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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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让我来这里打蚊子?”

    这样突如其来的询问方式,任谁都或多或少会语塞一下。然而,打小就视爱因斯坦为偶像的金爽爽,骨子里素来有着叛逆、不服权威、充满激情、好奇心极度旺盛的基因。

    身为科研工作者的严谨和多年来对突发事情的敏感,让金爽爽内心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纵使她有着极强的想象力,截至目前所能获得的讯息,也还没能让她超越她所停留的想象边界。

    面对这样的询问,金爽爽内心闪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对,没错,就是曾经和高中同学们一起玩过的唯一一次“密室逃脱”!

    想到这,她内心竟然升起一丝暗爽,这种微妙的感受一度让她忽略了此前发生的一切不合理。

    金爽爽觉得,“莫非我被同事整蛊打晕了,扔到了个废旧电影厂?”于是就自顾自地窃笑了一下,随即动用了参与曾经论文答辩前抑制自我情绪的全部所能,用平静、稳重的音调回答道:“我是最高科学院的科学家,来自2024年……”

    说完,嘴角还是有些许上扬。毕竟,这样的对白像极了某个蹩脚的“密室逃脱”剧本杀里的桥段。然后,金爽爽选择静待对面光影中那个高挑个子的女子再度发问。

    她也在猜测,接下来会按照什么狗血剧情发展。

    谁知道,话音刚落,对面的灯光暗下。几个全副武装、特战队员装扮的家伙,行动迅速,为金爽爽佩戴了类似专业摩托车手使用的全盔,并强行拖上了一个移动担架床,推上了好像救护车一样的奇怪交通工具。

    说是奇怪,是因为金爽爽的认知中,救护车不该是长得这样子,原本红蓝白配色的救护车辆,变成了一辆亮橘色的、雪茄型的样子,硬要说有什么相同,就是车顶上同样装着警示灯。

    “这是什么?香香的味道……”内心发出这样的感叹后,金爽爽就昏睡过去。

    实际上,高个子神秘女子让人为金爽爽佩戴的头盔是一个自动监测生命体征的特质头盔,一方面可以隔绝外界环境,另一方面向内输送必要的洁净空气,维持生命体征。可以将其理解成一个头盔大小的便携式“隔离仓”。

    正是这个便携式“隔离仓”,检测到金爽爽大脑极度活跃和呼吸、心跳极不规律,才释放出带有山茶花香味的麻醉气体,让其瞬间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以便她能恢复平静。

    亮橘色雪茄型“救护车”跟随着数十辆装备车辆一起沿着高架桥上了一段漆黑的高速公路,朝着一片灯火通明、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建筑群驶去。

    这样的景象,就好像一群从原始废弃遗迹中挖掘出史前文明遗迹后的科考队,迫不及待要赶回未来科技文明般一样。但冥冥中,也让人嗅到了诡异的气息:一种在荒原狩猎的狮群,终于发现了那个埋伏已久,等待被擒的猎物,火急火燎地一并带着“胜利果实”,重返巢穴分食的诡异。

    大约三十分钟,押送金爽爽的车队远离了“黑暗”区,来到了灯火通明的“都市”。随即便四下散开。亮橘色“救护车”拐进了一个院门上标有“四座楼”的小院。

    这个“四座楼”的真实身份,正是“未来科学粒子研究所”所在地。因院内拥有四座实验楼而得名。“四座楼”的名字让这个有着浓烈中世纪哥特风格的建筑远近闻名,但始终没有人知道这里的真实身份和作用。

    待亮橘色“救护车”在地下室直通楼内的入口处停停好后,高个子女子陪同金爽爽,一起被送到了未来科学粒子研究所专属的监护室。

    这里看上去像极了科幻电影里全自动无人操控的手术室。无尘、光洁,空旷的房间正中间摆设着一张几不寻常的病床。在与一般床体表面无差别的外表下,覆盖着好像核磁共振仪器一般的白色罩子,看上去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除此之外,四周空旷至极。

    终于,金爽爽醒了。微微睁开眼,她发现灯光好像自动调节到了一种舒适的暖黄光色温。坐起身,刚要开口问话,就听到房间内传出来一句问话:“你终于醒了!现在是否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金爽爽觉得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便回应说,“我很好,没事。”与此同时,她还惦记着刚才实验室爆炸的事情,想尽快弄个明白。

    “显然不是那帮家伙的恶作剧。”金爽爽心里暗暗想着,就不自主焦急地张嘴问出了话:“你们是谁?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总得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难道不是2024年?”

    沉默几秒钟后,金爽爽还没顾上听到答案,就又多问了一句,“我还在地球上吗?”

    噗嗤一声,传来了一句笑声,虽然微弱,但金爽爽还是听得出来应该是刚才那位高个子女子。

    “你们什么意思?是在耍我吗!”金爽爽不爽地回了一嘴。

    “请不要激动,我们监测到你的生命体征表现出血液流速增加、血压高升以及心跳过速,还请稍安勿躁。稍后会有专人到您身边作详细解答。”广播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换了一个人,但越是这般柔和的音色,越衬托出金爽爽的焦急。

    于是,就是安静的等待。金爽爽没有选择下床,一方面是床下并没有准备鞋;另一方面,她全身早就被换上了一套连体服,看上去很紧身但却出奇的舒适,有一种小时候常常穿上身的纯棉连体服的感官。

    “冷静、冷静、冷静!金爽爽你要冷静!”金爽爽内心喃喃道,要坚信“科学探索永远不该按常规出牌”。第一,深呼吸;第二,仔细观察。

    金爽爽一直把这句话视为座右铭和口头禅。每当遇到棘手难题或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地对自己念叨这句话。然后,就开始换个思路,重新思考。

