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临也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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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说谁是博美呢

    熟悉的对话瞬间把记忆拉回那个夜晚,一时让时斐的神经紧绷成一条线,僵硬的身体背对着那双马丁靴。女人的身高略微逊色于他,尽管如此,她的半张脸从时斐的肩上露出来,一团热浪吹佛在耳根,滚烫的发疼,令时斐一抖,好像真的烫到他了似的。

    对方认出自己了,时斐看着走到身前的女人。丁香的头发还是那么短,俩边鬓角剃的只剩青皮,上面还有好几道伤口,结了血痂凸出显眼。

    “跟我来。”

    时斐搬起来地上的物资,是用黄皮帐篷粗略裹起来的,上面喷溅式留下了大量的血迹,抱在手里冰凉的感觉告诉他,这些都是枪支弹药。

    这边打点好的谢贤,怎么也没有找到时斐,一方面觉得自己省事了,可是隐隐地担忧流窜在脑海里,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时斐被丁香抓着肩膀,送进了电梯里,周围的人多看一眼也不敢,他们也没有坐电梯的意思,这部电梯里只有丁香和时斐。

    反光的电梯里,时斐抬头和丁香对视,对方戏虐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让他感觉很奇怪,怎么感觉他变成了黄花大姑娘,嘴角抽了抽,就听丁香先一步开了口。

    “想来一根吗。”烟丝是手工卷的烟草原料,更苦更涩,一口流窜在鼻腔到喉咙里,好像有火烧过,烧云般晕红了他的脸颊,他皱着眉吞下去咳嗽,冲丁香挑了挑眉。

    “你怎么认出我的。”撇了一眼还没有按楼层的电梯,他不经意的转过身靠过去,面对着丁香开口询问。

    丁香和之前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俩样,还是那么桀骜乖戾,姿势懒散的靠在电梯里,一只手揣在兜里,左手夹着烟嘴,暗红色的薄唇吐出烟圈,嘴角勾起来一个讥讽的笑。

    “一群土狗里面有一只博美,很难不注意……还有,你不如穿紧身衣好看,屁股很翘。”

    “咳咳。”时斐的手一抖,飘飞的烟灰差点烫到他的衣服,仓皇的退了半步,整个后背贴在了电梯按键上,乌黑的头发半湿,灵气四溢的眼睛幽深清澈,叫人只是看着就心旷神怡。

    时斐知道会被发现,可是没想到这么顺利,他的后脑勺正好顶到了按键,他囫囵的一下都给碰了,然后敏锐的感觉到丁香的眼神变了。

    下一秒,对方半步就踹了过来,一脚踹在他的腰侧,女人附过来的味道都是浸透了的烟草味儿,还有隐隐地血腥味。这么近,他才能看见丁香的护具已经取掉了,胸口只有一层黑色的紧身衣,在肩膀那里深了很多。

    “你受伤了。”时斐也不再遮掩,抬手按在19层的按键上,警惕的舔了舔犬齿,另一只手把燃了一半的香烟在空气中轻挥,眼睛紧紧锁定着对面的女人,估量着交手的结果。

    “是啊,这不是被派出去当狗了么。”

    丁香似乎并不在意时斐按了电梯,她又站回去身体,右边肩膀快速的抽搐了一下,她的脸色白了几分,大口嚼着烟嘴,眼神阴郁的落在空气中。

    时斐想起来,蒋干跟他说的,丁香是帮助他们动手术的,可是她被取代了,难道就是因为她受伤了?不,应该不仅仅如此,还有她的身份,丁香是个无证医生以外,她还是个雇佣兵。

    刚才车上别的雇佣兵好像也并没有进来,那大概可以猜想,在外特招回来的雇佣兵,这里并不信任他们,甚至一直放逐着他们,为自己卖命,把脏活累活都派给他们。

    电梯在上升中,时斐飞快的考虑,觉得他可以拉拢面前的女人,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迈开脚步,当着丁香的面按灭了其他楼顶,只露出来19层。

    他的烟都要燃尽了,指腹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干涩的喉咙发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的警惕性褪去。

    “你们谈崩了,对吗?”“呵,那你呢,胆子这么大,身无二两肉就敢上19层?恐怕一开门就死了呢,小博美。”

    丁香终于伸手按了一下17层,久久不能动弹的右手从兜里拿出来,被血水泡的发皱的手指轻轻刮过自己的耳垂,故作女儿家的姿态,看的时斐只感觉一身鸡皮疙瘩。

    看时斐不吃这套,还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丁香也不在意,那冷下来的双唇叼着燃尽了的一团烟嘴,舌头一卷吞了进去,撇了一眼时斐,率先出了电梯门。

