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墨轩围着彪子转了几圈，总觉得彪子身上好像缺点什么。

    让彪子当保镖，是黄墨轩第一次见到彪子的身手，就产生的想法。

    郑涛为了避免跟彪子吃瓜落，也向黄墨轩做过推荐，黄墨轩心向往之，表面上还要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黄墨轩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留下彪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彪子能主动替他去死。

    既然提到了死，就不能不说黄夫人和黄欣妍，对彪子的那点心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黄夫人作为黄欣妍的嫂子，当然要为黄欣妍的未来生活操心了。

    黄欣妍早已过了待嫁年龄，当嫂子的不能错过每一个，能够让小姑子出嫁的机会。

    彪子单身一个人，长相也说得过去，用了黄墨轩的话讲，除了有点彪，其它还没看出啥毛病。

    别看黄墨轩在外面，不管遇见啥事，那是张嘴就来，横冲直撞，凡事爱谁谁。回到家里，他在夫人和妹妹面前，能不说话，尽量把嘴闭严了，到了非说不可时，三言两语，点明即可。

    夫人打着为黄墨轩安全着想的旗号，让彪子住进家里，这是黄墨轩最担心的事。

    他不担心妹妹对彪子日久生情，而是担心彪子会被妹妹迷倒，又求之不得，最后干出傻事。

    黄墨轩知道妹妹的品味，也认准了彪子这种人，不可能进入妹妹的法眼。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黄墨轩在彪子身上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个欠缺。

    他必须让彪子时刻都不能忘记，自己什么身份。

    黄墨轩操起电话，接通枪械课，先自报家门，然后问道：“那两把二十四响还在吗？”

    得到对方明确的回答，黄墨轩挂断电话，对彪子说：“你去枪械课换枪。”

    “这个就怪好的。”彪子听说让他去换枪，他舍不得这把王八盒子。枪械可得备用枪，没有一把能好过这把王八盒子的。

    黄墨轩也不坚持，他又说：“这把你喜欢就留着，再去弄两把硬家伙。”

    彪子听了眼前一亮，他一溜小跑去了枪械课。

    上一次郑涛带彪子来枪械课领枪，彪子拉大旗作虎皮，自称是黄墨轩的兄弟，愣把管理员给忽悠瘸了，破例给彪子一把王八盒子。

    郑涛找吉野签字，闹了个烧鸡大窝脖，他索性当起缩头乌龟，把枪械使用单往办公桌里一锁，就当没这事了。

    郑涛不敢得罪吉野的心情可以理解，枪械课管理员哪受得了这个呀。他几次找郑涛要说法，郑涛不遮不瞒，说明吉野拒绝签字。

    他希望管理员亲自去找吉野，或许能要来签字。

    管理员也不傻，郑涛是特高课的副课长，吉野都不给面子，他一个枪械课小管理员，去找吉野，那就等于没事找事，飞蛾扑火。

    好在彪子整天围着黄墨轩转，管理员暂且把这个单据收藏好，寄希望有一天，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跟黄墨轩说明情况，这事就算解决了。

    机会终于来了。

    彪子连蹦带跳的跑到枪械课，管理员已经按照黄墨轩的意思，给彪子准备好了两把八成新的二十四响，地道的硬家伙。

    彪子接枪在手，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见过这种枪，就是没机会使用过。这种枪还有一个外号，叫手持机枪。说白了，就是一次扣动扳机，可以连续击发二十四颗子弹，杀伤力那是相当大了。

    管理员没说这两把枪的来历，他给彪子配了一百发子弹，还说：“局座说了，你的子弹管够用，用完再来取。”

    彪子当时就飘了。给黄墨轩当司机兼保镖，待遇果然与众不同。

    黄墨轩如愿了。

    他特意给彪子加配两把枪，主要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彪子用这两把枪，能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其次，彪子住进他家，每天身上带了三把枪，不用别人提醒，他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敢再对黄欣妍动歪心思了。

    管理员拿出那张没有主管签字的枪械使用单，让彪子把王八盒子还回来。

    彪子对管理员瞪大眼睛说：“这是俺哥给的，凭啥还给你。”

