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李易意欲何为。

    想不通之下，他走出办公室。在巨大而华丽的行政厅中转了好一会。终于来到了孙女婿苏明远的办公室。

    邹启的办公室已经够奢华的了。与苏明远的比，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看得出来，李易对苏明远极为器重。

    邹启走了进去，正在忙碌的属官们纷纷行了一礼，然后继续投入工作中去。

    看着纷飞的各种文件与像蜜蜂一样忙碌的官员。邹启直叹息：他们保皇派跟民主派一比，就像是只在养老的乌龟。比不了啊。

    “邹相，您找苏总理？”一名苏明远的助理上前询问。

    邹启点头。

    “总理在开个会，您可能要稍等一下。不如到苏总的办公室稍坐片刻？”

    “可。”

    助理引着邹启到了苏明远的办公室的休息室，很快一名女官送上了茶。

    邹启看了眼青春亮丽的女官员，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民主派中有着大量从东宫娘娘的女校培训出来的女官员。

    对此，邹启等人一直很看不惯。

    女官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留下茶水后很快离去。

    不顺眼的人离开，邹启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助理递上茶杯：“相国，请用茶。”

    “嗯。”邹启揣着茶水吹了吹，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关于房产案，不知你部有何看法？”

    助理想也没想，道：“陛下已经下令，无须我等有何看法。”

    邹启凝视着他：“难道你们就不觉得陛下量刑过重？”

    “相国请慎言，陛下怎么能有错？”

    “你防着老夫？”

    “相国说笑了，都是大唐的官，都是为陛下，为大唐服务。怎有分彼此？”

    邹启抿了口茶，不再说话。他眼睛的余光从玻璃窗扫到外面。

    只见苏明远的下属一个个都忙得脚不贴地。

    与他的属官完全不同，他的办公厅里，一群人正拿着报纸高谈阔论呢。

    对比太强烈，让邹启心口有点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直到苏明远进来。

    助理敷衍了许久，见正主终于回来，暗松了口气。这老头明里暗里都是话，太不好应对了。

    苏明远走过去微微躬身一礼：“孙婿见过邹公。”

    对他的恭敬，邹启很受用，微笑指了指自己边上的沙发道：“明远，来，坐下说话。”

    “好。”苏明远依言坐下，看了眼暗自向他打眼色的小助理。无奈的摆摆手：“此处有我，你先下去忙吧。”

    “是，苏总。”小助理如蒙大赦，向两人微微一礼，连忙跑路了。

    “你这属官可不如你老实。”邹启评价道。

    苏明远拿起助理留下的茶壶，给他倒茶：“爷爷位高权重，他们紧张在所难免。”

    两人寒喧片刻，邹启才问道：“房产案，陛下怒而重判。何为？”

    我怎么知道？苏明远有点无语，陛下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脾气。

    像炒房这种投机行为，民间多了去了。偏偏此事却像是踩了他的尾巴一般，让他愤怒无比。

    苏明远也搞不懂为什么，就像他搞不懂李易为什么对倭人抱有那么仇恨的敌意一般。

    要说仇恨，辽人应当比孤悬海外的倭国更遭人恨才对。可李易选择吸收原谅了辽人，却对倭人下了死手。

    房产案说白了，就是触痛到了李易的心弦。他的判决与其说是惩罚犯错者，不如说是在发泄内心的怒火。

    苏明远不敢将真相说出，只能搪塞道：“陛下的决定自然有他的思虑。此非为臣子所能批判。”

    邹启惊讶的看着他的这个孙女婿，没想到他竟然持反对意见。

    “明远何不仗义执言？”邹启试探着问道。

    闻言，苏明远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去，他干咳两声，借着奉茶时，掩饰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事自有程尚书处理。何需我等多言。”

    话，邹启听懂了。大唐民主派，除了程勇那个刺头，无一例外过分纵容李易。

    就算是李易当面指鹿为马。他们也会一边附和，一边给鹿打上马掌。

    邹启没好气的闷哼了一声。

    “老夫倒是好奇，陛下既然已将房产案打成了死案。为何又让程勇在报上畅所欲言？”

    苏明远低着头，拔弄着茶具下的炭火，好似那炭火有花一般。

    “何故不言？”邹启大为不满。

    苏明远暗叹：这就是贪图美色的后果啊。要不是娶了邹玲珑，他也不至于低邹启一头。

    陛下为了平衡两派，坑我不轻！也怪自己当时没想明白其中的道道，被美色冲昏了头。

    “非是不言，实在是……”苏明远欲言又止。

    “男子汉大丈夫，何故扭扭捏捏！”

    “好吧。”苏明远叹息：“陛下未有与我明说。但我猜想，陛下此举，无非造神罢了。”

    “造神？”邹启皱眉不已：“何解？”

    “陛下曾经说过，一个伟大的皇朝，必然有一个伟大的君王。一个伟大的君王必然有一群伟大的臣民，一群伟大的臣民必然引领一场伟大的文化。”

    苏明远的话令邹启陷入沉思。

    半响，他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陛下，准备伪造历史？”

    “慎言！”苏明远吓个半死，连忙站起，走到门边张望了一下，将门关起。

    他鬼祟的行径，邹启更是看得脸都气红了：“君子坦荡荡，小人藏戚戚。你乃一国之相，怎可如作贼一般？”

    苏明远一脸苦笑：“爷爷，您七老八十了，自然百无禁忌。陛下听到，看在您年纪大的份上。不会与您计较。我可不行。”

    他很肯定，如果李易知道他在背后嚼舌根。他一定会倒大霉的。

    邹启气道：“难道陛下连我等私底下讨论闲话也要管不成？你怕成这样？此为君子乎？”

    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苏明远暗讨。

    但他也知道这话不能当着邹启面前说。

    “爷爷，陛下曾经说过，有些事说得做不得。有些事做得说不得。而且……”

    他转头朝外看了眼：“而且，陛下的暗子无处不在。您老还是说话谨慎点比较妥。”

    邹启双眼都要突出来了，他一惊而起，惊呼：“什么，你说陛下在监察百官？”

    “爷爷，过了。”苏明远幽幽道：“上次春节酒宴，您老不是早已知道陛下在监察百官？如今，何故故作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