    :看来有戏。时斐后背已经湿透了,后颈上附着一层湿汗,他见识过丁香的厉害,他确实打不过不说,而且丁香能如此有恃无恐,她的地位也还是不一般的,怎么弄死他都有方法。

    丁香一看就是不会受制于人的性子,现在受制于此一定心有不甘,但是对方拿着她的命门,才能这样奴役她,那她不能做的一些事,时斐是可以的。

    十七层被粉刷成一片苍白,麻木的颜色复制粘帖,办公室全部封禁起来,这一层是暂时给丁香落脚的,凌乱的痕迹翻在地上,她跨过去踢开门。

    “上面你上不去,你没有徽章,他们在里面动手术,至于什么手术你能来这里,应该也有所了解了。这个手术对他们很重要,是一切的源头。

    说回来,上面的起码有几十人,还有红外监控,对面楼还有狙击手,这些以外,最恐怖的还是半成品6号,那是一个无限接近于成品的异形,能听懂指令,她一个就顶得上一支军队。”

    丁香歪倒在沙发上,好像不把时斐当人看,自顾自就开始脱衣服,而时斐转开脸,在天花板上寻找监控。

    “是吗,我想她可能并不是唯一。”男人站的笔直,没有倚靠和松散,笔直的双腿和苍白的脸,让他整个人特别清爽干净,鸦羽似的眼睫忽闪,轻轻勾起嘴角。

    丁香给崩线的伤口换药,眼神盯在时斐的身上,听着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粉色的流光窜出去,光影似的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吸附到了墙上,就看着一团红肉迅速撑开,飞舞的触手呈现黑蓝色,张扬的的甩出来八只触手,露出来里面黑色的狰狞吸盘,就看他看似无章的飞舞,却猛地扎进监控屏里,整个17层画面戛然而止在一张男人的脸上。

    如果说有自己意识的异形,那他刚好就有一只。

    “唔吼,我觉得你并不是一只宠物狗了。”“谢谢?”对于女人莫名其妙的用词,时斐司空见惯的忽略,他招招手把小明接回来,显然对方不喜欢缩小身体,过了这一段时间,他又长大了,现在正在迫不及待彰显着他五米多的身体,让他舒服的冒泡泡。

    小明变大了,颜色也变成了黑紫色,比时斐大腿还粗的触手推倒周围的东西,不自觉的以时斐为中心开始飞舞,像极了那个开屏的孔雀。

    不过时斐知道这是小明还无法控制这些手,用腿踢开缠过来的触手,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已经换好了的丁香,随即走了过来,坐到她的对面。

    “和我合作,会比他们称心的。”

    丁香右边手臂的衣服被她撕开了,露出来皮肉,缠好的纱布哪怕严丝合缝,可是不难看出,那上臂的位置变形凹陷下去,畸形的吐出来一个角,肉眼可见的疼痛让时斐的肩膀也跟着痛了,他的那个已经好了很多,当时的痛苦却刻苦铭心,可是丁香这样纯暴力造成的骨折,再不及时修复的话,可能就没法儿恢复了。

    :这确实是个厉害的女人。

    这个应该就是她不能再做手术的原因,那样的创伤让她的整条手臂都不能正常使用了,现在的女人褪去了干练的伪装,佝偻的腰背劲瘦不已,切肤之痛是常人不能忍受的,她的精神力也令人咂舌。

    男人眼里的敬佩没有掩饰。丁香又掏出来一根烟,哆嗦着垂着头点燃,左手夹着烟的还在抖,她面色不改的指了指肚子。

    “从答应他们合作的那一刻我就错了,这么多兄弟的命被我拿来喂狗了……我们都被注入了那个试验品的血,想不被侵蚀就要不停的带回来物资,然后领取抑制血清,像打铃才能吃上饭的狗。”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也不知道什么是法律,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混迹了三十多年的人生,末日来临的仓促,很多事情一直在出乎意料,死了很多人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兄弟被吞食,她快要被逼疯了,人吃人的世界,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力量差距把她狠狠的踩在脚下,这是她走到了尽头,选择的路。

    她以为她可以带领他们有所栖身的,无证行医多年,对于换几个脑子又怎么样?她能做的,只要能保护好她的兄弟朋友,有一个他们的栖身之所。

    可是,事实上,他们是被招来做狗的,从来没有一刻的信任,他们甚至都不能进入大楼,只能在外面搭建帐篷,第二天再继续远行寻找物资。

    跟曾经自由的漂泊生活没差,而且脖子上多了一条无形的绳子。

    她恨,恨这些畜牲东西,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的手里捏着无数人的命,他们何其信任自己才会投诚,比起这些,她的头颅又有什么难以低下的。

    跪伏在地,为他们效命,直到死在哪一个落日中。

    血清,那是拯救这一切的希望。

    “那你呢,是为了哪个情郎?”丁香从沙发上爬起来,劣质的烟草熏的她唇色愈深,夹着烟的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指着自己的脖子,笑的诡谲。

