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川
下山的路程略显崎岖,等三人来到西山镇中,已是能看见来处的天边挂着一道残阳。
进入城中,三人在那俊秀公子的带领下在街上来回逛了几圈,孟东长一路好奇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此时已近傍晚时分,小镇街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影,那些剩下的摊贩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小镇不大,但在这元州境内也难得算是一方乐土。须知此时天下并不太平,虽然大战未起,但一些地方摩擦不断,就连元州州城,都曾几度陷落,而这西山镇因地势较高,近年来倒是免于兵火,上一次被大军席卷,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正是那一次,让幼年的孟东长失去了安稳的三口之家……
“你二人就在此等候,我去前面买点橘子。”三人来到一处,那公子哥转头向身旁二人如是说道,说完便独自一人向一处小巷走去,几转之下便没了身影。
孟东长闻言嘴角一抽,却也并未多言,撇了一眼身旁老神在在的道士,过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你是什么境界?”
那道士正在闭门养神,并未打算搭理。
孟东长撇了撇嘴,见他不理自己,也懒得再讨没趣。
“灵魄。”过了一小会儿,那道士才开口说道。
孟东长瞬间一怔,心道这是什么境界,怎么没从《太白真经》上看到记载。于是继续问道,“不知这修炼境界是怎么划分的?灵魄是处于其中的第几个境界?还望前辈为晚辈解惑。”
那道士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也并不是什么机密,捋了捋须说道:“修行八境,各自分为照体,照气,照神,凤初,灵魄,混元、太虚、无相,而这灵魄境便是位于这第五重境界。”
孟东长越发疑惑,怎么和《太白真经》记载完全不同,莫非是自己背错了,张了张嘴正待再度发问,只见那俊秀公子已然从另一条巷中迎面走来,身旁还多了三个的男子,三名男子都是风衣紧袖,手提长剑,看起来就十分干练,只是当中一位中年汉子肤色看起来略微有些古怪。孟东长只得忍住心中疑问,眉头紧锁。
只见那汉子向俊秀的公子哥举剑抱拳道:“公子,客栈都安排好了。”
为首的公子哥神色淡然,把手中橘子扔给身旁孟东长,颔首道:“带路。”
孟东长大方接过品尝,皱了皱眉头,“酸!”
俊秀公子哈哈大笑。
于是一行六人朝着城中一家酒楼走去。
孟东长眉头一挑,抬眼看去,众人所至酒楼正是前段时间自己与人起了争斗的那一家,孟东长心道:“正好可以找机会问问那天的事情。”
只见那掌柜的本已站在前台昏昏欲睡,瞧见这么晚了还有客人,顿时喜不自胜,赶忙上前迎道:“几位爷,快快请进。”旋即招呼小二过来接待客人。眼角一瞥看到了人群中的“梨花少侠”,眼角又是一跳,正待开口,只听那人已率先说话。
“掌柜的,别来无恙啊,可别怪本少侠不照顾你生意,这几位爷都是有钱的主,要是伺候好了保你有赏。”孟东长笑道。
“梨花少侠这是,常客?”那贵公子眉头微皱,疑惑问道。
“不才见笑,这酒楼掌柜与在下相识已久,此次便要仰仗公子关照了。”孟东长拱手微笑。说完看着那掌柜的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看身旁公子。
自那日“梨花少侠”被那神秘黑衣人一拳放倒之后,这城中酒楼以此为谈资笑话了孟东长好几日,众人皆以为他应该无脸再来这西山镇,想不到今日还敢大摇大摆的来他酒楼,那掌柜登时便打算和他好好算算旧账,谁料这孟东长率先开了口,那掌柜的一愣,目光随着孟东长动作一转,只见那公子一身镶金佩玉,一看就是出自那大富大贵人家,顿时眼光大盛,再顾不得跟孟东长讨要那些旧账,“大爷,里面请,里面请,小二!上酒!”
