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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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退吴

    校武大会数日之后,等到宴会结束,黄啸就率先返回龙州郡大营了,留下黄延靖和项璟在郢都,又一月之后,楚国东边的越国又派来使者,原来是吴国悍然出兵,侵占了越国国土,两国虽然都是小国,但吴国实力稍胜,侵占了越国边境大片土地之后,还没有退兵的意思,继续进攻越国,越王招架不住,这才向楚王求援,若是去的晚了,只怕又是下一个郑国。

    楚王因为此事烦心了数日,此时不知道该派何人去援救越国,于是召集群臣商议,袁恒谏言:“臣为大王举荐一人,可退吴军。”,“太傅快快道来。”楚王急切的说,

    “臣弟袁泰可担此任。”

    “哦,太傅所言极是,寡人都忘了袁爱卿了。只是这主帅有了,这副将该是何人呢?”

    “大王又忘记了,前些时日大王刚刚提拔的的项都尉,可为副将。”

    袁恒有意为其弟袁泰铺路,争取军功,推荐项璟是因为项璟展示出过人的战斗天赋,可在战场上保袁泰无虞,袁泰只要稳妥行事,就是大功一件,并且袁恒早就看出楚王对项璟的喜爱,此时有意举荐项璟,以讨楚王开心,此举可谓是一石三鸟。

    “对对对,你看看,寡人真是年迈了,如何都忘记了项爱卿。”楚王随即下诏,以袁泰为将,项璟为从将,准备领军两万征讨吴国,楚王却还是不放心,派飞马前去龙州郡问过黄啸,黄啸也觉得此二人可行,这才放下心来,项璟在府中听诏之后,又上书楚王,请求黄延靖一同前往,楚王应允,可是那黄延靖日日身处温柔乡,天天混迹在风月阁轩姑娘那里,听到项璟举他一同出征,有如五雷轰顶之感,项璟硬是生拉硬拽,软硬兼施,才把他从风月阁里弄出来。

    “大哥,你说你,自己去也就罢了,非得拉上我,我向来不喜战阵。”黄延靖抱怨着说。

    项璟让他少废话,速速去准备出征之事,其实项璟这时也是有私心的,他知道黄啸对自己的儿子抱有厚望,两人朝夕相处,情谊也是非常深厚,胜似亲兄弟,他也有意带黄延靖建功立业,博取功名,只要这个“贤弟”能有尺寸之功,他这个大哥有没有功名也没那么重要了。

    准备了两日,伐吴的大军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吴越两国,都紧邻楚国,都是楚国的邻国,所以大军到达前线也是非常快的,此时吴越两国的军队僵持在荆水,这荆水源头在楚国境内,在楚国,不过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寻常大河,但是到了吴越境内,却成了一条大江,宽阔平坦,吴国依荆水扎营,南岸一营两万人,北岸一营两万人,五千水师则驻扎在荆水之上,吴越都是泽国,吴国在北方,越国在南方,此时节恰逢雨季,由南向北,越往南道路越泥泞,车马越难行,所以不是吴国没有能力直捣越国,而是今年吴国雨季实在太多,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这才让吴国不得不驻扎在荆水两岸。

    楚军到了此地也开始犯难,楚军走的急,全是骑兵与步卒,未曾带上舟船,道路更是难行,本意是想借楚军军威,让吴国自己退兵,可这吴军偏偏不退,反而在荆水与楚越两军对峙起来,袁泰派大军几次前去攻营,岸上吴军却坚守不出,江上水师则蠢蠢欲动,企图绕行至楚军后方,前后夹击楚军,袁泰也看了出来,只得撤退。吴国之所以有如此胆量,全然是秦齐两国在背后支持,若是没有大国在背后,不要说是退兵了,就是看在楚国的面子上,吴国也不敢攻越。