    彪子就这么牛逼。

    他斜跨一把王八盒子，又把两把二十四响别在武装带上，拿上那一百发子弹，摇头晃脑走了。

    管理员非但没生气，反倒笑了，他终于有了找黄墨轩要签字的机会。

    管理员带上两个枪械使用单，来到局长办公室外，一声报告，得到准许，推门进屋，说明来意。

    “你让吉野把字签了。”黄墨轩不知道那把王八盒子，所带来的麻烦，郑涛也不可能向他汇报这事。

    彪子还算特高课的编制，使用枪械当然要由特高课长签字了。

    管理员出去没多久，黄墨轩办公室的房门，便传来一阵激烈的敲咂声：“邦、邦、邦、邦、邦。”

    黄墨轩一听就急了，这谁呀，敢来砸我的门，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这股火一下子顶到了脑门儿，疾步冲过去，打开房门，张嘴就要骂人。

    黄墨轩是一局之长，在这座大楼里，没有谁敢如此放肆。即使彪子喝多了假酒，也不敢这样冒懵。

    黄墨轩刚要张嘴开骂，看清来人，他没骂出口。

    谁呀？

    特高课长吉野。

    这家伙脾气真叫火爆，他对黄墨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哇啦”。

    吉野的意思是，彪子只不过是个司机罢了，为啥要配三把枪，而且还让他签字，他问黄墨轩是何居心。

    吉野的中文水平，基本上能维持在应付日常的吃喝拉撒，其它的交流都靠日语来完成。

    他见了黄墨轩，吹胡子瞪眼“哇啦”起来没完没了。

    黄墨轩懂日语，日常会话基本都没问题，他听懂了吉野的愤怒。

    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黄墨轩非常讨厌吉野，但是，人家是宪兵司令土谷次郎派来的，他必须给吉野一个最基本的尊重。

    同时，他身为警察局长，也没有必要为了彪子的配枪，向吉野做出解释。

    黄墨轩耐着性子，听吉野一顿嘚啵嘚，他装做没听懂说：“你要跟我说啥？”

    吉野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皱纹都气炸了，他干嘎巴嘴，不知道说啥了。

    黄墨轩明明懂日语，还故意跟他装傻充愣，吉野能不生气吗。

    “八嘎！”吉野完全是在缺乏理智状态下，脱口骂上这么一句。

    黄墨轩一把揪住吉野的衣领，用力抖了几下说：“你骂谁！”

    黄墨轩在办公室门口，跟吉野发生的争执。

    吉野还没走进黄墨轩办公室，或者说，黄墨轩根本就没给他机会，让他走进办公室，两人的争执就开始了。

    两个大老爷们在走廊里，粗声大嗓的一顿吆喝，自然会引来很多人的围观。

    枪械管理员就跟在吉野身后，见吉野对黄墨轩毫不留情，他知趣地躲到一边，谨防把他刮带上。

    黄墨轩揪住吉野的衣领，吉野也没服软，见两人撕扯起来，管理员急忙冲过来拉架。

    其他人闻讯过来，有的人象征性地劝说几句，有的人干脆围在一旁看热闹。

    只有一个人，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冲进去，揪住吉野的衣领子，用力向后一甩，吉野“噔、噔、噔”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这人就是彪子。

    他正在宿舍摆弄二十四响，先听到吉野“叽哩哇啦”一顿咆哮，又听到黄墨轩的怒吼声。

    他不假思索，窜出宿舍，“噌噌”几步冲进人群，把吉野甩了出去。

    黄墨轩知道彪子身手好，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他死死揪住吉野的衣领，差不点也跟吉野一道，被彪子甩出去。

    黄墨轩站稳了脚跟，彪子撸胳膊挽袖子，还要往上冲，他一把搂住彪子说：“这没你的事，快走！”

    黄墨轩敢跟吉野动手，那是有原因的。他是警察局长，属下对他如此无礼，他发泄愤怒情有可原。

    彪子就不同了，他来警察局没几天，敢打日本人，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黄墨轩希望彪子尽快消失，以免引发更大的麻烦。

