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慰
从艾思梅的房间里再次出来,威廉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匆匆处理了下伤口,换了件衣服,就马上拿着药箱,来到了大门口。
霍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家里的一张昂贵舒适的沙发上!
她“呼”地坐起身,疑问、惊惧地心声脱口而出:“我这是在哪!?”
“夫人,您醒了?”威廉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千年不变的温吞笑容,他优雅地询问着,并轻轻走过来,顺手温柔地递给贵妇人一杯温水。“您在我的家里。”
蓬皮杜夫人楞楞地望着眼前这位帅气英俊,年轻到不可思议的医生。记忆在脑海里慢慢梳理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突然火石灵光般心念惊闪,让出身名门、高雅端庄的蓬皮杜夫人竟不顾身份、修养地大叫起来:“医生!卡伦先生!快!!我的孩子!有个女的!要吃人!!红眼睛!”
与她狂躁不安的嘶吼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威廉处事不惊、温润柔和的谈吐:“夫人,请您先不要激动。没事的,真的没事。事实上,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想您是误会了……”
“误会?我的孩子呢?他现在在哪里?”
“你请看,他就在那。”说着,威廉转过身去,注视着那个正躺在沙发上昏迷的小男孩。“我刚刚为他包扎完伤口。他只是有些轻微的骨折和一些擦伤,好好休养一个月,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蓬皮杜夫人疑惑着顺着威廉的目光望去,儿子果真像这位医生说的一样:正平安、乖巧地躺在沙发上。手臂上的伤口早已处理好了。
“卡伦医生,这……”
“请您放心。因为医疗的必须,我为他打了一阵麻药。他现在是暂时睡过去了,很快就会醒来的。我相信,不一会,您和您的孩子就能够一同回家了。”
“真的么?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可是刚才,我明明看到一个……”
“是的,您是看到了。不过,我想,您是误会了。其实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您刚才在门口所见到的那位女士是我的表妹。她刚从新奥尔良过来小住几天。可是因为不太适应这里的居住环境,她不幸染上了眼病,每日不得不涂抹一些药膏。偏巧这些药膏是红色的,所以每次刚上完药,猛得看起来,就像是红色的眼睛一样。她绝不是要吃人,而是间您的儿子伤得很重,想急着把您们拉近门来。不过可能因为是救人心切,动作大了一些,吓着您了。”
威廉神情自然,眉宇间又隐约闪现着一丝愧疚和遗憾。让人们不由地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磁性声音下娓娓道来的动人故事,又不禁惹人叹息。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对不起了,我……”
“您当时吓昏过去了。表妹不是医生,所以她只好赶紧先把我找来。我将您抱到沙发上,并为您注视了一支安定。您现在好些了么?”
“好多了,真是太感谢您------卡伦医生和您的表妹,我为自己刚才的失言和误会感到深深的愧疚并道歉……”
“妈妈……”沙发的另一端传来了男孩轻弱的呼唤声-------他已经醒过来了。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么?”一听到孩子的声音,蓬皮杜夫人连忙起身,不顾一切地疾步来到儿子面前。
“妈妈。我感觉好多了,一点都不疼了。”
“真的!”蓬皮杜夫人听得惊喜万分,她不由抬起头,再次感激不已地望着威廉。“卡伦医生,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我……谢谢……”
帅气的嘴角微微上扬,威廉浅笑着“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快带您的孩子回家吧。您也一定累坏了。”
“嗯,好。”蓬皮杜夫人已经完全对威廉是言听计从了。拉起早已站起来的儿子向门口走去。
最后,她似是还是不放心什么,扭头对绅士般站在身边,优雅地为他们开门的威廉说道:“再次谢谢您,卡伦医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您代我向您的表妹道个歉好么?我想我刚才的失礼的尖叫和粗鲁的话语一定是伤着她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当然,夫人。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从这件事以后,威廉一连几天都向医院请假没有再去上班,在家无时无刻地陪着艾思梅。
似乎这件事对艾思梅的确刺激很大,她绝口不再谈搬家的事情。而且几天下来,艾思梅一直没有怎么再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地坐着出神。
威廉几次邀请她一起再去打猎,也都被她拒绝了。而且每次,艾思梅都一直只是在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对不起,我有些累,不想动。我想自己静一静,”
话已至此,温和如威廉也只能歉然一笑,轻轻地关上门,悄然离开了。
昼夜交错,又是一轮旭日东升。这已经是艾思梅变成吸血鬼的第五天了。
可她依旧还是默默一人待在那个偌大豪华奢侈房间里,茫然地静观着窗外大自然变幻万千的神奇壮景。心,却全然如同前几日一般激烈地斗争着。
是的,激烈地斗争着!其实这些天,表面上黯然萧索的艾思梅,内心里却一直再痛苦地挣扎。可是早已忘记来路的她,眼下更不知该何去何从、如何是好了。
从跻身于血族行列的那一时刻开始,艾思梅就已不再知道什么是“累”。但身体上的极度轻盈并不代表着身心的舒泰。身子累了,还可以休息过来。可是如果是心累了呢?更何况还是心力交瘁地累。
无奈茫然下的她,真的很渴求这份安静,至少是少见威廉。
虽然艾思梅变成血族只有短短的五天,但透过吸血鬼的视角仔细观察了威廉五天,使艾思梅越来越感觉到:威廉无论做什么,都是那样的高贵优雅,那么的完美。完美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有些事情,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轻而易举或理所当然的。但对于一个吸血鬼,要把这些事做到和人类一样地自然,几乎可以看成是痴人说梦。但就是在这种绝不可能、不可思议地前提下,他,威廉竟然真的做到了!凭借着他的坚忍、他的毅力、他的学识、他的修养……,他做到了!
