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法气
听得少年口中的话语,在场诸位大都没有明白其中含义,但魏文锦却是反应极快,上前伸手道:“孟兄!不可意气用事!能入敛照司者,最低都是照气境,你修炼时间尚短,不宜与之为敌。”
孟东长见状按了按魏文锦拦着的手臂,漆黑眸子与那魏文锦对视,轻声道:“郡主,不妨相信在下一次。”
被这漆黑深邃的眼神盯着,再加上这孟东长突然改口称自己为郡主,哪怕早已知道孟东长已然看穿自己女子身份,不由还是脸上微微一红,咬了咬唇,任由孟东长拨开自己走了前去。
敛照司虽主要针对三照以上无籍修士,但这三照以下,或是三照以上在籍的修士,若是触犯了大尹律法,敛照司依然有着缉拿审查之权,且这办案查案有时候不是只凭修为强弱,故而敛照司的主要人员构成,还是底下这大量的三照修士。同时在敛照司中,也不乏修为平平而能力卓著者身居高位,毕竟千军易得,而这一将难求。
王元昭论修为虽只是照气境中期,但背后靠着得乃是太州王氏,乃是中原传承数千年的世家望族,族中多人在朝为官,其父更是当朝二品大员,官至刑部尚书。这王元昭是家中庶出,在族中本不受重视,但其人却颇有志气,主动向其父申请来到这大尹王朝的边境敛照司任职,敛照司虽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但许多事务免不了相互牵扯,故而这刑部尚书既然开了口,敛照司在原则范围内也都给予了一些照顾。这不,王元昭才入职半年不到,掌令使便找了个由头给他提到了旗使的位子上。
然而此时的王元昭听到孟东长所言,神情却是有些错愕,发现自己一时理解不了这番表达,好在魏文锦在旁开了口,也算让他明白了孟东长的意思,不由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拒捕?”
蓝袍总旗嘴角微微抽搐,在敛照司办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犯人以这么绕口的方式表达出拒捕的意思。
“拒捕未免有些难听,只是孟某需奉师父遗命前往南相,这敛照司一行,在下怕是分身乏术了?”孟东长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惋惜。
“你敢耍我?”王元昭闻言皱眉,语气不善道。心中想着郡主他的确是得罪不起,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敛照司面前讨价还价。
“不敢,不过虽是王大人要拿在下,但也没有让人束手就擒的道理,况且此番王大人对我的怀疑,皆由那日的两场斗武而起,不如今日,也让孟某通过这种方式洗清嫌疑,王大人意下如何?”
孟东长此番话就纯属是偷换概念,染上嫌疑是因为比武不假,但洗清嫌疑和这比武没半点关系,但好在孟东长之前说话本就绕来绕去,故而在场众人一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就凭你?我都怕我一不留神给你打死了。”王元昭感觉有些好笑,也算弄明白了,绕半天是想和自己再比一场。
“生死有命,就不劳王大人操心了。还望王大人败后,不要又找敛照司出头就行,若此事演变为平川王府和敛照司的争斗,那你我可就成了这大尹王朝的罪人。”孟东长淡淡一笑,神情带着几分轻蔑。
“我会败?上次一拳就把你打成死狗,这么快就忘了?”王元昭不屑道。
“怎么?莫非王大人方才的敢做敢当全是做戏罢了?”孟东长继续激将道。
“虽知道你在故意激将,但这也是如我所愿。也好,我重申一遍,今日之事,是我王元昭和你二人之事,与敛照司以及平川王府没有半分干系。”王元昭高声说道,说完朝孟东长挑了挑眉,一副你满意了吧的表情。
说来说去王元昭之所以在这里和孟东长废话半天,说到底不还是看着平川王府的面子,故而这番撇清关系的话说着好听,不过是二人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站得住脚罢了。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既是如此,孟某不再多言,王大人,请吧!”孟东长拱手示意王元昭可以开始“抓捕犯人”了。
魏文锦在后面看着事情演变成了这般模样,眉头也是皱在了一起,也是想不通孟东长为何执意要求比武。虽如今无论比武胜负如何,这件事应该都能顺利揭过,这般结果本该对她而言算是好消息,但她内心里还是希望孟东长可以赢下比试。所以此时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身旁的黎剑空:“黎师,依你看,这二人谁的胜算更大。”