    “八——嘎——”吉野真气急了，他张嘴便骂。

    在警察局，他连黄墨轩都没看上眼，哪能容忍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背后突袭。

    说一千道一万，吉野个头不高，却把自己的身份看得很重。

    吉野的办公室，就在黄墨轩办公室隔壁，他一头钻进办公室，拔出战刀，转身冲出来，双手握住刀，直奔彪子来了。

    围观的人见状，知道要出大事，一个个都躲到了一旁。

    黄墨轩没想到彪子这么彪，真敢对吉野动手。

    他揪吉野的衣领也是有原因的，这事闹到土谷次郎那里，他也能抓住理，相信土谷也不会为难他。

    彪子就不同了。他是吉野的下属，纯属拉偏架。

    鬼子的等级观念，那是相当严格，不为别的，就为彪子动手打上司，这个罪过，就够彪子喝一壶的。

    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黄墨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不可能为了彪子，去挡吉野的刀，那样，性质就变了。他也不能眼看彪子，被吉野一刀劈死。

    咋办呀？

    就在黄墨轩都懵逼的时候，彪子身子灵敏一闪，做出一个假动作，引诱吉野举起战刀，要力劈华山。

    他一个出溜滑儿，“滋溜”来到吉野近前，同时掏出王八盒子，“咔吧”子弹上膛，把枪口顶在吉野的裤裆上，嬉笑着说：“日本子，你劈一个试试。”

    吉野只听说黄墨轩收的这个山东人身手很好，没想到彪子身手如此敏捷。

    他穿的是军用马裤，裤裆肥肥大大的，一下子被枪口顶上了，危险系数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吉野手举战刀，把眼睛一闭，一顿歇斯底里的“哇啦”，谁都以为他会把刀劈下来，结果，他主动放下战刀，躲过彪子的枪口，叉着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彪子半躺在地上，举着王八盒子，见吉野回办公室了，他不禁笑了。

    这就是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谁也没有彪子这股胆量，敢跟吉野玩命。

    别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

    黄墨轩也被吓得不轻，这事一旦闹大，问题就严重了。

    他回到办公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坐下来开始琢磨，必须尽快找个理由，就这事向土谷次郎做出解释，否则，彪子就要倒霉了。

    电话铃响了。

    宪兵司令部通知黄墨轩，火速去面见宪兵司令土谷次郎。

    黄墨轩挂断电话，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彪子真摊上大事了。

    郑涛这段时间，难得的清闲自在。

    古城地方不大，几乎每天都有大小案件发生，无外乎都是一些偷鸡摸狗，打架劫舍的刑事案。

    各派出所接到报案，能自己处理的，就在人情关系和案件性质上揉搓一下，最好的结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真处理不了的案件，就像棺材铺当初的报案，他们只能向特高课报备。

    郑涛代理课长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被各种案子缠身，没个消停时候。

    吉野来了，他当上了副课长，居然清闲下来，倒把麻杆警长王孝天累个狗趴兔子喘的。

    郑涛是黄墨轩的人，吉野把王孝天当成了心腹。

    就拿市立医院那起案件来说。

    黄墨轩亲自下令，让郑涛带彪子负责侦破。吉野却擅自做主，让王孝天负责这起案件。而且，还是当着郑涛和王孝天的面，下达的这个命令。

    郑涛十分严肃认真地，两脚后跟一磕说：“是！”

    王孝天有了用武之地，并且抢了郑涛的风头，他很得意。

    郑涛更是潇洒，每天来局里报一到，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临近中午，他回局里吃午饭，下午一般情况下，都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纸。赶上屋里没人了，他还能睡一小会儿。

