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临也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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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的火来了!

    干燥柔软的手掌隔着衣料搭在他的肩上,徐徐传来对方的温度。黑色的冲锋衣外套被时雩拿起来披在哥哥身上。

    男人站了起来,手掌缓缓滑向紧绷的脊背,小心的把时斐拉进怀里,垂下脸望着那个黑色的头顶,火热的饥饿感从他的胃里燃烧起来,恨不得突破皮肤,分食了眼前的美味。

    深色的眼瞳愈发的浅了,恶意和依赖争相纠缠,在时雩的身体里纷争。五脏六腑被无名的真火炙烤,颤抖的手指轻轻掠过时斐的发尾,无声的谓叹一口浊气,樱红色的唇角有俩处撕裂伤,窥不可探的口腔蔓延上一口腥甜,转瞬又被压了回去。

    大脑死机了俩分钟,时斐抬手推开了面前的男人,梆硬的触感让他狐疑的飘过去一个古怪的表情,时雩吃什么长大,这么高这么壮?

    “这是我弟弟,时雩。”

    哪怕哥哥迟疑了一下,时雩的眼睛还是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露出来俩个可爱的梨涡,直勾勾的望着时斐的后脑勺。

    简单介绍了一下,时雩就告诉她们,外面的护士已经都没了,时斐不禁想起唐文,眼波流转,虚无的空想着,他能不能把唐文的尸体带走,唐文一定不想死在这里。

    “你干嘛?”手背一痛,他皱着脸看着按着他手背的时雩,对方抿唇不语,时斐看了看取下来输液瓶才了然的抽回手,自己捏着左手,右手压在膝盖上。

    “我不太赞成晚上离开,按照时雩说的现在外面没有护士,就算有孕妇,可是她们的移动应该会有所影响,我们还有一些逃脱的可能,而且,我想去找我的朋友,我实话说,这是我的私心,所以我可以先出去试探一下,你们看情况再选择,怎么样?”

    时斐干涩的嘴唇已经了无血色,整张脸上就那双眼睛黑的摄人心魄,叫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要出门玩的修狗,总是这么让人不忍心拒绝的。

    看着时斐穿上衣服下了床,身后的男人就跟影子一样如影随形,俩人的距离不过一步,蜷缩在身侧,那滚烫的手掌好像跟火烧似的,手心里隔着一层皮肤,下面的血肉好像已经被火烧化了似的,漾起了肉红色,被他插进了兜里。

    “你也受伤了,留着这里,让徐医生给你看一下,我去去就来。”没成想套上外套就不认人了的哥哥转身就把自己丢下,伸手就剥下来自己的白大褂,白色的下摆垂到了大腿,和他苍白的手掌叠在一起。

    “哥……”“我这次一定回来接你。”涌到嘴边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抖动,他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一开一合,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走廊。

    徐文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最后一根烟被左楠拿走放回了烟盒里,俩个人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笑了一下。

    “你哥说你受伤了。”左楠上下看了看,好像没看见什么伤口,不过还是主动搭了话,手边的徐文点了点自己的手背,示意她别费口舌了。

    果不其然,从时斐走后,那个男人就化作望夫石粘在那里了,不讲话也不动弹。

    时斐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说,唐文变成了那些怪物的话,是不是也算是活着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就咬了一口舌头,对于这个荒唐的想法感到不快,那样纵行滥杀的东西只是占有了唐文的身体,什么都不是了。

    “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死的碎点。”他低低的自嘲了一句,他的房间正对着护士站,一出门就看见俩个孕妇堵在了护士站入口,灰色干瘪的脸上眼睛乌黑,抬头盯着时斐就挪动了过来。

    徐文她们给的信息是对的,孕妇行动不便,托着肚子靠过来,就是倔起来的肚皮撑破了病号服,里面的人脸张牙舞抓的要出来。

    他俩边各自围过来一个孕妇,他没法儿跑,只能硬着头皮跑向了右边的,甩腿就是一脚蹬在了孕妇肚子的那张人脸上。

    触感跟正常人软乎的肚皮可不一样,那硬邦邦的感觉好像踢到了石头,疼的时斐不停的跺脚,不过孕妇本能让她弯腰护住肚子,借着对方弯腰,时斐迈脚踩在了对方的肩上,就翻进了护士站。

    被踢的乱飞的椅子让他浅着陆一下,没有喘气的时间,转身抽出来病例夹就拍在孕妇的脸上,一屁股坐在滑椅上溜进了治疗室,手里拎着一个铁病例,冰冷的家伙让他感到些许镇静。

    治疗室里应该有唐文的尸体,以及杀了他的家伙。可是入目就是翻倒的瓶瓶罐罐,地上还有大片的血迹,几乎是血染了的白墙上密密麻麻的结上了蜘蛛网,而唐文的尸体已经不见。

    “我讨厌无脊椎动物。”

