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平静下来
可就在下一秒,在威廉还完全没有想好应该以这样的表情来面对她醒过来的这一瞬间,艾思梅已是只有瞠目和惊呼的份了。
“威廉?!”
就在她迷茫间落地的那一瞬间,就感到腰上微微一紧,显然是有人从后面稳稳地扶住了自己。无需多想,再熟悉不过的关切温柔声也随之传来:“慢点,小心摔着。刚刚那样折腾了许久,还是先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不用回头看,艾思梅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方才的惊惧之心大去,一股温馨的暖意有心而生:想来是他见自己惊窘之下,不顾一切地飞速跳开,怕自己有所闪失。于是全不顾疲惫地随之跃起,并在自己落地之前稳稳地将自己扶在了掌心。
“我没事。”艾思梅心潮起伏地转过身,迎上那纯净却略带疲倦、甚至是一丝歉意的双眸和那千年不变的招牌式笑容。此时威廉早已将手移走。
不过此时的艾思梅全无痴迷的心情,只是用手托住额头,努力回想着,她似有感应: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
“艾思梅?”
全当没听见,似是询问,亦似自言自语“发生了什么呢?”
“我真的没事。”忙着思索的艾思梅如何能察觉到他矛盾的心绪,犹自疑惑、冥想着
“倒是你,威廉,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这……”
“奇怪,我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不是正在书房画图。对了,然后有人按门铃,是病人来找你……”
时间陡然静止了,威廉默然无语,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已经能感受到那颗已死的心竟生生被揪起!
与此同时,艾思梅美丽妖艳的彤红色瞳孔骤然间收缩,似是脑海里电光火石齐闪。
呆滞!!僵硬!!
“艾思梅!”威廉抽搐着,指节更加冰冷、惨白,微微上前打算再将她拥在怀里。
可这次艾思梅却猛地向后退去,羞愧、自责、懊悔……压得她根本无力也无心再抬起头,去面对那片心中挚爱、迷恋的圣洁的金棕色。几乎如蚊语的声音断断续续“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我……我已经……吃了那个男孩?”
“不!”威廉决绝却轻柔地回答着。“你没有,你当然没有。你真的做的已经相当的好了。真的!对你刚刚经历过初拥的你来说,能控制到这样真的已经是很难得了!”
“可我……”
“不,不一样!要知道,你并非是因为闻到人类的气味而失控,而是见到了真正流出的鲜血才有变化的。这太正常了,不要说是刚刚初拥的第一天,很多吸……血族几百年、乃至永世都控制不住。话又说回来,要是面对人血还能无动于衷的话,那就不是血族了。”
“但你……”
“我也是整整用了二百多年的时间,才达到了对血液气味的免疫啊。”
威廉似乎在急切地辩解、证明着什么,温柔的嗓音下竟是话语如珠。
艾思梅听得心绪微动,不由抬头,“威廉,对不起。”
却见威廉脸色平静如常,对自己竟没有丝毫的愤怒与责备,那双清澈迷人的暖蜜色眼底正默默流淌着无限的楚痛与自责。
“艾思梅,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坠入嗜血的深渊……是我让你变得丧失了善良的本性……”
威廉微微耷拉着头,静静地站着,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憔悴,眼睑下似是蒙了一层灰,显得颇为哀伤、后悔。
这眼神望得艾思梅一阵心碎,深深地烙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心,莫名地痛了起来,胸口也是一阵发堵。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自己的心声:“不!威廉。这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非常高兴,对于自己能变成……变成血族。”
不再躲避,而是坚定地迎上他忧伤的金眸,真诚地坦露着。下意识间,艾思梅伸手欲去扶住他的肩膀,怎知却仅仅只堪触及他的衣边……
而就在这一瞬间
滴答!
手背上竟是一灼,似有液体溅落。艾思梅的手指不由一颤,停住。
她呆呆地望着手背上的那滴亮蓝色正在迅速变冷的水滴。
这是……是水?抑或是……
心念震动!
艾思梅遽然抬头,却望见威廉脖子左侧竟是一大片的亮蓝色!
“你的脖子!怎么会有蓝色?!”
“哦,没什么……”声音柔和自然地听不出一丝异样。
而此时的艾思梅却猛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威廉说过的有关蓝血的话。难道……“上帝!这是血吧!!”
“昂……”温润的笑容下略显尴尬,一声短短的语气回答,本打算就这样敷衍过去。
谁知……
“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艾思梅却是异常激动地问着,声音哽咽着几乎快哭出来了。最后她竟是一把上前抓住威廉冰冷的指尖,颤声说着:“是我,对不对?是我咬的,对不对!”