    一连半载,袁泰也没有想到破解之法,眼看几个月时间就要这么白白浪费掉了,楚军也没推进几里,袁泰不可谓不心急,于是召集项璟与黄延靖议事。不用说,黄延靖自是没有什么办法,而项璟就不一样了,这几个月,他都在观察吴军的动向,他发现每搁几日,吴军南北两岸的军士便会互相调动,可那水师却一直稳稳驻扎在荆水之上掌控全局,若是楚越两军有什么动向,能第一时间掌握,也能第一时间支援南北两岸的吴军,项璟思虑多日,觉得要破吴军,还是得破水师才行。

    “袁将军,若要破吴军,恐怕还是得先破吴军水师。”

    “项将军说的轻巧,我军哪里来的战船可破吴军水师。”

    “我军多战马,战马在此地非但不能施展,反倒是个累赘,将军可命将士用战马去当地找百姓换取渔舟,一匹马换取两个渔舟,同时命人打造大船,以惑吴军,待到时机,可破吴军水师。”袁泰一听,豁然开朗,心想这项璟确实有些本事,于是又与项璟商议了细节,黄延靖就这样一言不发,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定下计策,他的思绪,早就飞到了风月阁。

    袁泰按照项璟建议,一面命人在营中大张旗鼓的打造大船,一面偷偷的让军士出去换取渔舟,不多日,便取得三百渔舟,每一渔舟能载军士五人,船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只待时机了。吴军见楚军慢悠悠的开始打造大船,都不以为意,甚至开始嘲笑起来,任是如何,等楚军造出足够数量的大船,也得一年半载之久。

    等有了渔舟,项璟又建议袁泰派军袭扰北岸的吴军,袭扰几日,又消停几日,袁泰也照做了,又过了半月之后,雨势渐大,一连数个昼夜不曾停息,项璟认为时机已到,就建议袁泰于当夜发动袭击,而袁泰此时却打了别的主意,袁泰心想,前些时日按你项璟说的去做了,也无妨,表面上我袁泰还是有在做事情的,而今日,再听你项璟的,若是取胜了,传出去,那也是你项璟的功劳,我袁泰身为主将岂不落得个笑话,于是不允项璟的请求。

    项璟秘密找来黄延靖商议,告诉他自己的想法,黄延靖一听当即便说:“大哥,让我先去绑了那袁泰,不要让他坏了大事。”

    “孟文不可,你我为副将,若是如此,就是哗变,按律当诛,决不能如此行事。”

    “除了让他交出兵权,难道大哥你还有什么办法?”孟文不解地问。

    “我近日打算自己带兵夜袭,最多也落个擅自调兵的罪,你只要帮我拖住袁泰就行,天亮之前,我一定就回。”

    “好,我做事,你放心!”

    不曾想,他两的这番谈话,却被隔墙的耳朵偷听了去。是夜,眼见雨势又有变小的趋势,项璟心急如焚,天赐良机,应该当机立断,于是决定亲自带兵立刻出击,正要准备施令,就有人将白天的事情提前报与袁泰,袁泰闻讯带人赶来,质问项璟:“项将军不经本将擅自调兵,意欲何为!?”项璟费力解释了一番,告诉袁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袁泰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他就是有意为之,袁泰对部下亲信说:“给我看好了他了,今夜若是有一只蚊子出了这个军帐,我要你们脑袋!”

    袁泰话刚说完,却听闻账外蟋蟋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来了,忽然,黄延靖一把拉开大帐,说:“来人,今夜袁将军多喝了几杯,陪袁将军在此帐中休息,若是今夜有一只蚊子飞出了这个军帐,我跟袁将军都要你们脑袋!”黄延靖说完,几个全副武装的甲士进入帐中,迅速控制了袁泰与他的亲信,气得袁泰大喊:“你们这是军变!是军变!”原来是黄延靖得到消息,立刻就带人跟了过来。

    “哎,大哥,你看看,袁将军都开始说醉话了,尔等好生照顾袁将军。”黄延靖说到。袁泰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大声嚷嚷着等回到郢都,定要项璟与黄延靖好看!