那贵公子摆手道,“天色已晚,酒就不必了,准备几间上房,再吩咐厨子弄点吃食送来。”偏头示意了一下身旁之人,那人心领神会,拿出了一锭银元宝,看那分量应足有十几两之重。
“是是是,还请几位随我移步楼上。”那掌柜接过银子,兴奋的咬了一口,一张胖乎乎的脸蛋登时堆满了殷切的笑容,伸手请道。
看几人跟随掌柜走上楼去,孟东长眼角微撇,看了一眼那日与自己比武的女子坐的位置,眼神若有所思,却也不再多留,跟着几人走了上去。
“这位少侠,咱两一间。”只见那肤色古怪的中年汉子回头拍拍了少年肩膀,冷冷说道。
“哦。”孟东长点了点头,没有生出什么异议。
等那掌柜安排妥当,转身告辞之际,孟东长忽然开口,“还请掌柜的来我房间一叙。”
那公子哥本欲推门而入,听得这话脚步一顿。
众人眼神微动,那中年汉子看向公子,露出了询问的眼神,只见公子哥轻轻点头,随即走入自己屋内。
掌柜也一愣,见那孟东长站在房门处伸手相邀,略作迟疑,看了看众人反应,见无人反对,便随着孟东长进了门去。
屋内。
孟东长大大咧咧的坐在屋内的圆桌边,倒了三杯茶,并未急着和那掌柜的说话,而是先向那中年汉子伸手请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韩忠。”中年汉子坐了过来,端起茶杯,冷冷开口。
“韩兄,久仰久仰,既是有缘同住,还望多多关照。”那孟东长拱手客气道,眼神微撇了一眼那汉子布满老茧的双手。
那韩忠并未接过话茬,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孟东长见状转头向一旁的站着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站着干嘛,过来喝茶,在下正有些许疑问还望掌柜的为我解惑。”又偏头看向那坐着的韩忠,“不知韩兄介意与否?”
韩忠自顾自的喝茶,伸手做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那掌柜见状上前,倒也并未坐下,拱手问道:“梨花少侠所问何事?”鉴于这孟东长此番照顾生意,虽不知他在几人中是何地位,但在掌柜这里暂时是把这梨花少侠的称号给保住了,若无这单生意,想来这次见面场面就没有这么好看了。
“掌柜可知,那日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何事?待我醒来,我又为何会在自己家中?”孟东长皱眉问道。
“回少侠话,那日您被那黑衣男子打昏之后,他便将你带回了小店。找小人要了一间上房,随后便将你带了过去。”那掌柜的回忆起当天的场景,也是有着许多疑问。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客栈里来了一个老人家,穿着一身白色锦袍,进来问都没问直接上了楼。他和那黑衣男子在房间门口说了些什么,随即那老者便独自进了您那间屋子,留那黑衣男子在门口看守。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那老者便走出屋外,带着那名黑衣男子离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少侠你突然从房里冲了出来,呃——少侠你当时口中吐着白沫,双目泛红,状若疯魔,见人就咬,嘴里还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不多时便又昏了过去。”
孟东长眉头紧皱,心道这事的确透着古怪,原主似乎是掺合到什么不该掺合的事情中去了。
韩忠听完也是眼神微微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为何我又会回到自己家中。”孟东长又问道。
“这个,少侠当时昏倒以后,怎么都叫不醒,在下无奈之下,只得打听到了少侠住处,差两名小二将你送了回去。”这掌柜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孟东长还欠着酒楼银子,若就这么死了,亏的人还是掌柜的自己,索性咬着牙做了一回好事把这孟东长送了回去,想着万一没死那银子总能想办法收回来。
孟东长微微颔首,顿神思索一番,开口问道:“不知当日那名女子,以及后来的黑衣男子和这老者,可曾再度出现?”
掌柜的拱手摇头:“不曾。这几位都是生面孔,若是来了小镇,想必会有风声,不过这几日小的未曾听闻。”
孟东长听完默默颔首,伸手摸了摸怀里,发现空无一物,顿时神色一僵。心头一动,对着这掌柜的笑道,“不知贵处可有笔墨,借来在下一用?”
那韩忠闻言有些警惕,眼神微眯,打量了一下孟东长的神色。
“自然是有。”掌柜的也是笑道,随即去门外招呼小二送来。
孟东长接过笔墨,铺开纸张,运笔写到,“兹借白银一百两,来日连本带利归还。”左书一行小字,“梨花剑侠孟东长。”
孟东长提起纸张吹干墨迹,满意的打量一番,似乎是觉得写的不错。这书法一道,前世的曹羽青本就有所侵淫,这一世借孟东长那开过奇经八脉的双手来写,自然更上一层台阶。
“还请掌柜的替我送给左边厢房那位公子。”孟东长对其笑道。
韩忠和那掌柜看了半天,弄这笔墨居然是为了借银子,两人顿感无语。那韩忠更是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只是那面部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
“些许小事不必打扰公子,这银子我借你便是。”那韩忠皱眉道,公子既然安排他来看人,一些该有的自主权自然还是有的,若是事事都要向公子禀报,岂不是显得他很无能。
“如此多谢韩兄了,那这借条便由韩兄保管,待孟某手头宽裕之际,必然连本带利,前来赎回。”孟东长侧身拱手,感激道。
那韩忠也不啰嗦,接过纸条转身便在自己包中点了些碎银递给孟东长。
孟东长再度拱手谢过,接过碎银也未验重,随手在里面抓了一把,放到掌柜的手中,含笑道,“多谢掌柜的解惑,这些全当之前欠的酒钱,这几日还望掌柜的留心,若见那三人踪迹,让小二过来告知一二。”
那掌柜的接过银子也是一喜,暗道不枉自己救他一命,看来这好人有好报一说当真不假。赶忙低头称是。
那韩忠见状满头黑线,当着自己的面借花献佛,心道这人年纪轻轻,脸皮倒是极厚。
“那小的就不打扰了,二位爷若有事随时吩咐,饭菜稍后便会送来。”掌柜的见没了问话,也是识趣的拱手告辞。
屋内只留下两人,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孟东长想了想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好问的,主要问了这人也未必会说,转头便去了自己床上盘膝打坐,修炼了起来。
稍晚,待二人用完饭菜,那韩忠吩咐收拾饭菜的小二把他的随从唤来,自己则出了屋子。
行至那最左侧厢房,韩忠恭敬的扣了扣门,道:“公子,有事禀报。”
“进。”屋内传来一声干脆好听的声音。
韩忠推门入内,见屋内那贵公子和白天的老道士都在,从脸上撕下一张薄膜,露出一张布满瘢痕的面孔,看起来有些狰狞,上前拱手行礼道:“见过郡主!见过黎前辈!”