“那王元昭看他体表真气流传,应该是照气境中期的实力,至于这孟东长真气不泄,应该是未曾到达照气境,虽说在三照以内,境界对于战斗力的提升有限,但这王元昭同时还是敛照司的人,敛照司多年来收集天下绝学,对战技巧可谓集百家之长。依老夫看来,这孟东长胜算不大。”黎剑空思索一番如是答道。
魏文锦闻言眉头皱得越发厉害,喃喃道:“果然如此,未到照气境……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
蓝袍总旗神色淡然,他的眼力虽不及黎剑空那么刁钻,但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小子连照气境都没有,故而全当这少年此番全是逞强罢了。
场间众人已然不自觉的退后了些,给二人留下了一片空地,王元昭站在其中眼神阴沉得盯着孟东长,他不是傻子,前几日这孟东长在酒楼被人百般刁难方才答应与那女子比武,今日却又主动跳出来要和自己比武,这般前后反差,可谓相当古怪,再加上他本就怀疑这孟东长有问题,这般结合起来,他更是笃定了这个孟东长的身上应该牵扯了某些秘密,如果顺利挖出来,说不定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敛照司的前途,家族的荣耀,父亲的肯定……王元昭仿佛已经看到那些东西在向自己招手。
孟东长见双方已然差不多拉开架势,但那王元昭却是看着自己眼神飘忽,含笑道:“上次王大人攻孟某不备,今日,孟某却不会再给王大人这么好的机会了。”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陡然寒了下来,也不管那王元昭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直接抽出身后拐杖,身形一动便是直指那王元州的面门。
见那孟东长竟然敢率先出手,众人无不感到惊讶,王元昭登时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不怒反笑,赞道:“好胆!”但却未抽出手中宝刀,他已将孟东长视为大好前程,刀剑无眼,他可不想误杀了孟东长。
孟东长速度极快,霎那之间已然出现在了王元昭面前,王元昭见眼前浮现棍影,右手一提一转,连刀带鞘直接拍在孟东长的拐杖之上,孟东长感受前段传来击打力道,也未强行稳住身形,直接借力转身弃杖,一道肘击已然酝酿,直向王元昭侧腰!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正是孟东长借助前世所学格斗经验加上这具八脉俱开的身体方才施展得如此自然。
王元昭眉头一挑,没想到这孟东长动作如此干脆,且招招带有杀机,此时回防已然来不及,于是脚尖运力,身子借力一倒,仰着头堪堪避过这一凶猛肘击,待孟东长一击落空,王元昭手中刀鞘拄地,上半身如同不倒翁般又弹了起来,反手一掌直接拍向孟东长背身。
孟东长眼神微寒,感觉到身后传来劲风,仓皇转身以掌相对,嘭!掌力交接传来一声闷响,二人皆是借力退开。
“好!”场外百姓顿时高声喝彩,都觉得这般交手拳拳到肉,叫人大饱眼福。
两人交手不过霎那间,孟东长招式凶猛,但王元昭化解的更是游刃有余,最后更是转守为攻,此番交手,二人并未使用任何武技,基本都是全靠身体本能在战斗,不过对掌之后,孟东长明显比王元昭多退了好几步,显然,二者的硬实力有着不小差距。
魏文锦看到这些,面露些许忧虑之色。
“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王元昭神色自信,撇了一眼还留在地上的拐杖,淡然笑道。
孟东长却是无心理会他说了什么,此番交手,一是要为那原主出头,二是要摸一摸这敛照司的路数,既然那日两人都是这敛照司的人,那自己与这敛照司对上也是早晚的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同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验一验自己的本事到底对应什么境界,几招下来,他已然明白,这照气境恐怕并非只是真气强于自己,各项身体机能也并不逊色。
孟东长回以笑容,“王大人好身手,不过在下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认输。”
王元昭点了点头,脚尖一挑,直接把地上拐杖抛到了孟东长面前,孟东长伸手稳稳接住,再度笑道:“多谢。”
王元昭伸手示意放马过来,神色自若。
孟东长见状却并未再度鲁莽出击,嘴角浮现出一丝诡笑,喃喃道:“是时候试试这一招了。”
孟东长嘴唇微动,默念出《太白真经》中的一段奇怪口诀,天地间的能量以一种无法察觉的方式向孟东长缓缓聚拢,这《太白真经》最玄妙的地方,在于对气的理解和运用,天地间有清浊二气,在正常情况下,清气是修士唯一可以利用的气,而浊气,人炼之即为死气,但在《太白真经》中,有多处记载表明,浊气可用!