    随后项璟与黄延靖便出了军帐,召集士兵,三百渔舟皆投入江中,每舟坐五人,皆轻装简行,每人皆用瓦罐,灌中装满火油,各带兵器与引火之物。自己与黄延靖则率步卒两千,人人着黑衣黑巾,同时派人去联络南岸的越军,约定好让越军去攻击在南岸的吴军。

    连日的暴雨,使得荆水水位大涨,渔舟顺流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前行,项璟算了算时间,水师与自己所率的步卒应当是同时到达,今夜的路确实难走,不少楚军陷入泥潭,动弹不得,项璟管不了那么多,催促部队快快前行,于是人人不敢怠慢,只能留下那些不能动弹的楚军在原地,等之后再来营救,袁泰前些日派人频频袭扰吴军,吴军按时间来算,估计楚军今夜应该不会再有动静,加上雨势太大,吴军就放下了戒心,没什么防备,只有少数看守营门的士卒,巡逻的队伍都减少了几支,等到项璟带人摸到吴军大营门口的时候,吴军也没反应过来。

    在夜色的掩映下,一道惊雷闪过后,楚军一拥而上,喊声震天动地,冲进营区大肆毁坏吴军营帐,随即在粮草库点了一把大火,霎时,吴营火光四起,这时,吴军将领才听到外面的动静,被火光惊醒,慌乱中起身,战甲皆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奈何此时已经太晚了,吴军个个像受了惊的鸟,四处乱窜,慌不择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楚军从天而降,直接砍到自己的脸上来了,并且雨大夜黑,根本分不清外面有多少楚军,楚军像猛虎进了羊圈,一时间杀的兴起,吴军皆成了掌中之物。雨声,叫声,混在一起,雨水,血水,融作一团。

    项璟带人四处冲杀,而黄延靖却钻起了军帐,挨个寻找吴军将领,一边搜,还一边大喊着:“东吴鼠辈,速速出来与小爷一战!”兵书上千百条计谋,他只独独记了个“擒贼先擒王”。有吴军将领试图站出来指挥吴军,怎料黄延靖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刀便结果了他,他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归了天。荆水上的吴军水师,看着北岸火起,喊声震天,就知道出了事情,急忙挥师前去救援。

    可是,船没有行出去多远,顺流而下的楚军在风雨的掩映之下,乘着小舟,早已悄悄摸上了船队,看着北岸火起,于是按事先约定好的,用随身携带的引火之物点燃了后面几艘船,当真是天助项璟,出发时还暴雨倾盆,这时雨势却突然止住,当火油被点燃的时候,火势冲天而起,船上士兵乱作一团,有被火引燃的士兵只得跳入江中,一时间哀嚎声在江面一波又一波的回荡,无奈,水师只得放弃救援北岸大营,先回头救船,一艘,两艘,三艘,越来越多的船只燃起大火,水师自顾不暇。

    再看南岸,因为越军将领的指挥不当,越军袭营被吴军发现,越军因此没有得手,交战过后,占不到分毫便宜,只能与吴军继续对峙,牵制着南岸的吴军,南岸的吴军望着江面与对岸的大火,只能望江兴叹,无计可施。项璟带着部队一直杀至天明,吴军死的死,逃的逃,两万人所剩无几,等到吴军反应过来,才发现楚军仅仅只有两千余人,可是此时大势已去,只能弃营败退,江上吴军水师看着北营已破,水师又伤亡惨重,只能被迫弃江,保住最后一点战舰,也全然不能顾及还在南岸坚守的吴军了,匆匆向东驶出荆水。

    南岸的吴军被堵在江边,无路可退,进又进不得,等项璟这边拾整完,又率军来到南岸,与越军合力进攻剩下的吴军,吴军的结局自不必说,只得一个全军覆没。楚越联军挟大胜之势一路北上,不但夺回了越国全部的国土,又帮越国拿下了数座吴国的城池,正在全军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中,准备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时,项璟却下令大军就此止住,不再向前,众人费解,原是项璟得知吴国的精锐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继续前进免不了恶战,而此次楚王的命令是援助越国,并没有提及要攻入吴国境内,帮助越国拿下一些城池,已经是令外之事了,是时候停下了。

    之后,越王借着大胜之威,与吴国谈判,扬言若是吴国继续犯境,他将再次携手楚越联军,踏平吴国,于是吴越两国言和,项璟与黄延靖自率军返回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