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的小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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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嫂子开门,我是哥哥

    窗外云开雨霁,柳梦眠却无处可去,想报仇都不知该找谁。

    “……你爹出事后,朝廷已召他回来,暂代你爹镇抚司正使一职,可以说眼下,他一人就掌握了京中守备大权,你不得不防啊……”

    何千户生前这段话,倏然出现在柳梦眠的脑海里。

    “傅敏。”

    何千户即便要套话,也犯不着说出幕后真凶的名字来,更不会多余提醒一句“不得不防”。

    可当时情形,她柳梦眠在何千户眼里如瓮中之鳖,也许他根本不怕她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不对,”柳梦眠仔细复盘了何千户当时的语气和神态,“他是……在试探。”

    何千户当时小心观察她听到傅敏名字时的反应,明显是在套话她与傅敏是否有联系,他话里话外对傅敏的敌意也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这样想来,起码他二人绝不共边。

    想至此,柳梦眠又暗恨自己江湖阅历浅,不够老道。

    “那天……真该沉住气的!”柳梦眠气急败坏地嘀咕了一句,“如果死老头儿还在,他一定会把人留着慢慢折磨,问出话来再杀!”

    但杜宇那老货折磨人的手段她实在学不来,也不屑于学。

    说起杜宇这魔头,还是柳梦眠十五岁在外游历时遇见的。

    那时杜宇身子骨已经出毛病了,正巧在破庙里练功走火入魔,全身溃烂,沦落到被初涉江湖的柳梦眠照顾。杜宇醒转过来时,见这丫头根骨奇佳,是学他独门心法的好苗子,还肯照顾自己,当下便抓着她拜师。

    柳梦眠不肯拜师,劲头倒是很足,功课一节不落,身法进境快得有如神助。杜宇这时才知,她有柳家的家传武学打底,父亲更是羽林署镇抚司大名鼎鼎的“梅斩刀”柳廷舟。

    有家学如此,这丫头有这样的天赋倒也不奇怪了。杜宇教到第二个年头,自觉大限将至,就在柳梦眠终于九步挑飞了柳廷舟手中梅斩刀的那个下午,杜宇在玉轮华台归了西。

    柳梦眠听到这个消息已是三天后,毕竟算半个授业恩师,要不是杜宇提点,她的江湖路必定没这么顺畅。

    柳梦眠心下难过,还不敢对家人倾诉自己在为个魔头伤心,偷偷又去了一次初次相见的破庙。

    不想庙里竟有个白胡子老和尚,说是等了她三天,总算不负所托,把她那短命师父的遗言给带到了:

    “以你如今的身手,再想有所进境,就只能去天机阁找人单挑了,师父先走一步,你不可荒废了功课。”

    天机阁是个杀手组织,黑道魁首。

    柳梦眠的孝心和难过瞬间没了——死老头一定是不甘心独死,想拉她下去陪葬,才拿与人交手的机会,诱惑她去那贼窝作死。

    柳梦眠现在走投无路,急于报仇,想起天机阁这方所在,倒是条出路。

    只是以柳梦眠眼下的实力和财力,都不够她去天机阁请人帮忙……倒是傅敏这条路,似乎还可一试。

    打定了主意,柳梦眠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去镇抚司附近打探下消息。

    可路过一楼大堂,话本先生编排的话本还没结束:

    “这柳家除了小姐身上有些孽缘,他家少爷也有一段不了情,诸位看官以为是谁?正是和皇商朱家的大小姐!”

    柳梦眠站在柜台前,边等着掌柜的结算房钱,边忍不住偷听:

    “列位都知道,朱家那是京中第一富户,东、南、西、北四大皇商里,以他家驻守京中,最是近水楼台,富得流油啊!他家大小姐将来的嫁妆,只怕比公主的嫁妆还要豪奢!京中权贵弟子哪个不心动啊?可这位小姐自打前年皇庭秋猎后,便对柳家少爷一见倾心,如今柳少爷英年早逝,朱小姐一病不起,滴水未进,已是半个月了,朱老爷把御医都请了来,结果御医却要朱老爷打一口好棺材备着,兴许还能冲一冲这份丧气!”