所谓浊气可用,并非是可以用来修炼,浊气不可炼化乃是铁律,这里的可用,指的是其他作用。先前孟东长打通奇经八脉,诸身大穴之时,就是利用了这清浊二气碰撞的威力,方才借机一举冲破,须知,孟东长此时若按中天界修行境界划分,至少也是处于照体境的巅峰,而这中天界,纵然是天资如何卓越之人,要想从一凡人体质到达这照体境,没有数年苦修加上天材地宝淬炼身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孟东长此番临敌所用,正也是《太白真经》利用类似原理衍生而出的御敌之术,名为《法气决》,就是通过无差别的吸收天地二气藏于自身经脉,再将其或以能量的形式爆发出来,或直接打入敌人经脉,前者可以造成巨大威力,后者则更为阴险,须知人根本无法炼化浊气,炼之即死,寻常人也无《太白真经》指引如何将二气藏于经脉,所以这浊气一旦被打入敌人经脉,敌人全身真气当即无用,无论是何等险境,只能强行进入修炼状态,用笨拙方式慢慢剔除,试问此等情况之下?又能如何迎敌?
天地能量顺着孟东长的灵窍进入体内经脉,在这《法气决》的作用下,气流并未如修炼时一般进入丹田,而是在经脉中循环流动,且巧妙的避开了与人体内之气交融,随着这些气流流入,孟东长体内的能量逐渐趋于饱和,隐约间,浑身衣袍也仿佛充盈了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场。
在场诸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孟东长的些许变化,皆是神色诧异。那黎剑空更是喃喃道:“不可能,这般气场,根本不可能是三照境界的修士。”
蓝袍总旗也是微微变色,面露惊疑的看着孟东长这般模样。
感受着全身上下充盈的能量,孟东长咧嘴一笑,豪声道:“王大人!若你能接这一剑,孟某便就此认输,任凭发落!”
此时的王元昭面色凝重,也是感受到了对面之人的气势暴涨,这种感觉根本不像面对一个比自己境界还低的修士,暗自咬牙道:“莫非这小子一直在隐藏实力?”不由抽出宝刀,体内真气高速运转,直觉告诉他,这次若不全力以对,恐怕自己必败无疑。
却见那孟东长后腿一蹬地面,身形如那离弦之箭般向王元昭冲来,这般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不知多少,王元昭下意识想左右腾挪,却发现这般速度自己根本避无可避,转眼间,孟东长已然在其面前,高举手中拐杖,重重砸下!
