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篡位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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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只有自己不学无术

    “李郎君在听琴声,后面又听了会儿小唱。”

    “今日弹琴和唱曲的都是谁?”

    “是曹娘子和思思姑娘,可要小的叫来?”

    “带过来罢。”

    过了一会,店小二带过来两个女人。一个梳着妇人的发髻,看着三十来岁,这是弹琴的;一个眉眼清新,脸上带着孩子气,约莫十五六岁,这是唱曲的。

    都说雏凤清于老凤音,唱曲这一行都是打小开始的童子功,长大了声音低沉,不那么清亮,所以小唱者年岁都小。而弹琴除苦工打磨之外,还要体验过酸辛苦辣,情感融入其中,所以琴师会更年长。

    或清稚,或风韵,确实不错。

    看到两个人紧张,薛采轻笑说,“不要怕,我只是听见琴声和唱声好听,问一问罢了。”

    看到他这么客气,轻声细语地同她们讲话,人很和善,年纪轻的小姑娘也不那么紧张了。

    “放松下来就好。”薛采说,“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是叫思思姑娘?唱得很好。”

    宋思思低头,脸皮薄,被贵人这样和声细气的夸,面颊有点发红:“是。”

    薛采和善地问:“你是哪里人,家中可有人在?”

    “汴京人,娘去的早,爹爹之前是个郎中。”

    “可有兄弟姊妹?”

    “有个胞弟,刚启蒙。”

    薛采感叹:“也是书香之家。”

    思思姑娘指甲掐着手帕,低着头,眨了眨眼睫,不说话。

    “你父亲之前是个郎中,说是‘之前’,可是有什么变故?”薛采说,“若有什么难处,或是你弟弟想要读书,我可以帮他寻个老师。”

    思思姑娘有些呆住,这正是她需要的,但不知怎么,听这位官人说话,她心里有点惴惴,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求助般的看向那弹琴的妇人。

    薛采注意到这妇人,笑着问,“你就是曹娘子?”

    “回贵人的话,奴家正是。”

    “你也是汴京人?”

    “奴家是青州人,崇宁二年癸未跟着外子来汴京讨活。”

    “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外子帮人拉船,当了几年纤夫,伤了筋骨,如今在家将养。”

    相比于思思姑娘,这曹娘子就心无波澜多了,恭恭敬敬答话。

    薛采又问了几句,最后问这两人生活有什么难处,他可以照拂一二,思思姑娘忍着没说,曹娘子也委婉地拒绝。

    带着笑意送走两人,只剩下店小二和薛采在大堂。

    薛采收了笑容。

    “不识相的东西。”

    “打探这二人可有债务,如是没有,把那思思姑娘的弟弟胳膊打断,再让放贷的去她门前转转,那曹娘子有没有子嗣,有的话也办下去。”

    “我给李浔一个救美的机会,到时候把她们送过去。”

    店小二犹豫:“那还有个说书的……”

    “下回再说。”

    说书的老穷儒杨中立,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

    ……

    和薛采分别,李浔回到家中,蔡休下午会过来玩,现在正是中午,老仆已经扫过院子,推门看了一圈,长乐正在午睡。

    睡得很安稳,没有刚到那几日的惊慌。

    小女孩脸蛋干的有点起皮发红,应该买点香膏给她擦脸。

    李浔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他身上银钱不多了。

    先前在院子烤羊,得到了几个荷包,里面一共七十多两银子,分给蔡休三十两,给张昌十两,出狱后又给宅子添置东西,赁人看门扫地又花了些钱。

    这几日花销下来,他手里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

    他推开厢房的门,走到堆在地上的乔迁礼前,拆开看看里头都有什么。

    李浔先从大的拆起,打开大的那套箱笼,看到两套瓷质餐具,光滑细腻,一套瓷白,一套天青色,还有两对莲花盏,一对酒壶,几个酒盏,伸手颠了颠,看着像是官窑的。下面还有两匹绸子,和瓷盏一起送过来。

    拿出帖子扫了一眼,这是王二送过来的。

    又拆了几样,种彦崖送来的是一个深色坚漆螺钿五斗柜,黑色背景上流光溢彩,镶嵌着莲花、山水和飞鸟形状的螺钿,十分华美。

    蔡家的礼物李浔已经收到,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并一把长弓。这是蔡休家里准备的,他自己又私下塞给李浔一套那种画。

    王逸送了一套《通典》,是他家中的藏书。

    这种书只有世家大族才有,普通读书人如果能看一看《通典》,都会心潮澎湃,激动非常,连夜捧读,更何况这是一整套送出去。

    李浔不是读书人,只在心里记下,把这些书放到架子上,打算以后翻翻。

    白子兴送来的乔迁礼占地最小,李浔打开,愣了一下,对方居然送的是二十两金子。

    约莫是白银二百两,两百贯钱,二十万个铜板。

    把东西都收拾好,又够一段时日的花销。

    等到下午,在杏树下里打瞌睡,蔡休上门了。

    这小胖子把笔墨纸砚和书本都打包,一起带来,说是要来他这抄书。

    他自己在家抄书没意思,去学里又要被先生罚,蔡休就让家里跟学官请了假,去李浔这写。

    这几日看着蔡休在外面走马斗鸡,李浔都差点要忘记,这小胖子每日还要上学。

    桌子上摆满了书册,毛笔,砚台,墨条,还有蔡休要抄的空白本子。

    “没剩多少日子了,我这里还有二十篇没抄,要死啊……”

    蔡休愁眉苦脸,捧着一碗山楂蜂蜜冰雪凉水,他的心也跟着透心凉,“先生说初七那天交,我问过王逸,这可有几万字,什么人能抄完?”

    “不就是逃了几天学,这也太为难人了。”

    “我娘说了,如果初七没交上去,那八月十五也不用去太尉府玩了,在家里和他们吃月团……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味,多腻味。”

    越说他心情越沉重,把冰碗推开,抓着毛笔浑身难受,不一会放到桌边,对着摊开的书叹气。

    “李浔,要不你试试?”

    蔡休让李浔写了几个字,看两个人字迹像不像,能不能模仿出来。

    他在李浔耳边叽里咕噜求了半天,说再要不答应,他立刻就地一躺,滚着撒泼。

    李长乐刚睡醒,炸着头发,好奇地盯着看,想知道这个胖哥哥是怎么撒泼的。

    李浔无奈答应。

    捏着毛笔写字,很不习惯,不小心下笔用力过重,殷出一个墨团。

    蔡休哈哈大笑,“你这字还不如我!”

    他算看得出,就连刚练字的小儿也比对方写得好,至少小儿不会糊一块墨在纸上,李浔可能都没怎么摸过笔。

    兄弟真没怎么读过书、习过字。

    他一边觉得安心,好在不只有自己不学无术,一边又心里发愁,这抄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