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殃及池鱼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背刺(未遂)了。
明明自己一路上都与人为善,就连饭钱都是舍弃了面皮同人借来的。
明明自己一直以来都恪守着法规,即便被偷袭都扮演着一位有着完璧肉体的高质量男性。
可为什么,到最后逃跑的那个人却反而是一直遵纪守法的我啊?
虽然内心充斥着悲凉的感觉,但现实却远没有仁慈到容人感慨的地步。
脚下生风的余无悦头也不回的逃窜了出去,整个过程的速度之快,甚至让一旁围观的人都产生了眼前一花的感觉。
这种超乎寻常的速度显然也超出了‘常人’的范畴,但鉴于其多少还是还是用腿跑出来的,也算是余无悦在紧急关头最后顾忌了一下,那或许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的‘规矩’。
反正事已至此,余无悦是不打算再和这个疯狗扯上关系了。
不同于这个搞不好有着什么苦大仇深故事的家伙,自己作为痛觉神经敏锐的高智商生物,无伤自然是一直以来的追求,而这种明知道有坑还非要一脚踏进去的蠢事,还是交给那些个主角吧。
想到这里,奔跑中的余无悦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怀中的‘无辜’少女。
tnnd,真亏你小子还能一脸的淡定啊喂?你家祖传的仇人(存疑)可都是找上们来了哦!
只可惜,回应余无悦的却是一副毫无破绽的无辜表情。
对此,余无悦敢用打赌,这个自袭击开始之后就装聋作哑,乃至连逃跑都故意慢半拍,以至于必须让自己‘扛’着的家伙,对这一切绝对是早有预料!
说不准这份面无表情的精致品囊后,正躲暗地里笑的前仰后合呢!
只是论面无表情的功力,这个小祖宗确实实力深厚,即便是被人找上门来,那双飘渺的双眼中也没有泛起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
其本人更是没有丝毫愧疚的同余无悦展开了对视,那反客为主的小表情就像是在反问自己‘有啥事?’。
对此,毫无证据的余无悦只能咬牙切齿的收回了视线,并竭力维持出一副风轻云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这才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总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说出:‘我都是因为相信你(的预知未来),才落得如此下场!’这句话,那自己就彻底输了啊!’
已经让一个愣头青给逼得狼狈而逃了,如果还和个小丑一样的怨天尤人白白让对方看笑话,那还真不如转过头和那个疯子爆了!
唯一让余无悦稍稍感到‘宽心’的是,那个‘疯子’似乎比想象的要有理智的多,至少对方没有真的缺心眼到追上来···呵呵。
‘还真是被人拿捏了啊!’
忍受着怀中少女那意义不明的凝视,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的余无悦忍住了回头的冲动,脚下的灵力也是再次加速运转,几个纵跃便远离了这片越发危险的火药桶。
而后续的发展也如同余无悦所预料的那样,那个原本还摆出一副要同自己同归于尽架势的‘疯子’,并没有追来。
甚至连意思意思发动一下攻击的举动都没有。
整个人就仿佛瞬间理智起来了一样,一言不发的目送着余无悦二人远去。
···
而随着余无悦带着叶若隐匆匆逃离之后,原本站在街道中摆出一副同归于尽架势的袭击者浑身猛的一松,原本凝而不发的灵力顿时散去,整个人也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有些颤抖的触碰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伤口,结果自然是难以形容的酸涩与炽痛。
而他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混杂着污血从那面罩下不断渗出。
痛的直哆嗦的来袭者此刻双目中除却后怕外,便是滔天的怒火,特别是在注意到四周朝着自己指指点点的蝼蚁后,更是怒不可遏的大喝了一声。
“滚!”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宣泄,他者一吼间是真真切切的用上了学自幽冥秘典拓本上的秘法。
而这带上了一丝灵力的吼叫,哪怕由于鼻梁被打折了有些岔气,也一样声若洪钟。
这下那些因为好事而围观的群众就倒了大霉了。
一众凡人只觉得如同遇到了晴天霹雳,一吼之下是一阵头晕目眩,部分体弱的更是口鼻渗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凡夫俗子们哪见过这般阵仗?
完全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的人群,此刻神志也是浑浑噩噩,不比那未开化的野兽好多少,也就算全凭着本能这才连滚带爬的向着四周狼狈而逃。
不多会功夫,这条本就偏僻的街道彻底沦为了禁区。
“区区一群蝼蚁,咳,咳咳!”
愤怒于这些自己的丑态居然被一群蝼蚁围观,这刺客忍不住气血上涌,要不是大局为重还需要留着他们的小命吓退那叶宝山,他又怎会如此轻易揭过。
想到这里他的鼻腔又是一酸,连连咳出数口血痰,这才气顺了一点,这才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几粒丹药吞服,才感到轻松了不少。
“该死的,明明也不过是个筑基,这叶宝山居然如此难杀?”
快速调理了一下伤势,这刺客死死的看向了‘叶宝山’离去的方向,还在不受控流泪的双目中满是不甘与愤慨。
“看来这千幻纱果然没那么好拿,就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藏有足以挡下这七品法器的内甲,难道璇罗妙铁已经被他融在身上了?见鬼,白白浪费了这枚敛息符。”
这来袭者眼中阴晴不定,看着手中已经化为了灰烬的符箓,最终还是咬牙放弃了追击。
刚刚那一拳已经让他明白,如今的自己正面作战怕是讨不了好。
虽然自己先一步夺取了叶府内的机缘,同时成功在这些天的苦修中初步掌握了幽冥宗的不传之秘,如果真打起来倒也不是没有胜利的把握。
毕竟不同于那个空有宝山而不自知的废物,已经纯属掌握这顶尖秘法的他,完全可以越级击杀,而对方也只是个钻营邪法的散修筑基罢了。
就算只论修为,对方也不过是筑基四命洗练而已,而现在又暴露出了未被提及过的肉体蛮力,只要不被拉入近战,那自己必胜无疑。
再加上叩礼法的存在完克那贼人的逃生手段,可以说只要动手就是对方的死期!