王元昭神色狰狞,全身真气尽数灌注刀内,高喝道:“给我破!”也是不闪不避,直接以手中宝刀迎了上去。
刀杖相击,传来沉闷又响亮的交击声,王元昭只觉刀上劲气如同泥牛入海,霎那间就泻去的无影无踪,来不及感到惊骇,一股强大劲气就向自己胸膛袭来,下一瞬间,自己的身形便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也是随之狂喷而出。
“好!”魏文锦又是第一个开口,以拳击掌,当即喝彩道。
围观百姓虽不知具体缘由,却也看得出来如今胜负已分,而且很多人不满于敛照司先前的嚣张霸道,当即也跟着传来许多叫好声。
那酒楼的掌柜更是张大了嘴,喃喃道:“居然真是大侠。”
远处一名屠户站在肉摊前方,看到这般情形,手中杀猪刀叮铃一声掉在地上,人也不由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不安重复道:“梨花少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少侠你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对面的王元昭躺在地上艰难的支起身子,伸出手指想要说点什么,却是一口鲜血再度喷出,彻底晕了过去。
孟东长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他的情况虽然比王元昭要好,但此时也到了强弩之末,方才那一击他抽调了所有之前潜藏在体内的能量,再加上他对这《法气决》运用尚不娴熟,体内经络此时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强行用手中拐杖拄在地上这才没让自己倒下来,挤出一个笑容回头对魏文锦说道:“幸不辱命,看来魏兄这南相之行,少不了要带孟某一个了。”
魏文锦看着孟东长明明很狼狈的样子,还在这里装风度,也是有些莞尔,不过此番比武虽是险胜,但确实出人意料,如此一来,她对这孟东长便抱有更多兴趣了。
蓝袍总旗看着远处昏迷不醒的王元昭,一张脸阴沉似水,心中不由怒骂王元昭废物,居然被一个照气境不到的小子打成这样,传出去这敛照司的威名必然大打折扣,到时候说不得还要连累自己被上面怪罪,而且先前的诸多打算,随着王元昭落败,也都成了泡影。
没办法,对于上面人来说,结果永远是最重要的,王元昭哪怕在这过程中费了再多心思,冒了再大风险,但是没有一个好的结果,那必然是有过而无功。
“给我去看看人死了没有。”蓝袍总旗阴着脸说道。他现在倒希望王元昭被那少年打死了,这样多少敛照司还能找点理出来,日后总能找回场子,要不是黎剑空在场,他都想偷摸着补上一刀来个栽赃。
一名旗官随即上前将昏倒的王元昭扶了起来,伸手探了探鼻息,拱手回道:“回总旗大人,王大人应该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势较重,需要带回敛照司治疗。”
蓝袍总旗摆了摆手,神色有些难看,一双眼睛盯着孟东长,脑子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孟东长听那旗官所言,也是知道这王元昭可能捡回来一条命,心中默道:“孟兄,今日只能先到这里了。放心!来日方长,对你搜魂的人以及那敛照司,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感受到识海中传来微弱但执着的嗡鸣声,孟东长神色微黯,心中对这原孟东长的遭遇也是颇为同情,他前世也是突遭惨变,故而多少能读懂一些。
“怎么?莫非敛照司这么输不起吗?”魏文锦看着蓝袍总旗眼神不善,上前开口维护道。
“王元昭技不如人,咎由自取罢了,况且他已申明此事与我敛照司无关,只是不知这位少侠姓甚名谁,这般武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见郡主出言,蓝袍总旗也是回过神来,淡淡开口道。
“劳总旗大人挂念,草民孟东长,江湖人称梨花剑侠。”孟东长站在原地,忍着体内传来的不适,强撑着拱手答道。
“梨花剑侠……孟东长……很好,少侠果然对得起这般称号,盼只盼梨花剑侠日后谨遵律法,莫要做那等以武乱禁之事,若到了那种时候,哪怕是郡主出面,恐怕也保不住你。”蓝袍总旗撇了一眼孟东长手上拐杖,语气平静却也暗含威胁。
“大人放心,孟某素来以行侠仗义为己任,那恃强凌弱,作威作福之事,小子可是做不来。”孟东长也是含笑讽刺道。
“大胆!”一名旗官听出了这话有所指,上前拔刀喝道。
蓝袍总旗当即伸手拦住,如今王元昭已败,且安南郡主态度不明,再为难这少年,就是他和平川王府直接对上了,他虽有意投石问路,故而放任王元昭去闹,却也不想自己去当那个马前卒,况且既然王元昭前番已经拿话撇开了自己,那自己事后大可把责任都推到其身上,他在这敛照司多年,早已摸清其中门道。
心中一番计较,已是拿下了主意,当下也是装作糊涂:“少侠知道便好。”说罢又换了副笑脸对着魏文锦说道:“不知郡主此行南相可是为那金台会武而去?”
