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到达冰点，雄纳斯感觉自己夹在两座冰山之间，瑟瑟发抖。

    “学妹你受伤了吧？师兄这儿有上好的药贴给你贴一贴？”雄纳斯僵笑着问，索菲亚冷冷的拿眼角瞪他，雄纳斯悻悻的朝远离索菲亚的方向挪了挪。

    “啊，说起来，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啊？有没有谁知道呢？”

    雄纳斯拉高了声音，第一百零一次抛出话题。

    拜托了，拜托了！谁理理我吧！

    前排传来清嗓子的声音。

    “是洗髓研究会的人。”

    一道铁光飞来，雄纳斯伸手接住。

    那是一枚硬币大小的徽章，钢铁打造，入手沉重。硬币两面都雕刻着半跪的人形，人形手中捧着山羊头骨。

    “这是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来的。”

    雄纳斯吃了一惊。

    洗髓研究会，那是只存在于下城区市井传说中的组织，像个幽灵。传言这个组织对于恶魔的研究冠绝全城，炼制恶魔制品的技术炉火纯青。并且掌握了城中近三分之一的恶魔制品交易。

    恶魔制品在城中的流通是受到严格管制的，这种危险的商品虽然有医学保健、以及缓解精神污染的作用，但过量摄入会导致突然的精神污染失控，原因至今还未从实验室中查出，因此医院禁止对病人使用这种药物。

    管制虽严，但并没有完全禁止流通，就如同烟草一样。

    联邦理事会通过流通这种商品，回收人们手中的货币，这是经济循环的重要环节。

    然而恶魔制品流通到市面上的产量越少，利润越是高的吓人。每当恶魔袭击之后，总会有多如牛毛的窃贼偷偷进入地表，偷偷将恶魔的尸身肢解，送入地下的小作坊。

    洗髓研究会的崛起历程已经无从考察，但当联邦政府注意到这个每日流动资金高得吓人的组织之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庞大的组织了。它所牵扯的派系，层次，人员都太过混乱复杂，假如将它连根拔起，会天下大乱的。

    理事会最终只能通过对其收取重税来限制发展，或许同样出于不愿得罪理事会的原因，洗髓研究会选择了低调臣服，忽然之间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坊间传闻，它的要员们来往出行皆有没有车标的黑色豪车相送，走下车时你会看到他们清一色都戴着遮住头脸的黑纱。当要员们召开集会，人人胸前都会挂着一枚徽章。

    不入流的小角色的徽章由铜铁铸造，但高阶职员会用白银和蜜金铸造自己的徽章，有些徽章甚至镶嵌着钻石。

    流传至人们耳中的如今只有洗髓研究会的名字。那些隐藏在黑纱中的财富究竟是真是假，他们的总部在哪，研究主题是什么，会员规模以及背景通通不详。

    有人说他们都是吸血鬼，因为只在暗夜出行，聚会是为了分食人血。有人说他们是这座城市里真正的掌权者，当长车从街道尽头开来，方圆数公里的街道都会清空，仿佛是畏惧沉默的权力和威仪。

    而现在，都市传说的迷雾被尤弥尔拨开。

    那些人并非幽灵，即使是在灾难重建委员会这样的上流圈层，也有人为他们效力，甚至不惜在地表安插一些研究会的贼进去。

    掌心中那枚徽章闪烁着微光，仿佛眨眼。

    雄纳斯吞了口唾沫，他可不想和奇奇怪怪的帮派扯上关系。

    “吓唬人谁不会啊？我看八成是什么怪奇传说爱好者，自己看小说入了迷，找人定做的这枚工艺品吧。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也蛮痴迷《海贼王》，现在肚皮上还纹着海盗旗呢。”

    雄纳斯嘿嘿笑着打岔，给自己壮胆：“传言那都是些大人物，大人物这么黑天来袭击我们啊？还碰巧被你摸到徽章么？乖乖，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要是我肯定就舒舒服服的待在我的大house里面，找个小弟出来做喽，下雨天最适合待在家里面烧烤了。”

    “他们就是小弟，钢铁徽章的材质是最下级的，山羊头骨同样也是最低阶的图案。只有这些喽啰会想吃掉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索菲亚竖起了耳朵。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研究会的名字，“洗髓”两个字透露出一股邪道气息。

    作为混迹于下城区的秘密团体，上城区的人没有听说过也正常，他们更多时候只是知道有些人在从事盗窃恶魔尸体的勾当，仅此而已。

    雄纳斯见索菲亚终于对他们的对话起了兴趣，眼珠一转，非常官方的提问。

    “诶？原来是这样啊？那师兄我还是没搞懂，他们袭击我们做什么呢？我们也穷的叮当响，又没什么姿色，凭什么？”

    尤弥尔沉默了一瞬。

    财色兼备的人不正坐在你旁边吗雄纳斯？就算是想替别人套话也不是这么直接的。

    “恐怕是因为恶魔素材的走私吧。”

    “走......走私！？”雄纳斯大惊失色，“喂！你别唬人！我是良民呀！怎么会和这种事扯上关系？！”

    汽车进入地库，头顶灯光骤然一暗。

    “根据铜雨城行政管理的条例，只有联合政府拥有对恶魔的肢体，内脏，血液等素材的加工权，任何民间个人和团体都不能私自接触以上素材。这些人的雇主送他们混进切割腐丑魔王的队伍中，就是想趁机切下一刀肉，做成恶魔制品在黑市进行交易。洗髓研究会里有人精通此道。”

    尤弥尔缓缓打转方向盘，寻找停车位。

    “盯上我们的原因，应该是发现我们的车远离人群，容易下手。有了车他们就可以一次性屯许多的货，并且没人会检查精神污染诊室的汽车。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地下。”

    索菲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雄纳斯的心还是提溜起来的。

    “谢谢你解说来龙去脉，可照你这么说，我们不也是私自接触恶魔的素材......”

    “没必要担心，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我的战利品。”

    “喂！什么意思啊你？把话说清楚。”

    汽车突然刹车，雄纳斯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搞什么啊！”

    尤弥尔阴沉的盯着汽车前方，手指敲打着方向盘。

    一个白衣猎猎的人影站在面包车灯光里，双腿分立，双手插兜。一头桀骜的黑发垂落后腰，发丝飞扬。

    她的唇边亮着一点火星，袅袅的白烟升起。

    一个战战兢兢的中年金发男人躬身在她身后谢罪，精心梳理的大背头此时凌乱不堪，笔挺的制服也被大汗浸湿。

    正是那个借车给索菲亚的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