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韩明查完房后循例靠着椅背签到系统。

    展开全息窗口的面板，开始扫描各种属性的碎片，在任务栏中依次打勾，将那些尚未完成的移到另一侧并且开始实时操练起来。

    【嘶~~~冠状动脉切口过大，患者血崩，手术失败！】

    【嘶~~~夹子置入位置选择欠妥，导致脱落，引发患者肺栓塞，手术失败！！】

    【嘶~~~手术超时，患者颅内压升高，手术失败……】

    “怎么，韩医生夜里没睡好啊，可不能太劳累啊，你可是咱们科室的头牌啊。”

    秦安用力将一杯热巧用力砸在韩明的办公桌上，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

    不断的失败，不断地开始，数轮冲刺之后韩明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这些在常人眼中不过一瞬的事情，韩明却经历了半个世纪一般。

    韩明：哎呦，这不是咱们的老安嘛，说吧，啥事？

    秦安：瞎说，难道没事就不能请咱们的韩医生喝杯热巧了？

    言罢，他搬来一张椅子拖到对方的面前，贴面说道，“还真有个事，留观室有个家伙一会你去帮我盯一眼，我总觉得哪哪不得劲。”

    韩明：……

    留观室在急诊算是最“轻松”的了，都是一些待观察的轻症，出于保险的缘故留下来观察观察的，基本就是打个吊瓶就能走的那种，很少出什么岔子。

    但是咱们的这位秦师兄愣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整出两个重例来。

    一个是高血压引发的脑梗，另一个则是被误诊为肠胃炎的急性胰腺炎，这两个倒霉蛋都是秦安收进来的！！

    “还有，别叫我老安，太难听了，还不如老秦呢。”

    “瞎说，老秦哪有老安有那个味道，你看看人家安德海！”

    “是么？”秦安用力一拍脑门，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起身，“你这是暗讽我吧？”

    韩明：哈哈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就在这时，急诊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汉子被几个人搀扶着缓缓挪到了椅子旁，边上的护士抢先开口了，“韩医生，这是神外那边推来的，他们说让咱们再看一下，原本是要找主任的，但是主任人还在外地。”

    神外？

    转急诊？

    在医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一般专科的要是往下转，多半是无能为力或是无法收床的那种，但是又不好直接打破患者和家属的期待，只能选取的一个权宜之计。

    患者穿着朴素，晒得黝黑。

    一眼望去就是个典型的庄稼汉子，老实巴交的那种。

    目光无神，一直弯腰捂肚子，与医生交流的时候眼神不断闪躲，让人看了就于心不忍。

    跟着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神经内科的副主任医师开口了，

    “患者田小暑，42岁，十天前开始发热，忍了三天后肌肉开始痉挛，在田间干活的时候栽倒了，被送到了当地的县医院，那边简单查看了之后就直接拒绝了，建议往上送了，前天送到了咱们这边。”

    “来咱们神经内科两天，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直查不出原因，就只能想着先送到你们这边了，床位也紧张，花费也大，就想着能为对方省下一分是一分了，虽然老陆不在，但是你和管医生我们还是有信心的！”

    呃……你一个神外的，成天鼻子翘上天的家伙竟然会夸一个急诊的苦逼哈哈？

    这说出来怕是自己都不信吧？

    韩明起身围着患者转了一圈之后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位副主任医师的身上。

    一般只要有人给你戴高帽子的时候，你就要留意了，因为高帽子后面一定还跟着要求，而且很多时候都是过分甚至是无法达成的要求。

    这个时候小护士拉了拉韩明的衣角，小声说道“他很可怜的，卡上已经没钱了，刚才那边已经通知过了，所以才被神经内科给赶出来了。”

    原来如此，破案了。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才上初中，小的还在幼儿园，而且妻子好像也有残疾，还有一个老母，他是家里唯一的青壮。”

    韩明看了一眼对面的患者，要是不知道是42岁打死也不信的，因为那张满是皱褶的脸看上去就和六十大几的差不多。

    这是一张饱经沧桑，受尽困厄的脸，但凡生命中有一点甜也不至于这样。

    他脑中立马响起了一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样的一个情况，神经内科不治，自己要是也不收留的话，他回家能怎么办呢？

    等死？

    韩明做不到，良心也不允许自己这样。

    这个时候那位副主任也将刘响拉到一边轻声说道，

    “其实，他卡上欠费的事我们一早就知道了，但我们还是在努力检查和治疗，真的是找不到原因了才送下来的，但凡有一点希望谁又愿意做这个恶人呢？那些症状都不挨着，完全没有底，再查下去对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灾难。”

    “当时说看东西有重影，而且还有昏厥的历史的时候我们就觉得不好了，一定是有什么占位或是压迫了才会这样。”

    “但是患者的情况又比较特殊，真要是就这么撒手也于心不忍，咱们科室刚刚破了两次例，现在还在通告期了，也难啊。”

    将患者送下来是主任的意思，但是这位副主任还是存了善心的，他还是提醒了韩明。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这世上只有一种病。

    那就是穷病！

    韩明：“王主任，患者的病例和检查单先给我看一下，有没有之前县里医院的检查资料。”

    “要是不麻烦的话都一起给我吧，我来琢磨琢磨。”

    “韩医生……”

    边上的秦安原本还想再提醒两句，但是当他迎上韩明那坚定的眼神的时候只能将话咽了下去。

    “有啊，我刚已经让人全部整理出来了，只要筛选一下就行了，要是不够的话电脑里还有一些资料，一会让人直接给你传过来。”

    “那就麻烦了。”

    “唉，不麻烦，真要论起来是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毕竟是咱们神外没能找到最终的病因这才麻烦你们了。”王主任在临走的时候用力拽了一下韩明的胳膊欲言又止，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送田小暑过来的那几个老乡见王主任走后，不断搓着手掌意欲上前询问却又不迟迟不敢迈步。

    就那么干站着，脸上写满了焦虑。

    此刻的他们既期待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