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惹人嫌的小师太
众人沸沸。
那卖兰花的姑娘却仿若未闻。
少顷,
待她沉思已毕,这便娓娓讲道:
“我先前在妙姐姐的书房里见过一本杂书,叫做‘古今奇物通考’,里头记载了一物,说是来自极西之地的大秦。
那物什,便和公子所说的肥皂极为相似,没曾想,今儿倒见到了实物。“
她说话的声音低低的,细细的,可也随风传入众人耳里。
相传肥皂最先出现的地方便是罗马(大秦),朴十年也只略略听说过,并做不得真。
可他哪里能想到,在这处“荒僻”的小镇,一个卖花姑娘却能知道这等秘事,还愿意当面说出来?
不由讶然,朴十年正要说话,却已听到人群里有个面善的婆子,略有惊呼讲道:“邢姑娘,这可不是邢姑娘吗?
邢姑娘既然识得此物,那恐怕便做不得假了。”
人群之中,有那眼尖的,已经发现刚才说话的人,便是邢岫烟。
还不待众人置喙,那婆子便又问道:
“邢姑娘,为何今儿只有你一人,那个惹人嫌的小师太,为何没来?”
邢岫烟并不是太过善于言词,可既然被人认出来,又提起妙玉,她便也只好回道:“这位婆婆,妙姐姐不愿抛头露面,我哪里比得过她?”
许是觉得肥皂也是稀罕物,她不再理会那婆子,又说道:“这位公子,不知你这肥皂,做价几何,若是,若是……”
“是啊,即便当真好过澡豆,想来价格也不便宜吧?”
“若是价格太贵,又岂是我等百姓用得起?”
“公子……”
人群越积越多,也从刚才的不信,变成了问价,这其中的转变,可多半都是邢岫烟的功劳,朴十年如何不知?
在姑苏时,他大概花用了十两银子买材料,虽然材料还剩下一些,也不过做出五十块小孩巴掌大小的肥皂,香皂。
虽肥皂和香皂用料有异,但算起来每块差不多成本需要200文。
200文已不是个小数目。
在大夏朝,一个普通百姓一个月的花用,可能才有500文而已。
朴十年想了想说道:“这肥皂么,300文一块,香皂则要贵些,需要一两银子一块,贵是贵了些,不过……“
不过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本是拥挤的人群,人们已开始退却,四散。
让朴十年后面的话,也不再好说出来。
更是有人说道:
“这位公子啊,你怕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道柴油盐有多贵吧,那大米也才10文一斤,你这一块肥皂,倒抵得过30斤大米了。“
“是啊,是啊……”
众人随之星散,可也有不差钱的豪客,许是图个新鲜,这一波下来,只不过买出去两块肥皂而已。
聊胜于无。
朴十年这才恍然觉得,是自己的策略出了问题,这等“高端货“,受众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豪富之家,仕宦之族。
虽只卖出去两块肥皂,幂儿姑娘已乐得无可无不可,喜道:“公子,倒没想到,当真能赚银子,不过,还是多亏了这位姑娘。“
幂儿嘴里的姑娘,自是邢岫烟。
既知道定位错误,朴十年也不再坚持。
这会子已届黄昏,他一边命幂儿姑娘收摊,一边拿了块香皂递给邢岫烟,说道:“邢姑娘,若不是你,旁人还以为我是个骗子。
我看你售卖兰花,想来是爱兰之人,这块香皂便赠于你,如何?“
“这,这如何使得?”
一块香皂,可是需要一两银子哩。
莫说邢岫烟不会白拿别人东西,就是这价格,更让她不好白白接受,便说道:“这位公子,万万使不得。
我刚才,不过是顺嘴一说,倒值不得这般感谢。“
“如何便值不得?”
摊位临时搭建,极易收拾,只不过一个包袱皮的事情,幂儿姑娘收了摊,凑近了讲道:“若是再加上一朵兰花,两块糕点,可还值得么?”
邢岫烟家贫,但有一个好邻居,便是那玄墓蟠香寺。
也因此,她打小里便认识在寺里清修的妙玉,两人年岁相仿,相处的犹如姐妹。
她摊位上的糕点,还是得了妙玉的指点,样子和味道都和别家有所不同,很是受乡邻们的亲睐。
幂儿自是已发现那糕点的不寻常,又忍不住贪嘴。
他捡了一朵样子和根系都很是饱满的兰花,又挑了两块糕点,这才“抢“了朴十年手里的香皂,直递到邢岫烟怀里,笑讲道:
“如何便是赠,这下子算做换了,兰花无价,我家公子又喜好兰花,邢姑娘不要介怀才好,这糕点么,就当赠给我可好?“
如此可人心的话,让邢岫烟也不好如何对答,只吱吾说道:“姑娘客气了,这兰花和糕点又值什么银子?
实是这香皂……想来妙姐姐应该喜欢。“
妙姐姐应该便是妙玉,也即是那面善婆子嘴里惹人嫌的小师太。
朴十年略知道些“红楼“中的情节,便也已猜出是谁,可还是问道:”邢姑娘,那妙姐姐,便是妙玉小师太吧?“
“原来公子竟识得妙姐姐?“
“不曾,不过……略有耳闻。“
肥皂,香皂虽没卖出去多少,但在此地邂逅邢岫烟,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也只是意外之喜而已。
朴十年并不如何,也不想如何。
见着邢岫烟已收了香皂,朴十年这便携了包袱,拱手而别,心下里却想着:“若要‘推销’自己的香皂,恐还需要其他法子。”
兰花装在陶制王盆里,由幂儿姑娘抱在怀里,朴十年则背了包袱,一主一仆两人随着小镇山势而下,往那码头处走。
幂儿说道:“公子,糕点只有两块,刚好咱们一人一块。”
她说着话顺手递来糕点,又讲道:“公子,咱们和那邢姑娘只不过第一次见面,你是如何知道她口中的妙姐姐?”
闻着空气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醋味,朴十年尝了一口糕点,这才笑回道:“你家公子本事大的很,掐指一算,也便知道了。”
又见幂儿姑娘怀抱着兰花,朴十年打趣般又讲道:“咱们俩这样子,倒像是法兰西国的一部电影。”
“公子又胡说。”
幂儿哪里知道什么法兰西国,更不知道“这个杀手不太冷”了,只知道自家公子顾左右而言他,不愿答自家的话。
她撅起嘴来讲道:“公子,你先前允幂儿的烧鸡,可还做得数么?”
赚了600文,买烧鸡自是用不完,朴十年笑回道:“如何便做不得数,不仅有烧鸡,本公子还要打些桂花酿。”
小镇的地势要高出去河道不少,由此望过去,河道上的风光一览无遗。
只天色渐晚,水气葱茏,淡淡的雾气阻隔,让人看的不甚清楚。
晚来无风,夜黑月白,正是杀人时,就在朴十年和幂儿姑娘两人正要去买烧鸡,打桂花酒时,耳中忽传来呼喝声。
“不好了,不好了……又有匪徒劫船,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