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索菲亚(二)
尤弥尔用手指抠着门把手,索菲亚的眼神则完全看向虚无的远方,短暂的对视后,两人都下意识的错开了彼此的目光。
难言的尴尬,就像是北极熊拉开家门,看到门外站着窈窕的俄罗斯女郎,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上方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尤弥尔脸色立即一变,他知道什么东西要来了。
索菲亚闻声抬头看去。
瓢泼大水倾盆而下,正好砸向索菲亚!
“诶?”
她已来不及闪躲。
尤弥尔手持一杆长条物体,踏前一步接近索菲亚,索菲亚下意识的往后退,可过道狭窄,她的后腰已经靠在栏杆上退无可退。
你要做什么这句话闪耀在那双有点恐慌的大眼睛里,尤弥尔感受到了沉重的精神压力。
蓬!
黑色的雨伞在二人的头顶打开,降落的脏水砸得伞面一沉,但雨伞仍然稳稳的绽开在半空。水落成线,交织如帘,两个人大眼蹬小眼。
楼上的胖阿姨敲了敲水盆的底部,倒干净残余的水,砰得摔上了门。
“谢、谢谢。”
“不客气,学生会长。”
尤弥尔收刀入鞘......啊不,是把伞收到背后,重新拉开了距离。
“找我什么事?”
“找你让你的臭狗闭嘴啊!从刚才就一直在叫!我做掉你啊扑街仔!”
索菲亚还没开口,隔壁冲出一个赤着上身的肥胖大爷,胸前一枚硕大的黑牛刺青,牛头随着他胸口肥肉的抖动而张口怒目,凶巴巴的。
“哦?有靓女啊?!”
大爷的豆眼中异彩连闪,目光湿淋淋的浇在索菲亚光洁的长腿上,索菲亚不自在的盯着他。
“叔叔我有特技,妹妹你要不要看哦?很有趣的哦?”
大爷不怀好意的抠着自己的心窝毛,一步步逼近。
他每走一步,沉重的身躯都让钢架为之一振,仿佛他是英勇健美的西部猎手,而那震动是他的套索。他正踏马飞驰在辽阔的荒原里,将套索在头顶上旋转,要去捕获美丽的小马。
索菲亚脸色铁青,紧紧咬着嘴唇。
大爷靠近到只剩三步距离,笑的很灿烂,如意算盘打的更灿烂。
不管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过那个瘦不拉几的衰仔绝对扛不住自己一拳,而那个极品的嫩妹看来已经吓得走不动道了,接下来就是把她拖到自己的房间里细细品味。
大爷流着涎水,像一只饥渴的肥癞蛤蟆。
还不跑吗?学生会长。
尤弥尔默默地看着索菲亚。
下城区的人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距离继续接近的话,你就很难脱身了。
“呱呀!”
大爷作势欲扑,癞蛤蟆凌空飞起!
西部猎手突然听到有人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的寒冷令他汗毛倒数。
“唉。”
那个没什么精神的衰仔突然拉住女孩的手腕,淡淡的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混账!我扇死你!”
大爷咬牙切齿,鼓足力气一掌飞来!
可是一柄刺剑以更高,极高的速度袭来!
快!太快了!仿佛一线黑光刺破空气,扎破了空间。破空声里,是难掩的凶狠!
刺剑急停!剑尖紧紧贴在大爷的喉间,只要他继续撞上去,就会自己把自己割喉。
不愧是胸口纹着黑牛的老头,大爷叉开腿脚立即停住。他大张着嘴,冷汗蒙了满脸。
蓬!
原来那并非一把剑,而是把伞。
伞面打开,脏水旋飞,排山倒海的拍在大爷脸上。有几滴喷进嘴里,一股臭袜子的酸味。
竟然还有暗器!这是何方高手?大爷心惊胆战。
他迟疑的一瞬间,尤弥尔收伞,把索菲亚拉向自己的房间。
变化如此之快,索菲亚的双眼瞪得溜圆,好像两颗葡萄。
“学生会长大驾光临,只让你站在门外不是待客之道。屋里只有自来水,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尤弥尔有气无力的寒暄。
铁门关闭,截断了屋内射出的光线。
大爷急忙冲了过来,想要抬手狠狠砸门。到手的鸭子飞了,这谁咽的下这口气?!
但大爷仍然被尤弥尔那一刺的凶戾震慑,大手来回抬起放下三次,终于还是不敢。
大爷念念不忘的在索菲亚站立的地方猛吸了两口,那空气仿佛还残留着诱人的体香。
“死衰仔!别让我在这条街上再看见你!否则把你挫骨扬灰嗷!”
大爷嗷嗷叫着,朝大街上啐了一口,大摇大摆的甩上了自己的房门。仿佛是自己放过了那个死到临头的男孩,而非被对方吓破了胆。
听到隔壁的房门关闭,尤弥尔这才松开索菲亚的手腕。
她安全了,自然不必再拉着了。
索菲亚把手搭在胸口上,重重舒了口气,柔软的曲线耸起又落下。
“吓死我了!大叔真可怕!”
“......是的。”
“谢谢你,那个,刚才咻——的一下。”
索菲亚用两根手指前戳,模仿尤弥尔刺出雨伞的样子。
“好厉害!你会武术吗?”
“不是,只是在下城区呆久了,多少有一些唬人的招数。”尤弥尔擦了擦干燥的额头,“我也吓出满头大汗呢。”
“一言不发突然倒水的阿姨真缺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索菲亚郁闷地说。
“别在意,下城区就是这样的地方,难得见到文明市民。”尤弥尔把雨伞放在墙角,“所以会长你来,有什么事?”
因为索菲亚的后背贴着房门,尤弥尔必须和她擦身而过,才把雨伞放进角落。
擦过的瞬间,尤弥尔嗅到好闻的香味,像置身百花齐放的原野上。于是目光不由得一偏,再一次意识到了索菲亚穿着只到膝盖的蓝色百褶裙,裙下是纤细白皙的小腿肚,覆盖到脚腕的白袜,还有方口小皮鞋。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那种梦中情人类型的女孩,青春美好,学长学弟都爱的死去活来。
尤弥尔直起身,有点头晕目眩。
“你没事吧?好像有点站不稳。”
“没事没事,只是这地砖歪了硌脚。”
“是吗......”索菲亚靠近尤弥尔,歪着头仰视他。她的睫毛好长,尤弥尔有种被毛刷扫脸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后仰。
“可是你流鼻血了。”
“啊?”尤弥尔一抹鼻子,一手鲜红。
“诶,别用袖子擦。”索菲亚摸出自己的手帕,递向尤弥尔,“用这个吧。”
那是一方绣线精致的帕子,银线龙飞凤舞,绣着花体的“索菲亚”三个字,手帕有种淡薄的茉莉花香。
手帕的面料昂贵到用十个尤弥尔的命也换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