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面的同学转过身来，递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根笔，“你好，路明非。我叫奇兰，很荣幸见到你。

    “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昨天自由一日之后，你已经成为我们新生集体的骄傲了。请问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路明非听着这家伙的口音，再看看他的长相，总觉得他会像印度电影里的男明星一样当场跳起舞来。不过他这个要求倒是让路明非受宠若惊。

    “我么？我字写的很差。”

    但对方盛情难却，路明非只好先放下牛奶，咬着面包在本子上留下自己鳖爬般的字迹。

    “好了，先生们，我们这里可不是社交晚宴。”曼施坦因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请保持安静认真听考场的纪律要求，并且把食物交到讲台上来。其他同学也是一样，请再检查一遍自己的手机，确定关机后和你的学生证一起摆在桌角上。”

    路明非不情不愿地将早餐送上讲台，经过讲台时他分明看到诺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笑容让他有些气短。

    返回时，他注意到一个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女孩正将一台昂贵的Vertu手机推到桌边。他认出了这款手工打造的顶级手机，知道一台要卖几万块人民币，不免被其主人吸引了视线。

    那是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身材娇小，面容偏幼，穿着低领的白色T恤，一头颜色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编成辫子，又在头顶扎成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整个人素得像是冰雕。唯一让路明非不敢确认她年纪的，就是那一脸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表情实在不像一个初中生的样子，倒更像是久居高位的女王。

    路明非心里一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认识这样的女孩，十八岁之前他见过的金发女孩屈指可数。

    偏偏这时，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轻冲他点了点头，路明非慌忙点头回礼，因为用力过猛又被曼施坦因训了几句，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曼施坦因点了点腕表，黑色的幕墙无声地从雕花木窗的夹层中伸出，所有窗口都被严密地封闭起来。同时教室里的壁灯跳闪着亮了起来，诺诺沿着走道给每个新生一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支削好的铅笔。

    卫焓接过试卷，正如芬格尔昨天晚上所说，这份试卷只是一张雪白的打印纸，上面没有印任何一个字。

    一片吸气的声音，这张匪夷所思的试卷显然震惊到了不少人。但相应的，也有不少同学显然早就有所了解，此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

    “试卷没有任何问题，我和监考学生以及医疗组都在教室外，这间教室由诺玛监控，你们可以聊天或者睡一觉，只是不要抄袭别人的答案。”曼施坦因露出冷漠的笑，“你们无法抄袭，因为你们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会相同！”

    他和诺诺就这样离开了教室，完全没有留下来监督他们的意思，刚刚不知所措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向身边那些显然知道些什么的人打听着消息。

    这时候，播音系统居然开始放一首劲爆的摇滚乐，MichalJackson的《Beatit》。

    按照芬格尔所说，学院会把龙文隐藏在音乐之下。卫焓集中精神，很快就捕捉到了那种奇特的吟唱声。初时还像是隐藏在深山峡谷中的涓涓细流，随时都可能在下一个转角丢失，但真正抓住它之后，那声音便渐渐如江流入海，浩浩汤汤，冲荡着卫焓的灵魂，将他卷入另一个世界。

    铅灰色的天空下，一头黑色的巨兽匍匐在雪山之上，它分明已经身负重伤，往日能够遮天蔽日的膜翼无力地垂在两侧，鲜红而滚烫的血液从山顶一路流到山脚，但依然没有任何一个围观者敢轻易靠近它。

    视野被拔高，浩瀚的冰原上，逶迤千里的军队手持刀剑和火把，在一个骑着高头骏马的领头者的带领下保持着安全距离缓缓绕行；天空中盘旋着数头巨龙，逡巡徘徊着，他们一边昂首高歌，宣称着属于自己的胜利，一边用却踟蹰不前，只敢用吼声催促人类发起最后的冲锋。

    那山巅上的存在扬起长长的脖颈，高傲地环视着四周的逆臣，虽然没有张嘴，却仿佛有一声轻蔑的嘻笑回荡在整片天地，那笑声完全无视了物理规律，随着传播反而越发清晰响亮，最后像一记攻城锤撞在梦境的边界，撞得整个世界支离破碎，卫焓的意识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无数记忆的幻影闪过——有冰海之下的青铜巨柱，缠绕着无数刻满繁复花纹的锁链，从看不到尽头的漆黑海底下笔直地伸出；有成群的怪物，披着反射出幽光的鳞甲，瞪着金色的瞳孔，嘶吼着扑向一个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类；有深埋于地下的神秘墓穴，浩荡的水银长河在长明灯的映照下奔流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也许一个世纪，有一双黄金瞳从一片虚无中猛地张开，熔岩般的瞳孔中，古奥森严的花纹清晰可见，伴随着张开的双瞳，骤然流转！

    卫焓一声惊呼，睁开眼睛，便再次回到了3E考试的教室之中。此时音乐刚好演奏到最后一个尾音，曼施坦因和诺诺推门而入，大部分学生都和卫焓一样迷茫地看向四周，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

    卫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因惊吓而加速的心跳，心中已然明白自己刚刚经历的便是传说中的“灵视”，但细节却变得模糊不清。他看着自己桌上的考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画满了曲折弯绕的线条，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心，害怕系统送给他的血统是假冒伪劣产品，不能通过3E考试的检验。此时看着写满的试卷，即使还不知最终结果，也莫名觉得安心了很多。

    “考试结束，所有同学请拿好自己的物品，将考卷交到我们这里后有序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