那被称为郡主的人摆了摆手,道:“韩将军来得正好,我正有话问你。”随即伸手取出一张地图,指向其中一处,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同惊雷:“依将军看,若我云川人马欲图自立,当先取秦州,还是先取这元州?”
这韩忠原是平川王帐下副将,本名韩亦钦。十多年前奉平川王命毁了容貌换了姓名来这元州投军,从一底卒做起,而后又在平川王暗中安排之下屡建军功,得到了镇守元州一带的镇南军节度使大人赏识,如今已独自掌管一路兵马,韩亦钦在元州经营多年,这西山镇正是他的势力范围。平川王命他在此蛰伏,以备来日不时之需,此次收到王府密信,令他赶到这西山镇接应来人,只是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这所为之事,竟然是欲图自立。登时吓得跪倒在地,不安道:“郡主此言,末将惶恐!”
“如今这天下总体倒也算太平,数十年未起大战,我云川魏家又位极人臣,无限风光。且云川不过三州之地,若以这三州兵马便妄图逐鹿中原,旁人看来,不外取死之道,将军之忧,我能理解。”屋内这容貌俊美的公子哥,正是平川王府嫡女,安南郡主魏文锦,虽为女儿之身,但能文能武,且胸怀韬略,如今平川王老迈,世子不理政事,这王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可谓皆是她一人操持。
魏文锦见韩亦钦跪下,赶忙上前两步,弯腰虚扶,韩亦钦借势站起身来。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韩将军可知,尹朝开国以来,这平川王之姓,已易几主?”魏文锦收手负于身后,在屋内缓缓踱步。
“据末将所知,平川王之爵位,乃自尹朝光治年间初创,至今已封吴、杨、徐、魏四姓。”韩亦钦拱手回道。
“所言不差,平川王之爵,传至我的爷爷,已是第四家,且无一例外,皆是异姓之王。韩将军又可知这前三家平川王下场几何。”
“末将久在军中,自然知晓,三家平川王,杨、徐二家末任平川王都是因作战失利,丢城弃土被陛下降罪丢爵。而这吴家末任平川王则是以这谋反之罪满门抄斩。”
“这就是问题!方才我已说过,以三州之地造反乃取死尔,况且以云川之地势,防守有余,进攻不足,这吴家平川王为何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跑去行这等亡命赌博之举?”
韩亦钦眉头紧皱,显然也在思考着个中原因。
“云川地处三大势力的交界之处,大尹,南相,西凉三大势力将我云川紧紧围住,背后又靠着妖族世代居住的十万大山,可谓是集天下兵锋于一地也,且这云川之地,自古以来便是诸族共治,汉人在许多州地并无威望可言,父王掌权以来,内平汉夷之争,外据三面强敌,百姓安居乐业,论功绩,可称历代平川王之最。依我看,这天下几十年无大战,父王当居功至伟。”
“饶是如此,我魏家灭族之日,依旧不远矣!”