    柳梦眠咂舌: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哥哥还有这份艳福,也不知道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痴心的女子,可惜……哥哥怕是都不知道她名姓。

    “列位!小老儿这也是受人之托,为朱家寻一名好郎中!”书说到一半,话本先生突然拱手向看客们道,“朱老爷为爱女忧心,不拘是城里大夫还是乡野郎中,只要治好了朱小姐的相思重疾,朱老爷愿以万金酬谢!在座列位若有本事,大可去试一试!招医榜文就贴在南门!”

    这话一出,柳梦眠立即看到许多人都停了筷子、杯盏,交头接耳起来,更有甚者,立刻招来小二结账,要去城南凑凑热闹,生怕落后一步,那万金谢礼就掉进了别人家的口袋子。

    “这不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吗?又没说治死了要担责任,治好了那可是……一万金啊……”一个长须黄衫的老道皱眉想了想,拿起他的小摊幌子就要跟着人群往外走。

    “那老道儿!站住!”

    门边的小二收着钱,眼见不错的一把揪住了老道士的长白胡子:“你账还没结呢!”

    “哎呀,和昨天一样记在账上不就完了?”老道士骂骂咧咧一把打掉小二的手。

    “你都赊了两天了,今天不结不许走!”

    老道士气急,刚要就地撒泼,却见一抹玄色下摆闪过,听得来人说道:“这位道长的账,我来结。”

    老道士抬头,只见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依言果然拿出一吊钱来,替他结了三日的饭钱,小二立即换上笑脸,好言好语将两人一齐送出了门。

    “贫道道号惠溪,这位小哥儿怎么称呼啊?”老道士只是穷,并非没有眼力见,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少年郎必然有事相求。

    “晚辈孟琉,”少年眉目姣好,生得跟个姑娘似的,只见他收起钱袋,略一拱手,“若是没猜错,道长这是要往朱家去吧?”

    这少年自然就是柳梦眠了,她也没废话,直言自己有办法治好朱小姐,若是得了万金,自己也分文不取,只要扮个药童随老道进朱府。

    惠溪老道半信半疑:“你有这样的医术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揭榜?”

    “晚辈自有不方便之处,道长只说肯不肯吧。”柳梦眠懒得和他多说,心想自己才杀了何千户,仇家必然会疑心柳家有漏网之鱼,在京中行走还是要小心,尽可能多套几个身份才行。

    “唉,自然只能肯了,”惠溪老道看他年纪不大,想必也是倾慕朱家大小姐,想要借机示爱也未可知,“反正又还不起你饭钱。”

    两人就此便结伴去了朱府。

    揭榜人数众多,朱家小姐千金贵体,不可能让他们一个个进闺楼瞧病,每位郎中都要先依照小姐的贴身丫鬟和主治大夫所描述的病情,出个大概的治病方儿,再由朱小姐主治的大夫把关、筛选,才能选出一批郎中进闺楼,隔一扇屏风问朱小姐的话。

    惠溪老道专于炼丹一道,精通各类偏门法子,虽然一般的病症不敢用这种虎狼药,但架不住朱小姐如今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他的治病方儿还真入了朱家的眼。

    待到进了闺楼,满屋子药香中,屏风后倩影歪在美人榻上,任凭几位郎中怎么问,都得不到小姐一句回话,那朱小姐竟像个假人。

    几位郎中渐渐没了耐心,惠溪老道刚要开口继续追问病情,他身边的清秀药童却突然开口道:“师父,这屋子好闷啊,我们要不别看了,还是走吧?”

    正是拼耐性的时候,惠溪被柳梦眠这一句话噎得差点儿没气死,几个郎中也都幸灾乐祸地看了过来,心说走一个少一个。

    “你干什么!”惠溪压低了声,怒斥道,“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还给贫道扯后腿呢!”

    柳梦眠声量是一点不减,故意在语气里加上几分不屑的笑意,几乎像足了柳琴宴说话的腔调:“我瞧那朱家小姐分明都不在场了,咱们还在这儿问个什么劲儿啊?”

    “格朗”一声,屏风后传来瓷器磕碎的声音。

    “小姐!仔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