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雪见身上的符文
“摩西摩西。吉川先生?”
躺在床上的吉川凉介从被窝中艰难伸出手,抓住了不知道响了多久的电话。
刚将话筒递到耳边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哦,是绪方警官啊。”
吉川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社区派出所的绪方健太,虽然对方有自己的号码,可他从来没有打过,不知道对方是所为何事。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绪方健太声音低沉,显然是怕旁边的人听到他说的话,刻意压低的。
吉川凉介睡意全无,腾地坐了起来,将桌上的电话座机拖到了床上。
这家伙该不是又要加好处费吧。
不到半年时间,已经从一开始的五万日元加到了十万日元了。
虽然绪方健太确实对他的公寓附近照顾有加,晚上巡逻次数增加了许多,但是再这样无止境增加好处费的话,不如干脆自己搬上被褥到一楼打地铺算了。
“今天部长过来巡查了。”
绪方健太的开场白有点出乎吉川凉介的意料,但只要不是提到钱,就无所谓了。
绪方健太口中所说的部长姓藤原,是个四十几岁的秃头中年男人,平时在警署办公,虽然派出所里有一个专属的办公室,但是对方几乎不怎么到派出所,可是只要每次一来巡视工作,就是对派出所的几个警察破口大骂。
所以只要看到绪方健太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不用想,准是藤原部长到派出所巡视了。
“骂,哦不,是布置好工作之后,部长接到了一个电话。虽然他说得小声,但是我听到了你公寓的地址。”
“哦?是什么事情呢?”
吉川凉介绞尽了脑子,最近自己的公寓附近根本没有社会案件发生,就连经常在社区公园聚集的东京暗夜精灵--暴走族,也在绪方加强巡夜下,渐渐不再出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绪方的声音又响起:“不知道,部长挂断电话后一脸严肃,自己开着巡逻车出去了,连宫城都没有叫上。”
宫城是派出所另外一个警员,吉川见过几次,长得白白净净的,与绪方健太猥琐形象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估计是很严重的事情。”绪方健太在电话那头说。
听到这里,吉川感觉绪方那家伙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怕不是话锋一转,又会提到帮他查一下之类的,当然得加钱。
“先这样吧,吉川先生。”
电话传来忙音。
吉川凉介有点无所适从,他已经做好了拒绝绪方的准备了,哪知道对方爽快挂掉了电话,竟是真的只是告知吉川这件事情而已。
昨天夜里,吉川凉介一直做着噩梦,一会儿是那八爪蜘蛛女人追着自己,转头间,那蜘蛛女人模样变成了雪见;一会儿又是穿着白色衣服的上野良子,手中拿着滴血的怀剑,口中幽幽念叨:杀了他。
一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强睡着。
被这绪方健太的电话打扰,吉川凉介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出了房门,客厅没有雪见的身影,昨天晚上二人吃掉的便当盒也收拾掉了。
估计雪见是出去了。
抬头望了一下挂钟,已经中午了。吉川呆呆站在客厅,脑子里全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雪见并不是原身的女朋友,只是儿时的玩伴。
这点从吉川凉介问出--难道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这句话后,雪见似乎比自己还要吃惊表情来看,得到了证实。
“阿介,你真的跟小时候一样不靠谱。”
“神女怎么可能谈恋爱!”
雪见虽然因生气涨红了脸,但是口中嘟喃的这句话,吉川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个错误的信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吉川凉介脑海里闪过上野良子的身影。
对了,就是因为上野良子的无端猜测,才导致自己产生了误会。
吉川凉介在心里摇了摇头,好在雪见是打小与原身认识,不然自己准会被当做变态对待。
虽然如今的日本盛行“搭讪”文化,走在路上的女人,只要稍微长得过得去,至少会被几个动作浮夸的男人前来搭讪。
另外一点,吉川凉介想了大半夜都没有想明白。
就是原身是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因为这是原身的亲身经历。
但自己从来没有在原身记忆里获得过相关信息。
难道说因为那次的经历过于离奇,所以原身自动屏蔽了,直到再次见到了雪见,死去的记忆才再次攻击了自己。
还有雪见,那妖怪说五年内,雪见就会变成妖怪什么的。
如今都过去了十几年了。
难道说......现在的雪见其实是......
吉川被自己的联想展开吓了一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公寓怎么办?
对于上野夫妇,吉川尚且能赶走了事,但对于是自己救命恩人的雪见,吉川无论如何也是开不了口。
不,雪见救的是原身,与自己何干!
话虽如此,变成了妖怪的雪见会听自己劝说才有鬼呢。怕不是会一口吃了自己。
吉川第一次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
要不,自己溜走吧。
命都要没了,钱也就不重要了。
思考着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吉川走到了厕所,昨天到现在一直憋得慌。
伸手推开门,温热的水气缭绕。
间隙中,吉川凉介看到裹着浴巾的雪见对镜而站,用毛巾擦拭头发。
白色的浴巾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浮凸的线条。雪见绑着马尾的头发放了下来,长发沾湿搭在她雪白的肩头。
凌乱的发丝下,虽然被浴巾覆盖了大半,但是能看到无数根细小的黑色血管状纹路沿着她的背部盘旋,那些纹路被六边形的红色痕迹禁锢,痕迹若隐若现,每一个边上,写了一个蝇头大小的字......
“哦,原来有人。”想再看仔细一点的吉川觉得不妥,关门退了出去。
“阿介!”浴室里雪见的尖叫声响起。
吉川凉介大气不敢喘一口,拼命拉住门把手。
“我以为你出去了!”吉川下意识解释道。
“进门之前难道不是应该敲门吗?”雪见怒气鼓鼓。
“但是,洗澡不是应该锁门吗?”
......
门内寂静了。
吉川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这下真会被当做流氓了。
不,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偷看了妖怪洗澡的自己会被立刻杀死啊!
逃走吧。
吉川凉介下定决心,松开了门把手。
“啪嗒。”门开了。
吉川凉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雪见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的浴巾换成了睡衣。
“你看见了?”
关上浴室门的雪见没有看向吉川,淡淡开口。
“嗯。”
看得不是很清楚。
吉川凉介将这半句话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