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悦轻笑出声：“你再说什么傻话？好吧，换一句话，我还没看到你老到掉光了牙齿，是不会离开的。”

    “我掉第一颗牙的时候，就去补上新的。”

    辛悦彻底绷不住了，她的微微太可爱了。

    两个人在房间静坐了半天，最后辛悦说：“微微，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季微不放心，但也只能点点头：“好。”

    房间门被关上，季微看到顾城等在外面，心里软了软：“下楼说吧。”

    顾城点点头，和她一起下楼。

    “怎么样？”顾城问。

    “没事，她说要看我老到掉光全部牙齿的时候才会离开。”季微说道。

    顾城坐在沙发上，面色难看：“她拒绝了我。”

    顾城以为辛悦对自己的感情，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谁知道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拒绝了。

    季微知道顾城说的是什么，她想了想，然后说：“不是她拒绝了你，是她拒绝了自己。”

    “什么意思？”

    “她觉得她配不上你，她害怕就算你们在一起，有一天你也会离开。”季微光替辛悦说都感觉到难受，更不用说辛悦这个当事人在轻描淡写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该多痛苦。

    顾城皱眉，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她要在一切没发生的时候，就要想到不好的结果？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她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人性。”季微说。

    “说人话。”

    “她现在处于深渊之中，你可以拉她一次，两次，但是次数多了，你只会觉得烦。你对她会没了温柔，只觉得她不可思议，矫情，无药可治，她不愿意你们走到这一步，与其后面被抛弃，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答应。”

    顾城张张口，想反驳这句话，但是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人性复杂，他能控制自己，但是人性这两个字，让辛悦不敢赌。

    “顾城，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先做朋友留在她身边吧，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不需要再有一个名分。现在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她，她或许会心安一些。”

    朋友总比恋人稳定，这是普遍人的思想。

    “嗯。”事已至此，顾城就算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

    ……

    周傅康果然去自首了，但是他把一切罪名都认了下来，没有把顾霆供出来。顾城去见他的时候，周傅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之前被发胶整理的油光水亮的头发，也成了寸头，看起来莫名的年轻了不少。

    “不把顾霆供出来，为什么？”顾城坐在那里冷漠地看着周傅康。

    “因为我还需要指着他照顾我周家其他人，周氏不能垮，有他在，周氏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周傅康说道。

    顾城只觉得周傅康是在说傻话：“周氏会被顾氏收购，周家人的生存你根本不用的担心，有我在，他们能好好工作，一切都不会有改变。”

    “有改变。”周傅康说。

    “什么改变？”顾城不解，周傅康应该很清楚，周氏交给他顾城才是最好的，可为什么他要一个人认下所有的罪名，让顾霆留在外面。他不觉得是顾霆和周傅康的关系好，周傅康想要留住他，这种利益结合的关系，是最不可靠的，没有狗咬狗真是奇怪。

    周傅康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子，顾城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

    好半天，周傅康才说：“因为我是一名父亲。”

    “嗯？”顾城皱眉，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一名父亲，我知道失去自己孩子是什么滋味。顾霆在你眼里是敌人，可是在你爸和秦暖眼里却是孩子。我知道你爸和秦暖都开明，知道把顾霆送进监狱是最好的，可你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没有犹豫，没有不舍，没有难受？”

    “顾霆在外面才是害了他。”

    “是，话没错，可对于父母来说，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健健康康的陪在自己身边？你要是不愿意让顾霆接手周氏，那就让他在家陪你爸妈吧，这样对谁都好。”

    顾城皱眉：“愚蠢。”

    “你没有孩子你不知道，不知道失去自己最宝贝的孩子是什么滋味。我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惠惠，我梦见她冲我笑，梦见她叫我爸爸，梦见她小时候的样子。可这些情景太短了，我每次都醒的很快，即使我在梦里告诉自己，不要醒，不要醒，醒了就看不见女儿了，可是我还是会醒。顾城，当爸妈的，心真的太软了，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这不是假话。”

    “你让秦暖和顾云霄去教导顾霆吧，他们很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拉上正道，而不是让他在监狱里艰难度日。这是作为父母，最后的祈求，算我替他们求你。”

    周傅康失去周惠之后，万念俱灰，很长时间都没怎么说话，这一次是他说的最久的一次。

    顾城没有回答，他看到周傅康浑身散发着枯朽味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顾城，你是个好孩子，周叔叔希望你能为你爸和秦暖多考虑一下，不要太冲动了。”周傅康说道。

    顾城起身就走，周傅康还不死心：“顾城，叔叔求求你，别对他太狠，你考虑考虑你爸和秦暖吧！”

    门被关上，周傅康的声音也留在了那里，但顾城还是听见了。

    “开车。”顾城上了车，让司机开动，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有些想不明白周傅康竟然会为了这种事情，自己担了罪名。周惠的离开，让他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在监狱的这些日子，他应该会很难过。

    “城儿，你怎么回来了？”秦暖正在家里插花，看见顾城回来有些惊讶。

    从周傅康自首，到开庭，再到进监狱，顾城就没回来看过他们一眼。他们在知道周傅康把一切罪名都承担了，也没有脸去见顾城。

    她每分每秒都怕顾城翻案，把顾霆的罪名呈上去，所以连个电话都不敢给顾城打，生怕他想起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