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寒假，转眼就过过去了快一半——作为重要的中途分界线，元旦马上就要到了。但林子舟并没有从任何团体处收到共度节日的邀请：中国人没有庆祝元旦的习俗，而日本人那边，比较开明的藤原等人组团去了夏威夷旅行，而剩下的传统派对于邀请一个中国人的兴趣都不大。至于其他对林子舟持开放态度的派对？他自己没什么兴趣，毕竟大家也确实玩不到一起去。

    然而，在12月31日下午3点，旧金山烟火表演前9个小时，林子舟被宫野志保打电话翻了牌子，担任她外出去旅行的陪玩。

    “去旧金山？”林子舟愣住。“那……那可是离开伯克利了？”

    根据他和宫野志保的合约内容，这样的出游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是啊，离开伯克利了。”宫野志保点头。“更何况，你这周的工作时间本来就已经过20个小时了。我不是在以你的雇主的身份要求你陪我去，而是以同学的身份，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玩。”

    “就我们两个？”林子舟再次确认。“去旧金山？”

    “旧金山就在旁边，有什么问题吗？”宫野志保挑眉，对林子舟的态度有些不满。“要不是因为担心晚上在那里的安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没问题。”林子舟答应得很干脆。“旧金山那个地方确实晚上不太安全，虽然去那边不在工作范围内，但如果衣食父母出了问题，我也得饿死。”

    “很好，那么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宫野志保表示满意。“那么准备一下吧，六点钟Target见——在出发之前，先去那里买点防身用的东西。”

    …………

    Target商店。

    “真的假的，连这种东西都要买吗？”看着被放到自己手心的胡椒喷雾，林子舟有些怀疑。“我们不就只是去旧金山看一趟……哦，好吧，或许带上也有道理。”

    想了想旧金山夜晚的治安水平，林子舟果断说服完成了对自己的心理建设工作。

    “我身上就有，”宫野志保又将几瓶水放进了林子舟推着的购物车里——今天的她的衣着搭配似乎相当精致，还挎了一个好看的小包，大概用了不少心思在上面，与按照要求背了一个相当大的登山背包的林子舟相比，简直是两种画风。“这些东西你待会儿都放进包里，然后我们就去赶地铁。”

    从伯克利到旧金山并没有直通的地铁，他们还是必须从奥克兰中转才行。而再考虑到需要给游览旧金山留出余量，宫野志保往林子舟的背包里预留了相当多的补给储备空间。

    “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啊？”看着购物车里的水和点心，林子舟又打量了一眼自己背后的背包，叹气。“不是说好只是去看烟火吗？”

    “又不是看完就回来，”宫野志保瞪了林子舟一眼。“我们要在那边住一晚再回来的，房间我都订好了。”

    林子舟瞪着她，脸上写满了惊讶。

    “嗯？”宫野志保想了想才意识到林子舟可能往和男女不纯洁交往有关的方向想了，表情也少见地羞恼起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脏东西？我说的肯定是青年旅社啊，我们都是未成年，除了青年旅社之外我们还能去哪里？”

    青年旅社，简而言之就是同性旅客的多人宿舍。也只有这样的地方能够允许年龄不满18岁的人的进入。

    “呃……”林子舟脸上露出被抓包的尴尬表情，却又想稍微挽回一下颜面，所以便开始找起了借口。“那个……没有，我没有往那些方面想……不对，我根本听不明白你刚才说的脏东西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在那边住普通酒店的话可能要花不少钱——不过如果是青年旅社的话就好理解多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也有软肋，宫野志保的眉毛微微跳动着，想要再反驳些什么，最终却也只是悻悻打住。“哼，强词夺理！”

    就在这时，林子舟却忽然有了新发现——商店里的通风系统的一个出风口正好就在前方，而宫野志保现在的站位在自己的上风侧。因此，他只要吸吸鼻子就能够问到宫野志保身上的气味。

    今天的宫野小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啊……是洗发露吗？或者是洗衣液的香味？和之前的味道都不太一样，难道是用的新的牌子？可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宫野小姐到现在都一直没有买过新的洗衣液才对，而洗发露一直都是同一个味道的。

    真的很好闻，是那种会让人不由自主露出陶醉的笑容的好闻。如果林子舟之前在宫野志保的身上闻到过，那他是绝不会忘记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宫野志保今天可能涂了香水。

    不过，林子舟也就只能做出这个程度的猜测了——对于具体是什么样的香水，他完全无从分辨。

    “怎么了，愣着做什么？”宫野志保也意识到了林子舟似乎在原地发呆的时间有点久，微微皱起眉催促着他。“快点，要不然就会错过下一班地铁了。”

    …………

    最终，林子舟还是发扬了作为好学生的核心技能——永不枯竭的好奇心。

    “宫野小姐，”坐在去旧金山的地铁上，林子舟又一次抽了抽鼻子之后，终于按捺不住了。“你……抹香水了？”

    “嗯？”宫野志保先是发出有些忐忑的回应声，随后才意识到林子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嗯，是啊，涂了一些——好闻吗？”

    “好闻，”林子舟实话实说。“非常好闻。”

    “哼哼~”宫野志保露出得意的神色。“宁子姐送给我的香水，我之前试了一下感觉香味很棒，所以今天出门前就涂了一些。”

    眼下，林子舟和宫野志保并排坐着，彼此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事实上，这节车厢里的人还是有些多的，以至于让他们两个人就只能这样坐在并不算特别宽的座位空间里，甚至部分身体还会时不时伴随着地铁的进出站加减速而相互贴碰一下。

    在这个距离上，林子舟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细节。比如宫野志保那立体感极强，如艺术作品般的精巧五官，比如那映射出浅浅的粉色光泽的嘴唇，又比如相比平日似乎更加洁白无瑕的面部肌肤……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宫野志保真的好美——他从未见过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