    吉野跟黄墨轩在走廊里争吵时，他正在睡觉。

    他被惊醒，从沙发上爬起来，要出去看个究竟，正看见彪子把枪顶在吉野的裤裆上。

    彪子摊事了！

    郑涛心里“咯噔”一下，继而一个急转身返回办公室，端起茶杯，“滋溜、滋溜”喝了几口，这是他的最佳选择。

    吉野已经把他当成黄墨轩的心腹了，他在这时候出现，拉架也好，和稀泥也罢，只有一个结果，增加吉野对他的反感。

    郑涛刚喝了几口茶水，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

    黄墨轩打电话来，让郑涛马上去宿舍找彪子，告诉彪子应该怎么做，然后郑涛再去他办公室。

    不用黄墨轩再说什么，郑涛就意识到，彪子这次闯下了大祸，黄墨轩要尽全力保护彪子。

    郑涛挂断电话，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去彪子宿舍。

    他对彪子说：“把汽车钥匙给我，你待在屋里，哪也不许去。”

    “你用车干莫。”彪子听说郑涛要用他的车，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他心里话，这是局长专用车，你是俺师傅，救了俺一命，也没资格用局长的车呀。

    黄墨轩就等在办公室里，郑涛不想跟彪子多说废话。

    郑涛不把话说明白，彪子的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他也不想一想，郑涛没有黄墨轩的命令，敢随便用局长的车吗。

    郑涛一脸的不耐烦，解释说：“我要开车送局座去宪兵司令部。”

    彪子一听就炸了。

    他被圈胡子活埋了，在警察局所有人面前，丢尽了面子，整天都抬不起头见人了，今天终于有了露脸的机会。

    别看老子走过麦城，如今敢跟日本子动家伙，你们谁敢。

    听说黄墨轩要去宪兵司令部，彪子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吉野把事捅上去了，黄墨轩要跟他吃瓜落了。

    “俺去。”彪子背挎好三把枪，就要下楼去发动汽车。

    郑涛这时候该怎么办。

    事情明摆在这儿，黄墨轩让郑涛开车送他去宪兵司令部，就是让彪子尽量躲避风头，别去以卵击石。

    警察局的所有人，即使用脚后跟儿想这事，都知道彪子的结局是什么。

    “你不能去。”郑涛拦住彪子的去路，他没时间把这事掰开了，揉碎了跟彪子讲道理。

    当然，他也没有这个耐心。

    不用郑涛再说什么，彪子就读懂了黄墨轩的良苦用心。

    彪子感动的同时，认准了一个理儿，是死是活，他一个人扛着，决不能连累到黄墨轩。

    他说：“祸是俺惹的，不能让局座替俺搪灾。”

    宿舍的房门开了。

    黄墨轩穿了一身警服，表情异常凝重走进来。

    郑涛迟迟没去见他，他就知道，彪子肯定又犯倔了。所以，他才亲自过来，要给彪子下一道命令，做好安排，他在门口听到了彪子的话。

    黄墨轩心里暖暖的，他不好把话说直白了。告诉彪子，不管吉野想要怎样，土谷次郎肯定不会为这事，过于难为他的。

    为防止彪子留下来，再生事端，黄墨轩对他说：“你跟我一起坐车走，先送你去我家。”

    黄墨轩有一个把握，只要彪子不露面，就能保住他的命。

    不是故弄玄虚，这事换了别人，当众戏弄日本人，结果只有一个，而且十有八九，还是吉野亲自动手，一枪要了他的命。

    “俺是爷们，不管出多大事，不能让你扛。”彪子急的涨红了脸。

    彪子不知道黄墨轩与土谷次郎的私人关系。既然事情闹大了，日本人要追究责任，哪能让黄墨轩替他扛事呀。

    不管黄墨轩和郑涛这么说，彪子认准一个门儿，他是爷们儿，不能当缩头乌龟。

    “你活得不耐烦了。”黄墨轩也急了，他挥起巴掌就要打彪子，好在被郑涛及时拦住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时间，黄墨轩必须赶在吉野之前见到土谷，谨防被吉野恶人先告状。

    彪子死活就是不把车钥匙给郑涛，黄墨轩能不急吗。

    彪子见黄墨轩急了，他也不含糊，拔下一把二十四响，“咔吧”子弹上膛，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手指搭在扳机上说：“哥，你想俺死，俺现在就……”