    不管是不是蜘蛛,唐文的尸体暂时是找不到了,时斐不敢停留,门外已经传来拍打的声音,他迅速翻窗逃窜进了医护走廊,里面是医生办公室,里面还有七八个孕妇正在看ppt,上面当然没有东西,只是投影仪上喷满了血。

    白大褂缠在她们的脚,不小心绊倒了一个妇女,连带着几个都摔倒了,看了一眼这个景象,时斐停下了脚步,转身一病例夹拍在孕妇的脸上,扣住对方的手腕,臃肿的身体养分已经被吸光,松散的皮肉呈现灰褐色,像老树皮。

    时斐挟持了一个孕妇,拿着病例夹子指着她的肚子,亦步亦趋穿行到了走廊上,周围的孕妇呆呆的跟着,一时都不敢动作。

    湿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和病房里的时雩余光一瞥,有了血色的唇勾起一个笑脸,微黯的嗓音穿过门廊有些遥远到失真。

    时斐说:我要杀了他们。

    时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一手湿润,先前剥离的时候留下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一道平滑的刀口从他的后背圆弧形状盘在了他的脖子上,愈合好后留下红色的蛛丝,好像一条红玉的毒蛇。

    想到时斐的嘱咐,嘴角不禁勾起,嗓音低沉,情绪却高昂愉悦。

    “你们下去,别影响他。”左楠扶起来徐文,听见时雩的话瘪了瘪嘴,不过没有说什么。

    她们以为会死在这里,起码在房间里她们在最后时刻还在一块儿,没有想到,她们还能有另外一个明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利的啼哭声响彻整座医院,一改温吞的孕妇们暴动起来,齐刷刷的涌向医院各地,她们的孩子饿了,需要食物,很多新鲜的食物。

    手里的孕妇突然力大无穷,时斐还没准备就被一个背摔砸在地板上,疼的他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疼都来不及疼,他连忙翻滚,躲开俩双鬼手,它们是过于饥饿的鬼胎,竟然刺破了母体,向时斐伸出了手。

    母体感觉不到疼痛,和鬼胎一齐伸出手抓向时斐,干涸的肚子里什么也流不出来,想必里面也被吃干抹净了。

    时斐连忙爬起来,手里抓着酒精一路跑一路撒,那是他在治疗室里拿的,他要把这些怪物都杀了,给唐文赔罪。

    踩到酒精打滑的孕妇堆成堆摔下来,更多破皮的鬼手钻出来,胡乱的撕扯的一切物体,不停有碎肉掉出来,母体咧圆了嘴,爬着向时斐围过来。

    手里还有半瓶酒精,他不敢浪费,刚才在护士站推翻了可燃物,又在治疗室开了所有可利用的酒精,现在他要把酒精瓶扔进监护室里,那里还有无数成型的鬼婴。

    “梆!梆!梆!”

    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时斐踢开脚边的手,湿热的汗水流进了眼睛里,他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已经站在护士站的时雩,他头顶着天花板,向他轻轻的笑着,不过时斐挑了挑眉暗想:对方刚刚是举起来了一个柜子吗?

    时雩抓起来一切能拿起来,砸在那些孕妇身上,噗的裂开的肚皮流出来一滩臭水,没有成形的鬼孩就这么流产了,孕妇尸体也无念无想的躺平了。

    看着这一幕,时斐抽了抽嘴角,爬起来就往监护室跑,他跑到门口才发现,他缺把火啊,他妈的,难不成钻木取火?

    人已经滑到了门口,楼下的孕妇们也爬了上来,几百位妇人把这层围的水泄不通,时斐也不知道徐文她们能不能跑的下去,当他被推进监护室的时候,还抽空这么挂念着。

    “hi。”这回轮到他跟他们打招呼了,飞快的甩上门反锁,手里的酒精瓶落在地上,他苍白的脸色因为肾上腺素变的红润起来,这会儿背上的伤都不疼了。

    面对着一排排爬起来的婴儿,时斐心里突突打鼓,跃跃欲试的猫脸婴儿们又黑又瘪,看见新鲜的人类,馋的嘴都合不上,哇哇乱叫着就要窜过来,而下一秒,来自窗外的灯光消失了,监护室陷入一片黑暗。

    以往精密仪器层层布控的电源全部失效,唯一靠着的只有窗外的阳光,一道人影眼疾手快的一路跑一路拉上了窗帘,弹跳到地面上的猫脸婴儿失去了视力,变形的脑袋不停碰撞到机器,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里面一定都是坏水。时斐这么想着,却只感觉到心惊肉跳,它们数量太多了,哪怕摸黑发现他也是很快的事情,他贴着墙往下滑,同样看不清的也有他,只能听着来着四面八方的怪叫声。