    显然,这帮助了她。

    静静地、慢慢地环视四周,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从来没见过的衣服,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正身处一个设施齐备的隔离仓之中,虽然看上去空空的房间,一定有着常人难以见到的,甚至是超过其所处时代的科技。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监控室内,激烈的辩论正在进行着。

    “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进去,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身上还带着其他不可知的病毒,再说经过这样的时空穿梭,会否释放别的有害物质都还有待检测。”时桀生怕榛茉莉擅自决定,按耐不住要快速进入隔离仓,于是语调就也跟着一起升高了几度,语气里尽显急躁。

    时桀是榛茉莉的副手,心思缜密,但信性子急,尤其是在关系到榛茉莉安危的事情上,他绝对是最为担心的人之一。

    榛茉莉没有理会他的话。作为一个顶级科研人员,她自然知道轻易与一个完成时空穿梭的生命体接触会冒多大风险。更何况,这还是人类历史上的首例。

    但摆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说着同样的语言,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榛茉莉深信,一定是从事某项科学实验工作,否则,绝不会和她们传输的声音频率同频,让原本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成为了眼下的百分之百。

    “再过五分钟,等血液检测结果出来,我就进去告知她现在的一切情况。”榛茉莉斩钉截铁地说,“我对她的好奇绝不亚于她对我们的疑问!我等不下去了。”

    由于要对实现穿越的金爽爽进行全方位的化验和检测,按原计划,一旦有成功穿越者出现,至少要观察72小时才能正式接触。

    榛茉莉此前得到的命令是:在此之前,尽可能地安抚穿越者情绪,甚至可以使用欺骗手段。

    显然,金爽爽和榛茉莉,这两个相隔两百年的青年科学家,都有着迫不及待追求真相的执着。

    听到榛茉莉这般说话的语气。时桀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深知,只要是从榛茉莉嘴里说出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绝不会再有缓和的可能。

    随后的五分钟,对于榛茉莉而言,显得异常的缓慢。

    而在隔离室内的金爽爽,反倒是显得悠闲自在起来。她觉得,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应该以静制动。万不可在对方还没出招的时候,自乱阵脚。否则,极可能破敌不成,自损元气。

    于是,金爽爽选择闭目养神。脑海中有意识地回荡着德沃夏克的幽默曲——这是金爽爽自小练习小提琴最为拿手的曲子,也是唯一让她拿到过奖项的表演曲目。

    熟悉的旋律每每都能让金爽爽置身于焦躁不安中冷静三分。

    “穿越者的生命体征恢复平稳,血液流速和血压回归常态,看上去一切正常。”监控室工作人员一边看着布满屏幕的各项数值、指征,一边说着,“看上去她好像对现在的环境渐渐适应了。”

    “叮——”的一声,隔离仓的门自动弹开了。接着,是哒哒哒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闭着眼睛的金爽爽知道,“贼船上的人”开始出招了。

    于是,她睁开眼,坐起身,看到了一个一身灰色西装,样貌出众、留着自来卷中短发、深褐发色的高个子女子,浑身散发着不一样的魅力,自信且神秘地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榛茉莉,是未来科学粒子研究所的科研人员。我来解答你所有的疑问。”榛茉莉语调友好但铿锵有力,简短的问候,给人一种可靠、信服的强烈感觉。

    也许是出自女人的第六感。金爽爽对面前这位高挑的女子有着不错的好感。于是,她坐直了上半身,以示对对方的尊重。

    榛茉莉来到门边随手挥一挥手,就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控制板,她只是简单点了一下,正对金爽爽躺着的床脚处,就升起来一张座椅。

    两两坐好后,榛茉莉开始介绍说,“我所属的未来科学粒子研究所,处于2224年,隶属于人类最高生存指挥部,负责未来科学的前沿研究。也就是说,如你所言,你来自2024年,这是200年以后的地球。”

    看到金爽爽没有打断她,脸上也没有浮现任何质疑的表情,榛茉莉接着介绍,“没错,你还在地球上。只不过这两百年间,发生了不小变化。我尽量用最简单的概括跟你说明白:

    第一,全世界受到气候变化几乎承受了灭顶之灾。全球版图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人们主要居住在高纬度地区的高原地带。原本你所熟悉的低纬度平原已经被海水覆盖。

    第二,现在已经没有了国家的概念,全人类捆绑在一起,为生存而战。我们所隶属的人类最高生存指挥部负责一切资源的分配。

    第三,现在科技水平很发达,但远没有发达到电影小说里那般时空随意穿越、逃离地球、地外文明,甚至攻克病毒细菌哪怕是癌症还都没有实现。

    以上。”

    “哇哦——”金爽爽发出了一声感叹,不光是佩服对面这个女人的言简意赅,另外,虽然简单的三句话,对于金爽爽而言也信息量巨大,她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处理听到的信息,于是她硬生生地挤出了一句“现在都说中文?”

    榛茉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金爽爽,“中文是国际通用语言之一。作为官方语言和英文通用世界。”

    金爽爽内心知道自己跑题了,而为了把自己拉回来,她略加思索后问道:“那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终于到了正题。榛茉莉也感到惊诧,原本她计划用一整个晚上向对面的这位时空穿越者说清道明,但不曾想寥寥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榛茉莉迅即回答:“我们启动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时空穿越实验,在毫无实验数据积累的前提下获得了成功。你就是那个百万分之一的幸运。目的是协助我们一起拯救人类,要对付一种罕见的蚊子病毒。”

    “打蚊子???”金爽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200年后的科技文明召唤过来,是要利用她的研究成果打蚊子。虽然对于自己研究的声音粒子实验和科研畅想过上万种现实应用场景,但从来没想过打蚊子。在这里,“高射炮打蚊子”这句刻入基因的调侃,在金爽爽的心里有了现实版的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