    这小子要来真的！

    “好兄弟，别冲动，听我慢慢说。”黄墨轩彻底被感动了。

    他走过来，拨开彪子的枪，双手搭在彪子的肩膀上，虽然内心焦急，还要和颜悦色说：“哥就是怕你有啥闪失，才让郑涛替你去的。”

    “为了你，俺死都值。”彪子眼睛里，溢出了泪花。

    “走吧。”黄墨轩愣愣地看彪子，他不再阻拦了，转身便走。

    郑涛也被彪子感动了，这个家伙竟然把自己的命，当成用咸盐换来的，一文不值。

    他为彪子整理一下衣服，叮嘱说：“到了那，局座说啥，你照做就是了。”

    郑涛有一个把握，有黄墨轩在，彪子能保住这条命，皮肉受苦在所难免，关键要看这小子临场发挥了。

    黄墨轩这次破例，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彪子内心紧张，表面还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两人一路无话，眼看就要到宪兵司令部了，黄墨轩才说：“该认错就认错，大不了挨几鞭子，听见没有。”

    “嗯。”彪子谨记郑涛的叮嘱，不再犟嘴了。

    彪子把车开进宪兵司令部大院，黄墨轩发觉气氛不对，他顿时紧张起来。

    吉野常坐的那台三轮挎斗摩托，就停在宪兵司令部楼门口，王孝天站在摩托旁，一脸的严肃。

    楼门前站了一排日本宪兵，个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

    黄墨轩的汽车开进院子里，宪兵司令部的院门就被关上了。

    守在楼门口的宪兵早有准备，黄墨轩的汽车还没停稳，就“呼啦”一下围上来，将枪口对准了彪子。

    啥都不用说了，吉野恶人先告状，土谷要发飙了。

    黄墨轩懵逼了。

    他狠狠瞪了彪子一眼，心里话，不让你来你偏来，这下好了，人家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彪子为此搭上一命是小事，让吉野从此在警察局肆无忌惮，才是黄墨轩最不能容忍的事。

    黄墨轩偷眼看彪子，他跟没事人似的坐在那，仿佛眼前发生的事，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嘿，黄墨轩心里又气又笑。

    这小子真是几百年也遇不见的怪胎，不管在什么场合，都看不见他紧张。

    是呀，敢为一口吃的，去警察局门前打劫的人，除了彪子，还有第二个人吗。

    哎，有了!

    黄墨轩受彪子的沉稳所启发，他陡然灵感爆棚，低声对彪子说：“劫持我，去见土谷。”

    黄墨轩声音不大，彪子听的真而且真。他怔怔地看黄墨轩，想问一句为什么。

    “你不要命了，快呀！”黄墨轩也是真急了，想出这么一个蠢招儿。

    黄墨轩把头伸过去，以为彪子能一下子搂住他，发动汽车闯出宪兵司令部。

    结果出乎预料。

    彪子真彪，他还没弄明白，怎样实施这个苦肉计，就主动打开车门下车了。

    他先拨开日本宪兵带刺刀的枪口，走到副驾驶位置上，来给黄墨轩开车门。

    黄墨轩被彪子的举动惊呆了。

    他坐在车里，见彪子走到副驾驶门前，他心紧张的都揪在一起了。

    听说过胆大的人，做出胆大的事，但是他绝对没见过，像彪子这么地道的虎逼朝天。

    人家已经把枪上了刺刀，对你杀气腾腾了。

    你哪来的勇气，不仅敢大大方方下车，还故意拨开枪口。你就不怕人家一扣扳机，或者一刺刀扎过来，让你彻底凉凉吗。

    黄墨轩心慌意乱，愣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咋办了。

    既然彪子已经打开了车门，他只能硬着头皮下车。

    黄墨轩单脚落地，身体没站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彪子及时架住他。

    黄墨轩站稳了身子，不住地长吁短叹，他不知道该对彪子说什么了。

    彪子面无表情，突然拔出二十四响，“咔吧”一声子弹上膛，一把搂过黄墨轩，把枪口顶在他头上。

    周围的日本兵一下子被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