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莫来第一次来到教学楼的顶层。

    在此之前，作为飞虎队成员的他，只能在一层的走廊、角落学习区里活动。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并不知道在教学楼的最高一层，居然有一间似乎能容纳所有熔炉训练生的阶梯教室。

    “呀，队长。呀，莫来。”

    陈卉站在顺着楼梯一上来，靠近卫生间的角落，无视在笔试前来去卫生间的其余训练生异样的目光，她大声呼唤到达登上楼梯的二人。

    “别吵。”和与她挥手示意的莫来不同，沙羽用尖锐的音调反击陈卉。

    不过，作为副队长，陈卉还是有自己的应对方式——面对态度恶劣的沙羽，她干脆忽略了对方的话，转向莫来：“队长和你说了笔试的事情吗？”

    莫来摇头，又点头：“如果是意识笔的事情，我从叶飞霜那里听说了。”

    “哎？他好好和你说话了吗？真不错呢。”陈卉连连点头，“笔试是从八点半到十一点的两个半小时，不过可以提前交卷，记得做好准备哦。”

    “别做歪门邪道的准备。”还站在旁边的沙羽又“啧”了一声。

    “我只是说要提前去解决好生理问题而已，队长别多想啦。”

    “谁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在想不该做的事。”

    沙羽似乎话里有话。

    但在莫来准备提问之前，他便快步走向阶梯教室了，没有给莫来继续询问的机会。陈卉也打了个招呼，跟了上去。

    决定先将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笔试之中，莫来去了趟卫生间，在八点十分时，来到了阶梯教室门前训练生队列的最后。

    教室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名莫来没见过的教官。

    男性教官用类似扫描仪的道具，触碰每个训练生的项圈，按莫来的猜想，或许是在解除训练生的异能力使用限制。

    女性教官则仔细地对各个训练生的口袋、衣袖等部位进行搜身，确认他们有没有携带可能会用于作弊的物品。

    至于个人终端有没有关机，倒是没有任何人关注。

    不需要仔细想，也能够明白这一点。如果熔炉拥有将训练生的通讯局限于内部区域的能力，当然可以做到封禁一个阶梯教室范围的个人终端信号。

    可另一方面，允许异能力的自由使用，不会有害无利吗？

    莫来安静排队的同时，脑内思绪暗潮汹涌。

    即便在“解放”后，异能力的自然流动会带来更明显的异变能量表现，进而使得集中精神表达内心想法更加容易……

    但就像他拥有思维领域这一思考方面力量，一定也有人，可以在其他方面利用异能力来“作弊”吧？

    比如利用超强的视觉偷窥他人答案、甚至是直接读心……究竟怎样做，才能保证最终收集上来的答卷，是每个人的真实成绩体现？

    更何况，在他自己身上，还存在不能完全运用异能力的自我限制……

    第一次在训练场使用异能力后，他隐约找到的“可能性”，尚未转换为真正可以利用的战斗力。

    然而，在异能者如此密集的教室中，如果他打算调动异能力思考，完全就等同于自主放弃了笔试——绝对会直接昏迷，甚至可能致死。

    这不就意味着他必须自己考虑要集中精神到怎样的程度吗？

    想着，走着，莫来已经站到了男性教官面前。

    被教官手中的道具触碰过项圈后，莫来隐约觉得轻松了一些，能够更多地感受到异变后就等同于他手脚的那一股力量了。

    只是，在幻象中宛如沉重锁链的限制，好像依然存在？

    莫来走向女性教官，任由她确认自己有没有携带多余的物品。

    这时，这位教官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你是那个强化思考能力的新人吧？就算是笔试，也别乱用异能力。”

    “谢谢。”莫来试图表现出尊重，然而教官只是一推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挡着其他人接受检查。

    按照前端大屏幕上显示的座次表，莫来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在讲台上领了一支纯黑色的、没有笔芯的“签字笔”，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首次大月练的笔试环节，他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中间，刚好能够以俯视的角度，确认整个教室中的情况。

    门外还有三五名训练生，而“预言家”的身影，确实哪里也看不见。

    这件事在莫来脑中闪过后，他低下头，翻来覆去地查看那支看似普通、实际上却给人以异常感觉的“意识笔”。

    以莫来的感觉来说，笔身中存在着微妙的吸引力，但这份让他想要探索的力量，现在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般。

    他并不能全心全意地集中在这支笔上。

    或许就像异能力“解禁”不完全、个人终端在教室里没有信号一样，熔炉对于这几十支意识笔，同样赋予了特殊的限制？

    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考试，可能发生诸多异常事态，必须专心应对。

    而这些简单的思考活动，对他来说，就是测试之前的“热身”了。

    这时，从讲台方向传来了一个男女莫辨的平和声音：“距离本次大月练笔试开始，还有最后三分钟，请监考员分发试卷。”

    莫来一抬头，注意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大屏幕中闪烁。不知道是光照还是视角原因，并不能看清对方的形象特征，就连性别、年龄都不清楚。

    下一秒，站在大屏幕前的另外一名教官启动了某样装置。

    莫来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装置深处的澎湃能量，这种力量，让他产生了某种极度熟悉的感觉……

    可在他搞清楚这份能量的本质之前，数十个光点已经从装置里升起。随后，在这些光点飞出弧形的轨迹，落在每个训练生桌上时，那能量早已消失殆尽。

    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莫来暂时还无法深入分析。

    另一方面，在他面前仿佛投影的光点，当莫来投注“关注”意识的一瞬间，就成为了数张整齐叠放在一起、微微闪光的“考卷”。

    这实在是太让莫来在意了。

    明明并非实际存在的事物，却又可以感受得到，而且还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额外的异变能量波动……

    这些考卷，其存在形式，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

    是某种异能力的产物？是特殊的能量体？还是说——

    莫来依稀觉得某个“答案”就隐藏在他思维领域的深处，他几乎可以看得到了，却在试图探究的一瞬间，又被强烈的恐惧感逼了回来。

    “别乱用异能力”——刚才那位女性教官的提醒，是针对此刻的吗？

    莫来知道，“想得太多”有时确实会成为自己的巨大劣势。

    更何况现在并不是这么做的时候。

    他当即收了收心，恰好手中的意识笔整体一颤。莫来反应过来，现在就是答题的时刻了。

    同时，大屏幕中模糊的人影用更高的声音宣布：

    “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