    它们不怕疼,就是饿的烦躁,不停发出叽叽的声音,让外面的孕妇更加急躁不安,有的开始拍门吼叫,飙高的分贝好像在比赛,一浪更比一浪高,时斐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叽叽~”在高分贝的女人声音下,脚边的冷意渐渐逼近,在黑暗中,大颗的冷汗顺着时斐的下巴往下流,他瞪圆了眼睛,看见了自己的脚边围过来好几只狗大小的影子。

    “操。”无数只手扒在了他的小腿上,时斐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一想到那些丑东西缠在身上,他比起死好像更感到恶心。

    他连忙站起来,把腿上的东西砸向旁边的仪器上,呼啦炸开的烂肉又臭又腥,倒是吓了他一跳,不过更多的婴儿窜了过来,甚至还有一只牵住了他的手指头。

    又凉又滑的没有骨头,像夏天食堂阿姨凉拌的粉条子,和黄瓜豆芽剁椒拌在一块儿,很是美味。

    “呕——”他不禁作呕,开始狂甩手,一巴掌把它拍在了墙上,化成一滩烂泥,好在他看不见,也无暇顾及,越来越多的肉球缠上来,无数的嘴开始啃他的衣服,他脱下来外套开始狂抽,狂甩,呼呼的风刮过耳边。

    “咚!”无比剧烈的破门声响起,时斐用余光瞥见那监护室的精密大门居然被硬生生撞开,掀起来的风裹挟着死亡的味道。

    一道光从头顶投过来,他移开眼,看见踩着尸体冲进来的时雩,用肉体破门撞得头破血流,嘴角痉挛的抽搐,脸上身上都是血,那一刻,时斐压在心底的对唐文死亡的恐惧彻底控制不住,走了调的呼喊着

    “时雩!”

    喷涌的畏惧和担忧倾斜而出,他的手脚麻木的挣扎着,身体不由得向门外倾倒,直到滚烫的掌心缠住了时斐的手,他整个人被时雩拽了出来,对方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应激的时斐,一根一根掰开时斐紧紧扣在自己肉里的手指,塞进了一个打火机。

    “我在,我在。我没事,而且还要给你送火呢。”

    扑天的火舌有着酒精的共舞,欢情又肆意,一瞬间就在这一层燃烧起来,时斐飞快的逃命,紧紧抓着手里的软肉摔出走廊,就差一秒,火舌就追在脚边,他跨步在楼梯里飞跃,额上青筋暴起,星火在那深渊似的眼睛里闪烁。

    黑发擦过手指,随着热浪卷在时斐的耳后,身旁的时雩咬了咬嘴角的伤口,满意的莞尔一笑。

    仪器起火爆炸开来,整栋楼震荡坍塌,不满意小范围的起舞,橙火滔天掀开了房顶,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出去的时斐,再一次摔在地上,又被时雩拽起来跑,俩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只能任由时雩把他挂在身上,继续跑。

    直到彻底远离了医院,来到了马路上,时斐被放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捂着喉咙,蚕豆大的汗珠不停洒下来。

    “呼,呼,我,呼……我跑得真快。”“还他妈感叹,上车啊!”刚说完,一阵风沙扑面,时斐眼还没睁开,就被时雩抱起来一头扎进了一辆汽车里。

    天旋地转的摔在真皮坐垫上,坐上了豪车的后座,疾驰在这座魔都里,时斐缓了一下爬起来,那是浑身疼,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腿有没有被啃。

    “还好还好。”他的裤子上除了血,还没有伤口,一阵后怕的搓了搓自己的腿,眼前就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没有喝一口的时雩,灰头土脸的样子让时斐笑了起来。他从见到时雩开始,对方都是孑然一身的优雅,现在一头粉发被石灰粘了血结成块,脸上也糊了褐色的血渍,蓝色的衬衫爬满了深色,一双眉眼幽幽深情,倒像一只落魄的波斯猫。

    胡乱联想着,导致时斐呛了一口水,扯起来卫衣擦了擦,笑的面红耳赤,余光瞥见一脸茫然的时雩,又开始闷闷的笑,绯红一路红到了脖子。

    :活了。

    砰砰狂跳的心脏还堵在嗓子眼,时斐的笑随着左楠的哭声戛然而止。

    “还好你当年哄骗我去考了驾照,不然我今天还开不了车了。”“徐文你别睡!你说你要一直坐在我的副驾上我才愿意去学车的,你,你不要言而无信……”“徐文!你睁开眼看着我!”

    驾驶座上的左楠嗓子哑了很多,疾驰的风吹红了她的眼睛,副驾驶座上的徐文失去了一条手臂,白大褂披在她的身上,被染的血红,大片的血迹从她的身上滴下来,很快蔓延到了后座。

    闭眼小憩的徐文睁开了眼,虚弱的湿汗淋漓。

    “楠楠,我想休息会儿,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