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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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又见弑帝

    到了武州山,魏帝宏成为主角,冯太后反而成为陪衬。幸石窟寺,观大佛,听昙曜讲佛法,命中、秘二省与僧徒讨论佛义,施僧衣服、宝器有差。

    度良家男女为僧尼者百有余人,魏帝宏亲为剃发,施以僧衣,令修道戒,资福与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令钳耳庆时凿石窟佛像。

    五月乙酉,车驾祈雨于武州山,俄而澍雨大洽。

    时隔月余,蠕蠕又来朝贡;主客多方打听,使者什么都不说,却从脸色上看出,草原大漠有大灾荒,日子难过。草原之灾无非天旱,草场无草,牛羊饿死;天气骤冷,牛羊冻死。冯太后哀叹牧民之艰辛,赏赐甚丰。

    宋帝刘昱十岁即皇帝位,内有太后、太妃看管,外有诸大臣制约,行为谨慎,不敢放纵。十二岁加元服之后,才领略到皇帝的至高无上;稍稍放纵些,发现宫内的太后、太妃,外面的大臣,都无法管束,胆子就大了起来。偶尔离开皇宫外出游玩,似乎也没什么麻烦。

    刚开始的时候,宋帝刘昱出宫,还带着仪卫。后来,嫌仪卫太过麻烦,干脆弃车骑,仅带左右数人,或出郊野,或入街市。

    宋帝刘昱每次外出,太妃陈妙登都会乘青犊车,跟在后面。后来,宋帝刘昱嫌烦,带左右轻骑远走一二十里,陈太妃的车太慢,追不上;仪卫也怕惹祸上身,停在一处,远远地观望。

    宋帝刘昱发现微服出行更自在,通常自称“刘统”或者“李将军”,穿着小袴衫,或入街市,或入军市。累了,不愿回皇宫休息,或者夜宿客舍,或者大白天躺在路边。

    宋帝刘昱还喜欢与市井小人做“买卖”,有时候遭到谩骂、羞辱,从不以为耻,反而笑脸相迎。

    宋帝刘昱手巧,被视为鄙陋之事,如裁衣作帽,看过就会;未曾吹篪,执管便韵。

    平定刘景素叛乱之后,宋帝刘昱更加放纵,几乎每天都要离开皇宫,或者晚上外出早晨归来;或者早晨出去,晚上回归。其随从皆执短矛,男女行人及犬马牛驴,碰上就会受伤。是故,每当宋帝刘昱出行,民间都会恐慌,商贩歇业,白日闭门,行人绝迹。针、椎、凿、锯,不离左右;小有忤意,即加屠戮;一日不杀,则惨然不乐。皇宫、朝堂忧惶,每时每刻,都可能性命不保。

    阮佃夫与直阁将军申伯宗等密议,想要等宋帝刘昱出宫到江乘县射雉时,矫太后令,废黜宋帝刘昱,立安成王准。结果是走露风声,有人告密;宋帝刘昱听说之后,立即派人捕杀阮佃夫等密谋者。

    太后数次训诫宋帝刘昱,刘昱很不高兴。恰巧端午时,太后赐毛扇,刘昱嫌不够华丽,十分生气,让太医煮药,想要鸠杀太后。左右劝阻道:

    “若行此事,官便应作孝子,岂能出入游玩?”

    宋帝刘昱想得明白,点头称是,说道:

    “此话大有理!”

    随即,忘记毒药,将太后抛之脑后,不再去想。

    六月甲戌,有人密告散骑常侍杜幼文、司徒左长史沈勃、游击将军孙超之与阮佃夫同谋,宋帝刘昱亲领卫士,突袭三家,皆满门抄斩。当时,沈勃在茅庐居丧,宋帝刘昱等不及左右、卫士,挥刀独往。沈勃知难免一死,抓住刘昱的耳朵,唾骂道:

    “汝罪逾桀纣,屠戮无日。”

    曾经,宋帝刘昱直入领军府,走进萧道成屋内,而萧道成赤裸上身,正躺在床榻上睡觉。刘昱在萧道成的腹部画上箭靶,张弓欲射。萧道成醒来,持手版防护,说道:

    “老臣无罪!”

    左右说道:

    “领军腹大,是绝佳之箭靶;若射中一箭,立时便死,无法再射,不如以响箭射之。”

    宋帝刘昱觉得大有理,换上响箭,一箭射中萧道成肚脐,投弓大笑:

    “此手若何?”

    无论如何,宋帝刘昱忌惮萧道成威名。曾经,亲磨短矛,且自言自语道:

    “明日杀萧道成!”

    陈太妃听到后,骂道:

    “萧道成有功于国,杀了他,谁还会为你尽力?”

    宋帝刘昱回答道:

    “是啊,谁为我尽力?”

    萧道成忧惧,与袁粲、褚渊谋废立。褚渊默不作声,袁粲回答道:

    “主上年幼,小过易改。伊、霍之事,非末世可行;纵使功成,终无保全之理。”

    领军功曹丹阳纪僧真告诫萧道成:

    “今朝廷猖狂,人不自保;天下之望,不在袁、褚,明公岂能坐而待毙?生死存亡之机,望深思熟虑。”

    萧道成认可纪僧真的说法,四处问计。有人劝萧道成到广陵起兵,让其世子萧赜帅郢州兵东下,两军于京口会师。行青、冀二州刺史刘善明、东海太守垣荣祖、纪僧真皆以为,此计非万全之策。

    萧道成族弟镇军长史萧顺之及其次子骠骑从事中郎萧嶷皆以为:帝好单行道路,以此谋划,易于成功。外州起兵,少有胜者,皆先于他人受祸。

    东中郎司马、行会稽郡事李安民,欲奉江夏王跻起兵东方,在萧道成的劝说之下,停了下来。

    越骑校尉王敬则暗中交结萧道成,经常穿青衣夜行,为其探查宋帝刘昱动向。萧道成密令王敬则暗中交结宋帝刘昱左右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十五人,等待时机。

    秋七月丁亥夜,宋帝刘昱微服行至领军府门前,其左右提议道:

    “领军府阖府皆入睡,何不爬墙入内?”

    宋帝刘昱四处看了看,回答道:

    “今夜到别处作乐,明晚再入不迟。”

    员外郎桓康等在领军府门内,听到宋帝刘昱与其左右对话。

    七月戊子,宋帝刘昱乘露车,与左右到台冈赌跳之后,仍前往青园尼寺。夜晚,又到新安寺偷狗,仍在昙度道人处炖煮;而后喝酒吃狗肉,大醉而归,还仁寿殿入睡。

    本来,杨玉夫常常讨得宋帝刘昱欢心;近几日,无缘无故,忽然对杨玉夫憎恶;每每见到,总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明日当杀你小子,取肝肺!”

    这一夜,宋帝刘昱命杨玉夫,等待织女度河,吩咐道:

    “见当报我;不见,杀你!”

    因宋帝刘昱出入无常,省内诸阁,夜晚都不关门。怕碰上宋帝刘昱,无人敢出;宿卫皆逃避,内外互不辖制。

    戊子夜,王敬则外出。宋帝刘昱熟睡后,杨玉夫与杨万年取出宋帝刘昱的防身刀,割下其头颅,令厢下奏伎陈奉伯将首级装在袖子内,如往常一般,称敕开承明门外出,交给王敬则。

    王敬则策马疾驰至军府,敲门呼喊;萧道成担心宋帝刘昱用诈,不敢开门。王敬则将首级丢入墙内,萧道成洗干净观看,确认是宋帝刘昱的首级,才穿盔带甲,乘马而出;王敬则、桓康等,随从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