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莽二象性,华盖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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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铁树开花

    其余几位灾民也不再疑虑,吞服下丹药,须臾,朝着清扬千恩万谢。

    清扬连忙道,“都快起来。”

    负责分管南城粥厂的胖子,颌下寥寥几根枯黄的胡须卷曲着,翘脚坐在椅子上,见状喝斥道,“哎哎哎,你二人既然不领粥食,一边去,别碍事。”

    明月疾步掠去,拔剑出鞘,下一刻,剑刃已然横在那胖子喉咙下,“你是谁家的狗?”

    那胖子心中惊惧,但碍于众奴仆在侧,仍色厉内荏道,“你是何人,难道敢当街杀人不成?要找我家少爷,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回应那胖子的,是眼花缭乱的剑光,以及自己四散飞落的发髻。

    感觉头顶异常清爽的胖子,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膝盖猛然一软,趴坐在地上,“别,别,我带您去找我家少爷。”

    几名拎着朴刀的奴仆被胖子挥动的双手拦下,那胖子急声叫道,“退,退下去。”

    剑刃再次抵在胖子喉咙下,“你是谁家的狗?”明月执著地冷声质问。

    “我家少爷是戴府的公子,戴善人,人们私下都叫他戴花。”胖子抖如筛糠,颤声说道。

    “戴花?”清扬闻言噗嗤一笑,这家狗主人怎么得了这么一个诨号。

    “向您打听一个人,戴花,您认识么?”

    街边卖豆花的小摊上,横摆着几条长凳。张重光侧着身子,问向邻桌一名印堂微微凹陷,额头丰隆的壮汉。

    身穿青布麻衣的壮汉打量抄着汤勺,面前摆了一碗咸豆花的张重光,看他衣着像是位贵公子,回道,“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戴府是我们巴郡首富。”

    “首富?”

    “戴老爷早年声誉不错,是我们巴郡人人都挑大拇哥的大善人,每逢灾荒,开仓放粮,租种他家田地的庄稼把式,常年只交三成租子。但膝下无子,后来……”

    壮汉低声细语,“后来戴老爷上了年纪,便过继了他哥哥的幼子戴善人,也就是戴花。

    前几年,戴花时常侍弄花草,戴老爷也爱养花,以为也和他一样性情恬静,谁料,欸……”

    张重光心道,这是着相了,执着于表象而脱离了本质,以己度人。

    张重光点点头,“别是戴花有意投其所好吧?戴善人没想过再过继一个族中子弟?”

    “不好说,戴花的诨号便这么来的。他哥哥一共俩儿子,过继给他一个,估计戴老爷顾念血脉亲近。”

    “谢了。”张重光对那壮汉微一拱手,迟疑片刻道,“明天清晨,一只皮毛黑色的土狗会上门,两岁左右,可保您十八年富贵。”

    壮汉闻言一怔,再次凝眸打量,顿时感觉张重光有几分仙风道蕴,问道,“您是?”

    “一介散修罢了。”张重光轻声道。

    “借您吉言。”

    薛煴煴舀了一勺软嫩的甜豆花,抿下去后,问道,“师兄,你打算怎么处置戴花?”

    却见张重光叹了一口气。

    “师兄叹什么气呐。”

    “真不知那戴老爷倘若知悉戴花的特殊癖好,会作何感想,过继子嗣为得是传递香火,可戴花,花……有了。”张重光话锋一转,“嗯……吃完了豆花,咱俩去城外转转。”

    打完牙祭的张重光换来十贯沈郎钱,向街边一名小乞丐招了招手,蹲下身,向他问了几句话,又低声耳语几句。

    小乞丐接过一贯钱,飞奔而去。

    张重光又分发出四贯钱后,拉起懵怔的薛煴煴,寻一家客栈,暂且住下。

    翌日,坊市间开始流传起城东十里外,铁树开花的传闻。

    吃了亏的胖子出府后赶往粥厂,半路闻听这则好消息。

    巴郡城东十里外茂林,有人看到一株“沉重如铁,入水即沉”的铁树开花了,据胖子所知,戴花至少名义上喜欢养花,戴老爷则是嗜花如命。

    得知消息后,胖子奔向戴花院内,过了垂花门,踏上有些崎岖不平、鹅卵石所铺就的道路,觉得没平日里那么硌脚。

    只是胖子走到戴花卧房外停住了脚步,瞅见卧房的门四敞大开,听得小书童正向戴花禀告铁树开花之事。

    “公子,那铁树叶子宛如凤凰翎羽,花蕊近看好似金色鳞片。就在城东十里外,错不了,我派人探查过,只是……有位贵公子提前守着那株一人多高的铁树。”

    戴花平时的恶劣行径,戴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近来他行事愈发放纵,安插在戴老爷房中的眼线又被戴老爷察觉,被调去当每天手持捣衣杵邦邦邦,浣衣的粗使丫鬟。

    而且昨天不知戴老爷如何得知霉米赈济灾民的事,旁敲侧击地试探他。

    这株铁树可谓是及时雨啊。

    “贵公子?是巴郡本地人么?一共几个人?”戴花连珠炮似的追问。

    “不是,就他一个人。竟然说什么此树是他栽,想要,可以,一万两。”

    小书童一边说,一边偷瞄到戴花面色阴寒下来,小心着措辞。

    “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戴花面露愠怒。

    小书童急忙回道,“也不是,那位公子看起来武艺平平,可奴仆们一围上去,他便提刀,要将花蕊砍折毁坏,他还说……”

    戴花摩挲着折扇,心思犹疑不定,“他还有什么要求?”

    “他对府上的奴仆说,想要花,可以谈,但必须你们家的少爷、或老爷亲自来,别人身份不够格。”

    “口气倒不小,定的什么时辰?”

    “戌时时分,过时不候。”被戴花瞪了一眼,小书童慌忙解释,“是那位公子这么说的。”

    屋外,胖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上次也是房门四敞大开,他闯进去,撞见戴花与小书童在床榻上滚,被暴怒的戴花锁在狗笼子里一旬。

    戴花每天出门前,都拿着小臂粗细的木棍在他嘴里搅动,搅得他满嘴全是鲜血,并威胁他敢说出去,下次指不定搅哪。

    回忆起不堪回首往事的胖子,脚下没留神,一脚踢碎窗棂下的一个花盆。

    胖子心思急转,扭过身来,身子向前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