那魏文锦说到此处也是仰天一叹,那韩亦钦闻言却是一震,目露不解得看向说话之人。
“这平川王的设立于尹朝而言,就是那以夷制夷之策,之所以尹朝从未将这股地盘牢牢抓在手里,只因他们清楚,这块地盘若是他们自己来治,必然要被这之间的多方势力拽入泥潭,故而一代一代的消耗下去,直至将王朝拖垮,或是最后不得不放弃这块地盘。”
“所以他们只封王,且只封这异姓王,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周家人的命总是要比我们这些人的命要金贵些。”
“这么做的好处是,他们可以遥遥坐在那尹庭高堂之上,看着这几方势力相互争斗,等这云川势力什么时候真的撑不住了,他们便会出手扶上一把,若是扶都扶不动了,他们便会换上一家。这后两家平川王都是这种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这吴家遇到的,那时的云州势力被吴家紧紧握在手里,而几方外部势力也在其手上得到了平衡,对内修养生息,对外兵锋日盛,这尹庭察觉到了危机,判断若放任下去,这云川必然脱离掌控,尾大不掉,所以毅然出兵,以这谋反之名灭其满门,震慑天下!”
“所以所谓这吴家谋反之名,乃是尹庭兴兵之借口尔!”
“而如今,我云川魏家所遇,便是和这吴家如出一辙的灭门危机,造反一搏,尚有生路可言,若不为之,早晚大祸临门。不知将军知道了这些,可还愿助我魏家。”
魏文锦话语幽幽,一番长论总算讲完,语毕便是目光直视那韩亦钦双眼,眼神中露出殷切。
“承蒙郡主如此相信属下,将此等要事告知。只是此事实在干系重大,不知可有王爷书信为凭?”那韩亦钦神色挣扎,听眼前女子一番分析利害之后,面色也是极为难看,想不到历朝君主,竟然将他拼命效忠的王爷当成手中工具,但他还是想得到王爷亲自支持,否则于心难安。
“父王年前就已病倒,如今只能靠灵丹妙药强行撑着,哥哥又对政事向来不曾关心,此间之事,皆是我一人所谋。韩叔叔,我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府覆灭什么都不做!还请韩叔叔帮我!”话语说完,竟然直接朝眼前汉子跪了下来。
韩亦钦见眼前女子不惜郡主之尊,向他一介武夫下跪,赶忙上前将她先扶了起来。看着她那似曾相识的面孔,忍不住感叹道:“想我当初离开王爷麾下之时,郡主你还不到十岁吧,想不到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
韩亦钦默了默,眼神有些恍惚,继续缓缓说道。
“其实小姐方才所言,十五年前瞿先生已经看到了,这才令我打入元州内部,以作来日与尹庭反目之暗手。但是王爷对此事一直持反对态度,王爷坚持认为,此举是将谋反的把柄送给尹庭,一旦事败,与这尹庭之间将再无回寰余地。
瞿先生私下找到我,对我晓明利害,并说王爷仁德,将军非削肉明志不可劝服也,王爷于我恩重如山,瞿先生也乃韩某敬重之人,于是我自毁容貌,抛妻弃子,于这元州蛰伏,一去已然一十五年矣。
自我蛰伏以来,一直是与瞿先生秘密联系,我在此处的种种军功,也都是由他安排,从未与王爷通过任何书信,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瞿先生都做好了事败身死的准备,绝不可连累王爷!
岁月无情,瞿先生已然故去,王爷也重病缠身,我本以为我的存在已经被云川遗忘,没想到最终来启用我这一颗暗棋的,居然是郡主你。”
这瞿先生名为瞿易,曾是平川王帐前军师,兵法韬略无一不精,是云川诸将心中的定海神针,同时也是郡主的授业恩师。
“瞿师之才,足以照彻古今,可惜天妒雄才,家师尚未能完成生前宏愿便已然谢世人间。若瞿师尚在,再借尹庭一百个胆子,料他也不敢来犯!”提起瞿易,魏文锦也是面露怀念之色,显然是对他的逝世也是极为痛惜。
“瞿师不在,父王又不能理政。且不论此时对于尹庭而言是攻打云川的大好时机,单是云川内部,诸多势力之主都已然心思浮动,须知这么多年以来,云川诸族首脑和父王手下将领素来不睦,全凭父王威望镇压。若父王不支,云川必然大乱,届时尹庭再插上一手,我云川魏家,怕是要落入那万劫不复之境!”
魏文锦声音有些嘶哑,再度朝着韩亦钦诚恳拱手言道。
韩亦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都已经清楚,“郡主放心,韩某并非推辞,韩某虽非魏家之人,但此生非死不可报王爷恩情尔,郡主所言我已然明白,纵然没有王爷支持,韩某亦赴汤蹈火,当为平川王府搏一个朗朗乾坤!”
魏文锦登时大喜,再度拱手道,“谢将军大义,我平川王府誓死不忘将军恩情!”
韩亦钦压了压手,开口问道:“不知郡主此番谋划,需要韩某如何配合?还请郡主示下。”
夜已深,烛火摇曳间传来被几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时而不安疑惑,时而振奋激昂,模糊间,几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不知这一番秉烛夜谈,又会让这天下格局,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