“真的没有什么,真的!没什么。艾思梅不要这样,仅仅只是擦破点皮,一点小伤而已。一会包扎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可伤口那么深……”艾思梅焦急地说着。威廉越是镇静她反而越是不安了。
“真的没事,不要忘了我可是医生哦。”威廉微笑着,浑然不把自己的伤口放在心上。“来,艾思梅,不要再想任何事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让自己好好平静下来。其他的一切由我来处理吧。”
“可……”
“放心,一切有我。”说着,威廉轻轻扶着艾思梅来到床边,为她打开柔软舒适的天鹅绒被子。“折腾这这么半天,你一定也累坏了吧。好好休息一下。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那,那对母子……”
“放心,他们很好,只不过是暂时睡着了。我想他们一会就会醒过来。很快就没事了。”威廉轻柔地说着,精致的嘴角上扬着,眉毛微微往上一挑,笑得如月下梨花般炫目。
艾思梅不由看的微微一怔,威廉的笑容仿佛永远都是治心最好的良药,能神奇地安抚着人们心中的狂乱和不安。
“嗯。”艾思梅点点头,顺从地躺到了绒被里。
威廉轻轻帮她掖好被角,又是柔和、安慰的一笑,方才转身离去。
艾思梅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真的就这样平静地出去了么?没有一丝的指责、怒骂。可自己的行为明明伤了他的心,辜负了他的信任,还疯狂地咬了他!他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不恼怒么?还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生气、不会发怒?
艾思梅不懂,向他这样一个经历了近三百年风雨的人,背后一定会有无数精彩或心酸故事的人,怎么能一直这样心无所求、温柔善良的笑着。
说实话,艾思梅从来不曾真正地明白过他。但艾思梅敢肯定:他,威廉是与查尔斯、自己的父亲截然不同的男人。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经历了什么变故,他绝不会怨天尤人地指责一番,但实际上却又拿不出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他,从来都是毫无怨言地将一切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哪怕这个错误根本不是他造成的,他也会默默地将其处理好,然后风轻云淡地一笑而过。
只是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难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没有受过伤么?为什么他那金棕色的眼眸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惊、那么温润柔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能坦然笑迎?
艾思梅不懂,也不明白,但艾思梅却十分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能和威廉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但这份幸福自己可以拥有么?就算他什么都不在意。可自己真的还能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天真快乐的艾思梅帕莱特么?
艾思梅不懂,也不明白,但艾思梅却十分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能和威廉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但这份幸福自己可以拥有么?就算他什么都不在意。可自己真的还能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天真快乐的艾思梅帕莱特么?
就算自己真的能改姓卡伦,怕是也要等到百年之后了。
查尔斯,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名字,依旧如毒蛇般啃噬着、纠缠着、折磨着艾思梅。
“艾思梅。”一声突如其来的温润的呼唤,像一把无形的利剑,瞬间斩断了艾思梅痛苦无奈的羁绊。
抬头间却迎上了威廉那犹如夏日午后的暖蜜色双眸。
“这么快?!”艾思梅惊叹着。
疑惑间,威廉已经优雅地走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房门。不过他儒雅的举止却和身上依旧散乱的衣衫以及骇人的伤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没有包扎伤口、换衣服?!”疑问的话语中带着惊呼和关切,微微蹙紧的眉尖难掩意下的羞愧、自责。
威廉却依旧目光温柔得不见涟漪地笑着。“不急。喉咙还痛么?来,快先止止渴吧。”说着,威廉竟是一伸右手,如变魔术般从身后掂出两只硕大的活蹦乱跳的兔子,轻柔地递给了艾思梅。
艾思梅错愕地望着威廉。原来他匆匆出去,来不急包扎伤口,顾不上更换衣服,却是急着为自己抓来了两只兔子来止渴!只是自己喉咙的刺痛又怎么能比得上他那依旧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百感交集却似棉团堵在嗓子里,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艾思梅默默接过兔子,半响方憋出一句:“你……你还养着兔子?”
“哪里。”威廉浅笑着。
“刚才下班回来的时候买的。你昨天刚经历了初拥,却只喝了一头鹿的血,明显是没有喝饱。当然,我也知道那血确实不怎么好喝,怎么能刚以开始就勉强你喝饱呢。但我又担心你今天会饥渴,所以就带回来了这两只兔子。虽然和鹿血一样不怎么好喝,但润润喉还是不错的。”
威廉一边说着,一边将从兔子在艾思梅怀里安顿好。末了,还不忘又嘱咐了一句:“我现在就去为那个男孩治病。你放心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威廉又是微微一笑,才转身离去了。
这笑容虽然平淡无奇,却自有一股安抚人心的作用。
望着怀里的兔子,艾思梅已渐渐从刚才心念中那个可怕的噩梦里平静下来。她感觉到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故,这个英俊帅气、心思细腻、温柔体贴的男子都会微笑着陪伴在她的身旁,指引她,保护她,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