    时斐被她盯的发毛,不自觉联想到自己刚才洗澡的时候,作痛的脖子,眉心微蹙,他走到玻璃窗边,拨开长长的头发,偏过头看见了一处模糊的齿痕。

    痕迹已经消退了许多,只有浅浅的红色齿痕,他一瞬间被吓麻了,还以为是被丧尸咬了,不过后知后觉,他还没有变异,那么……

    是时雩?那好像比丧尸好点儿。

    一瞬间时斐脸上表情从凝重到淡然,丁香心中了然,不难想象会是谁,她兴奋的吐了口烟圈,整个圈住了时斐。

    “呼。”一阵凉风拂过,还夹带着不知名的液体,一股脑砸在了丁香的脸上,她的笑戛然而止。

    始作俑者挥舞着八只触手,冲她发出怪异的笑声,很低还夹着咕嘟咕嘟的声音。

    :你嘲笑我?

    女人的烟掐灭在桌上,眯着眼睛灼灼的盯着这只章鱼,想着事成之后把他做成小丸子。

    时间流逝,时斐那颗心狂跳起来,他已经来到了如此之近,可是他没有办法进去,步伐焦躁的来回踱步,看的小明也跟着急躁起来。

    小明已经被泡在洗手池里,身体变小了许多,但是很能喝。

    时间不多了,他只要等一刻,他都不敢想时雩会被打开几层皮肤组织,那细皮嫩肉的脸皮,只要一把小刀轻轻一刮,就能看见他的颅骨。

    “已经入夜了。”

    他快步走了过来,湿润的掌心在裤子上擦拭,抬手撸起来头顶的黑发,风干的碎发蓬松柔软,苍白的手指穿在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我有一个办法。”

    丁香脚边已经散落了一地烟头,直到把兜都抽干净为止,她嗓音都哑了许多,熏透了的空气变得浑浊,她托着腮望着时斐开口。

    丁香感叹的摇了摇头,又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手指在空中划过,点了点在洗手池里吹泡泡的章鱼小明。

    时斐的外套已经丢掉了,里面的东西放进了兜里的,习惯性的揣了一下兜,窸窣的塑料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在他的心头狠狠掐了一把。

    已经湿软的饼干并不好吃,干涩的糊在上颚和口腔里,比那根烟还要呛,让他低低的咳了几声。

    “世事果然难料,我最后居然和你们一起造反。”换了一身衣服的丁香又恢复了干练狠辣的状态,她灵巧的身形在黑夜里宛如一只黑豹,单手拎着麻布袋走在身边,歪着头开口。

    :扑通扑通。时斐看着电梯的层数攀升,心跳如擂,他可能会死在这里,这是即将发生的事实。可是,他的弟弟在这里等他,那么,顶多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是革命。”

    兴奋让肾上腺素充斥着四肢,他伸手掀起来额前的碎发,狭长的凤眼微挑,张嘴回答丁香的话。

    时间很短,好像俩个呼吸,电梯在眼前打开,入目就是无数杆枪口,红点落在他的额心,他的俩眼熠熠闪烁,嘴角微微扬起。

    “谁让你上来的?”“首先排除你。”

    绿色的家养犬一看见野狗就呼啸着扑过来,四溢的火药味一触即发,子弹上膛发出冰冷的警告,飞快怼上了丁香的胸口,巨大的力气撞在她的身上,枪口压进去她的胸肉。

    女人对性命威胁视若无睹,面不改色的厌恶的吐了口口水,让对方立刻就瞪着眼睛就动了手,眼看着就要抓住丁香的右肩,被一旁的男人抓住。

    冰冷的枪口也怼到时斐的下巴,和男人苍白的下巴形成对比,就看他抿了抿唇。

    “老板要的好东西。”

    离得近,时斐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消毒水味,没有一点的血腥味,哪怕蓝色口罩下黝黑的皮肤皱起,不难看出对方的愤怒,也没有丁香他们身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他胆子大了很多,丁香不禁感慨着,不过现在没有调侃的机会,她挑衅的推开冲锋枪的枪口,用小腿撞了一下手里的布袋。

    那个布袋有俩米多长,一端在丁香手里,一端在时斐手里,丁香一碰,里面立刻传出来少年的声音。

    “救救我!放我出去!救命啊,这是哪里……”情绪越来越激烈,让他的触手开始发狂,立刻暴涨的触手像一个气球一样充满了整个布袋,隐约露出紫黑色的皮肤。

    那个军官似乎和丁香很不对付,哪怕这样也僵僵的不让步,就在进展不前的时候,防守的大门打开了,露出来一股血腥气,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他的年纪有些苍老,白了一半的银发穿插在黑发中,苍白的脸色蒙在口罩中,银色的眼镜上溅了血腥点点,他伸手取下来,用衣服擦拭,扭头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