魏文锦眉头一挑,“哦?何以见得?”
“方才路引所写,郡主此行乃是赶赴南相都城,下官想着此时的南相能让郡主屈尊前往的,恐怕也就只有这金台会武了。金台会武广邀天下豪杰,不限修为,不限国别,三十五岁以下皆可参加,前十名可入广玄寺藏经阁任选武功心法,第一名更是可以得到南相国师亲自传法,众所周知,郡主师承南相少阳派,郡主又是少阳派年轻一代最为杰出之人,故而下官斗胆猜测,郡主此次会武不会缺席。”那蓝袍总旗面带笑容,对自己这番猜测倒是颇为肯定。
魏文锦神色有些讶异,这人仅凭一张路引便能猜到,果然是心思细腻之辈,眼珠一转,也是换了副语气:“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提醒郡主。据我所知,尹朝修士对此次会武颇为重视,除了全真教外的许多名门大派都是派出了年轻一代的翘楚人杰,甚至一些散修也会暗自前往,这寻常人等郡主想必不会多虑,但有三人却可以说是郡主此行之大敌。”
“哪三人?”
“武当派大弟子崔禄平,问涛帮六当家薛鹏以及葬剑山庄二小姐穆如清,据我所知,这三人都是不到三十岁时就达到了这凤初境,郡主若与这几人交手,可要万分小心。至于尹朝以外的门派,下官尚未得知何人参加,不过天下修士素以尹朝为尊,想来也不会强过这三人。”这蓝袍总旗面色故作凝重的低声说道。
“不知大人为何相告。我与他们同为尹朝修士,孰胜孰败,于大人而言有何区别?”魏文锦斜睨了一眼这蓝袍总旗,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问道。
“咳咳……郡主此言差矣,这些门派中人对我敛照司素来是阳奉阴违,令尊大人早有不满,而郡主则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千金之尊,孰轻孰重,下官不难分辨。”那蓝袍总旗假装咳嗽两声,有些谄媚的答道。
魏文锦闻言也是了然,出声道:“如此便谢过大人了,不知大人贵姓?”
“下官姓段,草字一个坤,区区贱名,不劳郡主挂念。”这段坤拱了拱手,心中也是一喜,暗道今日这般折腾总算不白忙活,要是事没办好人还得罪了那就真是里外不是人了,此番不管怎样,至少让郡主记住了名字,而且据敛照司情报得知,这位郡主可是如今云川的实际掌权人,真论起权势来,一般的亲王恐怕都比不上,这日后,说不得就能在自己的前途上发挥什么作用。
孟东长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面色有些古怪,尤其是还时不时跳出来一些全真教,武当派,三十五岁这些字眼,一个人在那里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梨花少侠,发什么呆,真想去敛照司?”不知何时,魏文锦已经来到身旁,冲着孟东长斜了一眼,随即自己便率先走上前了。这女人也是奇怪,虽然说孟东长给了她一个惊喜,但她回想起来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心里想着有这能耐不早站出来,便要等到自己都快要顶不住才知道出面,万一自己真松了口,两人再见又情何以堪,所以此时心里对孟东长也是有些埋怨,忍不住拿话刺了刺他。
孟东长顿时回过神来,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为啥就得罪了这娘们,连孟兄都不喊一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只能颇为无奈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段坤则满面笑容的站在原地目送,旁边凑上来一名亲信旗官问道:“大人,那这里……”
“撤吧,王元昭要没死他估计还得回来折腾,这里就当个人情留给他慢慢玩。”段坤笑着抚了抚须,却发现这胡须不太够长,第一次真的觉得自己掌握到了为官的精髓,却不知这城中不少人因为他这一句话捡回条命,段坤转身一叹:“哎,少年老成啊……”
身后随从一头黑线,很想上去提醒一声,大人,您快五十了。
夕阳西下,少年拄着拐杖艰难的追逐前方一老一少的背影,“哎,走慢点啊……”
前方公子哥撇了一眼身后,嘴角浮现淡淡笑意,却并未放慢脚步,反而哼起了小曲,步伐更加轻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