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九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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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红楼非楼

    揉碎桃花红满地

    玉山倾倒再难扶

    室内摆放着一张比普通床榻宽大两倍有余的螺钿敞厅床,两边槅扇都是螺钿攒造花草翎毛,锦带银钩。床架采用红木精雕细琢,床头刻着层层叠叠的牡丹和藤蔓。

    床上,散乱的被褥为极致细腻的鹅黄色绸缎,横陈的靠枕则用最柔软的驼绒填充,外覆绣有凤凰的翡翠色绸缎,触感滑润。水波般摇曳的床幔由紫色蚕丝制成,上面点缀着金线绣成的云朵和飞翔的麒麟。

    床上的摇动停止了。

    小娘跪伏在床榻上,两条藕臂向前舒展着,双腿微微分开,原本毫无瑕疵,如玉温润的娇躯已是通体潮红,细密的汗珠从凝脂般的肌肤上渗出,白腻小巧的脚趾在刚刚剧烈的刺激下仍然紧紧地并拢着,脚弓绷出一个极其优美的弧度,仿佛一弯新月,刚被春色填满。

    小娘双腿下的鹅黄色绸缎上洇湿了一片。

    一个身材健硕,全身赤裸的男子翻身下床,他的表情有点意犹未尽,又像是贤者入定,手上的笼翠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幽光。

    “少…少爷”小娘星眼迷离,钗横鬓乱,带着雨意云情,含着春色娇媚,她声音微哑的问道:“你……你……会救我家相公吧。”

    这句话说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登时一点殷红从耳畔起,把她原本就已粉红的俏脸抹成了嫣红。

    “当然,我说话一定算。”男子语气极其平淡,“把你家小厮和丫鬟打发了,我给你安排下人。”

    小娘有点犹豫,有点欲言又止。

    “答话。”男子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带着点阴冷,仿佛刚刚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好。”

    “这件肚兜不错,留给我当个信物。”说着男子拿起屏风上的粉色肚兜,放在鼻尖嗅了嗅。

    小娘原本的嫣红的小脸已经如涂满了胭脂,她用皓齿咬着红唇,仿佛要咬出血来。

    “从今日起,随-叫-随-到。”最后四个字,男子说的一字一顿。

    ……

    长风山,水月镜花。

    “大家好,我们之前见过面了。”一位气质超然、飘逸如仙的俊美男子,缓步至众人面前,声音清脆而悦耳地说道,“这位是我们学宫的大祭酒——鹤缺羽。”

    随着白司业的声音,一位老者从他身后缓缓步入众人视线,老者身形枯瘦的仿佛是一根经过岁月风霜雕刻的老树根,扭曲而矮小,以至于被白珏璋高大的身材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地面进行艰难的协商,颤颤巍巍地,随时都可能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的双眼挤在一层层的皱纹里,看不出是否睁着。一件洗的几乎褪色成灰白的青色长袍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松垮,稀疏的头发长且散乱,随意地用一根细麻绳捆扎成一个马尾,束在脑后。他的嘴唇扁薄且干裂,在灰白中泛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咕噜了半天,却没有挤出一个字来。

    他缓缓的抬起手,手指像是经历了无数个季节的枝条,青筋突出,如同干涸的河床上错综复杂的裂缝,肌肤上的褶皱紧密交织,宛如古老的树皮,整个人都透着枯萎凋零的气息。

    他跟大家简单的示意了一下,就在一个绫罗白袍男子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了山坡。

    这一幕给在场的生员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下巴几乎脱节,包括云尘在内,他前世在电视上,都没有见过如此衰弱的老人,众人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他们学宫的大祭酒。

    随后,白珏璋上前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各位认识一下,每人都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当然,事前也都跟你们说了,每个人都必须表演一段才艺,什么都行,但是不表演的话,以后就不用在学宫混了。”白司业的声音清脆,幽默风趣的说着。

    “我先来。”站在最前面的张翀嚷道,随手他拿起了背在背上的一张虎贾弓,只见这张弓通体瓷白且温润如云,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弓身粗壮的略显笨重,两端微微向后翘起,作为弓弦的牛筋看上去有二指粗细,显然是一张硬弓。

    张翀走到众人面前,行拱手礼,口吐铿锵之言:“我名张翀,奉天府人,令尊乃云骑都尉张广龄。自幼习武,擅长骑射。且勤于学,博览群书,及长,于天元三十一年中得举人。立志守护边疆,保我大周江山永固。”

    张翀的言语慷慨激昂,响彻夜空,不禁让在场众人为之动容,云尘也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这股霸气非琴心小筑初见时可比。

    言罢,只见张翀抬手搭箭,硬弓弯如满月,箭去恰似流星。这一箭足足飞出去有四十余丈,在场的众人都没看清他射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白司业亲自上前,从一棵桃花树上取回了羽箭,只见箭尖挑起一朵未破的桃花,花瓣依旧完整,更令人称奇的是,箭尖之上,一只飞虫的腹部恰好被尖利穿透,精准而致命。

    在场的众生员哗然,一片喝彩之声瞬间爆发,连历经两世的云尘也不禁很是佩服。张翀带着自信满满的微笑,从容地步入众人之中,仿佛战场上归来的英雄。

    “张翀给我们开了个好头,下一位,谁来?”白司业也为他的弟子感到高兴,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激动。

    一时间,全场陷入短暂的沉默,众人心中自忖,要超越张翀的表现实非易事。正当这片寂静稍显尴尬时,一个从容不迫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我来!”

