你最喜欢画什么？”

    “都喜欢。”什么都不喜欢画的美子答道。

    “你什么画得最好？”

    “什么画得最好？”美子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后，说：“人，画得最好！”

    可不是吗，夜场阅人无数！

    “画人，可比画花鸟、风景的难度高！能画好人，说明你的绘画功底很扎实。”晓亦边说边向美子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

    “嗨，就是随便画画。”

    “关于人物画，印象派与写实派，你喜欢哪一类流派？”

    “还有完没完！什么写实、印象？我哪里懂那么多！我只觉得对你的印象越来越不好！”疲于应付且黔驴技穷的美子心里咒骂道。

    “对于绘画，我只是喜欢，不是专业画家，哪里懂那么多，你能给我讲一讲这两派的区别吗？”美子用一个太极将难道自己的问题推给了晓亦。

    “可以！”晓亦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两个流派的前世今生，及过去的祖师爷、当代的大师及他们的代表作。

    尽管，美子听得很认真，她确实是很努力地在听，但除了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她一个人名、一副作品也没有记住，而知道达芬奇，是因为小学课本上有一篇关于他画鸡蛋的故事，至于《蒙娜丽莎》是因为一首流行歌曲。晓亦普画对她而言的唯一贡献就是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因为自己并不喜欢，听着听着就会一不小心地走神，美子决定在露馅之前，找一个正当理由离开片刻。

    “晓亦，你讲得太精彩了！但我现在要去后厨看一看，参汤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上来？”

    “哦！”正讲到兴头上的晓亦不得不暂停。

    美子走出包厢后，晓亦听到赵万很起劲跟柴宗志爆官员们的黑料，关键词是钱、权、色，三者的搭配随意，比如钱色交易、权色交易、权钱交易，且内容极其低俗。

    而听者柴宗志表情，难以捉摸。

    相对于赵万，晓亦才觉得美子这个人其实是很不错的。

    不一会儿，形象因为赵万这个参照物而熠熠生辉的美子端着四盅参汤走了进来，晓亦起身想帮忙时，美子连忙坚决地予以谢绝。

    经参汤分别小心送到各人面前后，美子满眼期待地说：“晓亦，尝尝这汤怎么样？”

    晓亦打开盅盖，用小巧精致的汤勺舀了一口喝下后，说：“挺好的。”

    “那就多喝一点，这可是美容养颜的佳品！”

    看着晓亦将一盅参汤喝完后，美子如释重负地望了望赵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