一想到对方身上那庞大的机缘,这来袭者的内心就是一阵的火热,但最后他还是强忍着追上去截杀对方的冲动,选择了撤退。
毕竟目前的他各种手段尚不纯熟,几种秘法的收发还不能自如,如果正面作战怕是很难隐藏动静,如果被幽冥宗查到了根脚那就麻烦了。
毕竟这里可是幽冥宗在此界的地界,哪怕这里只是其数十个花园中最普通的一个,但说到底也是其经营了数千载之久的老地盘了。
如果早知道这混蛋的身上还穿着内甲,他自然会第一时间催动法诀以雷霆之势将其灭杀,随后立刻遁走。
可如今为了安全的他选择了近身搏杀的稳妥方法,结果反而一步错步步错的错失了机缘,如今在追上去已然失了先机,必然会引发更大的动静。
‘真是该死,果然成大事者必须杀伐果断,一时犹豫居然让区区一个散修如此放肆,这次算你走运,千幻纱就暂且寄存在你的手里,下一次见面我自会杀了你再取!’
总结着自己的失误,同时也为自己之前一时的迟疑而感到不满,他打定主意,等下次见面自己一出手就全力以赴,势必要将此獠连同四周的一切一并抹除,而非像现在这般瞻前顾后。
想到这里。袭击者看了一眼冷清到如同死宅一般的叶府,本想冷哼一声的他结果又触及了伤口,最后抽搐着面颊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远遁而去。
而这之后又过了许久,姗姗来迟的官差们才疑神疑鬼的来到了此处,可除了地面上那几滩血迹外,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也不敢去找。
总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不会有什么波澜——
他们会先抽签选出一批倒霉鬼来,而这批倒霉鬼则会不情不愿的挨家挨户进行排查、收录口供,再然后就是汇总与逐级上报,乃至引起‘有关’人员的注意。
而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时间自然早早就悄然流逝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在某个繁琐的流程之中,因为某个人的一个意外或堕怠,这个最多只会造成数十人伤病一生的小问题,就这样被永远的埋藏在某个间隙之中。
···当然,只是可能···
“李郎中,老朽算是求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儿啊,他若有事,老朽哪还能独活!”
“唉,老丈,非是在下不肯相救,实则是···这是令郎脏腑、经络皆以内损,外,口鼻衄血难止,内,肺腑也是淤血成灰,我不过区区一赤脚大夫,实在有心无力啊。”
一间小宅内,一位挎着提梁药箱的郎中满是无奈的向着哭嚎的老头子辩解着,而不远处的屋内,一个气若游丝的壮年攮子正口鼻渗血的躺在脏兮兮的床榻上。
而像这样的惨剧,此刻城内还存在有数十起,至于像面前这老者一样苦苦哀求的家属,那更是多达百人。
可自己只是一个行走于街坊之间的赤脚医生,平日里治治风热已经是极限了,像这种内损之症他确实是有心无力。
如果不是怕被人拄着拐杖追打,他甚至都有心建议家属给伤者一个痛快得了。
像这种肺腑受伤却又不会第一时间致死的伤痛,无论是对病患还是家属都是一种漫长残酷的折磨。
而当其治愈的可能微乎其微时,这更是变成了一场对家属而言不下于凌迟的酷刑。
更让这郎中无奈的是,像老者这样的病患家属自己接下来还要再去见好几个,想到这里他更是连对方那干瘪的手掌中捧着的钱币都没要,咬咬牙暗示了几句,便留下了原地哀泣的老人掩面而去了。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听闻着身后绝望的哭泣声,郎中的脚步又快了几分,什么的做不到的他只能逃也似的尽可能的远离背后的哭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莫名的,这位郎中的脑海内闪过了这个念头。
作为已经走访了好几家的人,他自然也从部分伤势较轻的患者那里听了个大概,什么当街杀人不成被人打退,什么一声怒吼震的人七窍流血···
如果只有那么一例病患这么说,他大抵是不信的···
可这十几家都是如此,甚至还有更多,这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虽然这九州大地上一直都流传有仙家的传说,他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得遇仙缘的美梦,可谁曾想当他真真切切领会到仙的那一刻,所看到的却是如此血淋淋的真实。
没有那想象中的缥缈超然,有的只是如那青皮盲流之辈的好凶斗勇。
唯一不同的,则是那逞凶斗狠之下波及更广、伤害更大罢了。
‘要不还是跑吧?如今城里有这等的凶神,听人说那斗法的二人并未分出结果,若是他日不幸撞见,那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医者本就不能自医,更何况别人他也治不了,与其接下来还要冒着风险跑去给人低三下气,还不如收拾一下细软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有道是跑路一念起,霎时天地宽,本就被折磨的够呛的郎中念头一起就再也止不住了。
反正凭他的本事,去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饿不死,而留在这里除却当一个人嫌狗憎的报丧鸟,倒不如索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投奔自己的亲戚,免得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郎中暗暗的朝剩下的几家道了声罪,反正只是徒劳无功之举,只能恕在下不能赴约了。
匆匆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郎中招呼起了几个街边的孩童叮嘱几句,便将铜板挨个散给了这些帮忙传话的孩童,接着他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自己的门面内,打算收拾一下值钱的家当就直接跑路。
可就当这位郎中收拾好东西,刚踏出锁死的门面打算走人的时候,他却硬生生的止住了急不可待的脚步。
因为一阵莫名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