但威廉越是完美,艾思梅越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他是那样的清俊儒雅,高贵不凡。而自己呢?平常的丢在人堆里就根本再找不出来的那种。可现在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居然……居然喜欢上了自己-------这个如此平庸的自己。
这怎么可能!
就算这是真的,就算他真的爱上了自己。但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呢?恐怕只有羞耻吧。
无论如何,自己早已姓了Evenson-------这是不争的事实,是法定的Evenson夫人。如果自己现在真的和威廉在一起了,说不好听了,自己的状况只会让卓尔不群的他顶上一个“情夫”的身份,而根本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想到这里,理智似乎告诉艾思梅应该离去,离开威廉。
离开威廉?!
艾思梅猛然间惊恐地摇了摇头,拼命地第一时间驱赶走这个让她战栗不已的想法。
离开,而且是离开自己最心爱的人,这如何舍得?!
是的,她舍不得!
“当~~~~”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打断了艾思梅的思绪,却无意间吓了她一跳。
“谁?!”本能的问句已经脱口而出。
“是我,威廉。请问我现在可以进来么?”温煦如春风的声音,配上他彬彬有礼的优雅举止,更让艾思梅从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请进。”
房门轻轻打开了。
虽然艾思梅早已熟知威廉的容貌,可是依旧在每次相见时,为他那惊人的年轻和帅气所动容,无意识间不由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他关心、轻柔地问着。一幅什么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哦。”艾思梅终于从花痴中回过神来,“不,没有。我……只是有些无聊吧了。”她全然心不在焉、不知所云地回应着。
“无聊?”威廉笑了。“那么,艾思梅。不如我们一起去晒晒太阳吧。”溢满笑意的声音中轻柔平常,听不出一点涟漪。
“嗯,好。晒太阳……”艾思梅依旧顺口应酬着,却在话语刚脱口时,发现了问题!
“晒太阳?!”艾思梅这次不由震惊地重复着。她简直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吸血鬼竟然敢想去--------晒太阳!!
“是啊。”威廉金棕色的眼眸有些调皮地眨着。装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曾经有一位善良美丽的天使告诉过我‘“阳光既灿烂又暖和,直入心扉,晒晒可舒服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一晒太阳,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就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你还记得……但……”艾思梅感动、叹息着低下头去。有些事错过了就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天鹅绒般动人的声音却依旧继续传来,温柔得似乎要将天地都融化在其中。“当然,你说过的话,我自然不会忘……”
“可我……”
“相信我,没事的。来。”威廉没有等艾思梅说完,精致迷人的弧度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挂在了嘴角、上扬着,映着他绅士般伸出的右手。“请。”
艾思梅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手指放入他的手掌中。
说实话,每当面对他春风般的笑颜,艾思梅总是会心弦荡漾到忘了、甚至是不会拒绝了。
威廉引领着艾思梅,信步来到了别墅的后花园。
虽说已经在这个家里住了5天,但由于出了那个小小的意外事件,把艾思梅弄得几乎是足不出房,连客厅都没有去过几次,至于这个后花园,她压根就是根本一次也没有来过。
然而此时,映入她眼帘的是:满院的玫瑰、紫罗兰、薰衣草……争相斗艳,绿茵草地上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边还散落随意摆放着一些象牙座椅。为了舒适,椅子上都铺了厚厚的淡蓝色镶着金丝边的天鹅绒垫子。不远处的花丛里,竟还停放着一架缠满鲜花的秋千。
“天啊!我从来没有想到在现在的社会里,还能有这样诗情画意的后花园。我一直以为它只会出现在迷人的童话里、美妙的梦境中。”
“艾思梅,它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后花园而已。但听你这样说,你那童话般的美梦一定很醉人吧,我们完全可以按照这个奇妙的梦境建一个小岛----艾思梅岛,或是一个城堡-----艾思梅堡……”
“不要,城堡太冰冷了,还是椰林碧海金滩的小岛迷人些。”
“那好,就小岛,只要你喜欢。来。”
说着,两人缓缓走进了后花园。
随口的笑谈艾思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此时的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心细的男士早将她平日的喜好、生活的点点滴滴镌刻在心头。
初升的旭日洒下温煦的阳光,柔和地照在身上,暖暖的。的确让人感到很舒服、很放松、很惬意。
艾思梅感激地回望着威廉那凝在唇边春风般的浅笑。
几天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到威廉默默为自己付出的一切:柔声的安慰、关切的问候、真心的陪伴……恐怕连这个优雅别致的后花园也是他这几日来,为博自己宽心而赶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