    随后,走出一个男子,带着自信与洒脱,他的眼眸深沉,直鼻轮廓分明,端正中藏着傲骨,粗布麻衣下健硕的身姿如青山隐云霞,神采飘逸。

    “我叫彭银鞍,清河人士。没什么家学渊源,更是文不能舞墨,武不能提枪,但是……”说着,他朝着水月镜花走去,此时正逢上弦月,水月镜花中的水将满不满。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彭银鞍一头跃入湖中,水花四溅。他身姿矫健的游了几圈,,似水中游龙,然后缓缓的上到了岸边,他的全身都湿透了,上岸后水珠向外散发着腾腾的白气,他伸出了左手,两颗天青色的小星星,绕指灵动飞旋!

    白司业快步走了上去,将手轻轻的按在了彭银鞍的腹部,示意其调整呼吸,水珠很快就蒸发完了,彭银鞍也由落汤鸡变回了战斗机。

    接着白司业给大家解释道:“水月镜花中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虽然现在只是上弦月,还不到极寒的时候,但是其冰冷也是可以快速的渗透到五脏六腑的,是一种冷透心肺的‘阴寒’,在大家没有凝聚出澜元之前切勿轻试。”

    紧接着他对彭银鞍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不愧是甲上资质。”

    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感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现在连控制自身的精气不外溢都做不到,彭银鞍却能在一天时间内,凝聚出了两颗澜元,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纷纷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陆玉绳,论资质,她是比彭银鞍更高的天资;论姿色,她是不世出的美女;论家世,什么云骑都尉的公子,在她的家世背景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况长风学宫几乎就是一座‘和尚’庙,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陆玉绳都是焦点的最中心。

    陆玉绳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她没有犹豫,落落大方的走到了众人面前。樱唇轻启,皓齿微露,“我叫陆玉绳。”

    没了。没有其他的介绍,也不用其他介绍。陆玉绳三个字,本身就是最好的名片。

    在那轮皎洁的月下,山谷间桃花与李花争艳,青草如绒,湖面如镜,倒映着夜的宁静与深邃。翠草如茵,轻风徐来,承载着淡淡的花香,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春的旧梦。那团火红站在众人之中,如同夜中最绚烂的花,桃花眼中波光潋滟,似含春水,鼻梁之上,两弯如柳的眉,勾勒出她的温婉与雅致,发梢之上,仿佛还挂着轻柔的露珠,透出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

    她手中持着玉箫,艳若晚霞的唇瓣轻轻的贴上玉箫的吹孔,偶尔露出一抹娇嫩的舌尖,如一滴甘露般水润,留下一抹余韵在空气中。

    当她的指尖轻轻掠过箫管,起初,那发自心底的旋律,似乎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愁绪,却又不失俏皮与灵动。宛如山间的清泉,悠然自得,其间的欢快与无忧,只能从那潺潺的流水声中,细细品出。就连月光也似乎变得更加柔和,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甜美的气息。

    然而,随着旋律的深入,那轻盈跳跃的音符渐渐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哀愁,仿佛是夜幕下的风,吹拂过湖面,搅动起了层层细浪。那是对远方的一种默默的问候,或是对逝去时光的一缕淡淡的怀念,如同月光下的影,摇曳生姿,却又难以捕捉。

    最终,旋律转为深沉而充满情感,但依旧不失那份含蓄与克制。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虽远,却又仿佛触手可及。那份情感,宛如山间细雨,虽轻,却能润物无声,渗透心扉。她偶尔瞥向云尘的方向,如同夜空中流星的一瞬,虽短暂,却足以让人心生遐想,留下无尽的回味与思索。

    一曲终了,留给夜色中的每一个灵魂,不仅是那旋律的余音绕梁,更有那份难以言表的情感,如同夜风中细碎的花香,虽然无法触及,却久久萦绕在心头,又如同最后一滴露珠从花瓣上滑落,夜色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新与纯净。

    月光下的景致,湖面的倒影,以及远处山谷中轻柔的风,所有这一切都成为了见证者,记录下了这一刻每个人心中的震撼和感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为这旋律暂时停顿,只为留住这份难得的感动与思绪。

    四周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莫名的情愫,那种被美好触动心弦的震撼,久久难以散去。

    云尘的眼神在微弱的星光中显得格外深邃,仿佛他的灵魂在这一刻与夜色、月华,还有那流转的旋律融为了一体。月下的一切,都在述说着不可言喻的话语,那是关于生命、爱情、以及时光流转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