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和趁着夜色，悄悄来到沙滩边，沙滩一个人都没有连巡逻的士兵都在沙滩边缘停住了脚步。

    看来白天的渔民说的是对的，晚上确实不能来到沙滩边。

    月光皎洁，祁和倒是没有看过夜晚的沙滩，记忆中他经常看电视，却从来没有电视中任何影片的任何印象，有时祁和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过电视。

    他去问母亲他小时候是否买过有碟片，可以放进VCD中的动画片，母亲也只是摇摇头说道。

    “家里根本没有VCD，你是不是玩累了，出去走走吧。”

    可祁和明明记得，他确实是放进VCD里面看的。

    祁和在灌木丛中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用草叶简单铺了一下就躺在叶子上睡觉，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知道他死了，他的父母会怎么样。

    也许会因为他的死痛哭，不，祁和从来没有看过父母哭泣的模样，甚至说除了幸福以外都没有别的任何情绪，他们一家三口仿佛永远都是幸福的。

    也想象不出来他们痛苦的模样，大概眼角会流出眼泪？

    也许是这样的。

    晚风微凉，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潮汐固执的铺上沙滩想要带走沙滩上颜色艳丽的贝壳。

    海尔苏见过沙滩吗？

    他也许一生都生活在海洋中，现在还被残忍的抓到了阿尔苏岛，一个和海尔苏名字相似的岛，却无情的在这里接受人们的献祭。

    不应该是这样的。

    祁和这么想着，又看向一望无际甚至在漆黑的夜里变的发黑的海水，这些海水涌上金色的沙滩，沙滩会被染黑吗？

    祁和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答案是不会的。

    这些海水似乎并没有颜色。

    祁和缓缓站起身，踩着金黄的沙砾，朝着大海走去，一步一步。

    海的味道似乎更腥了，好像又不只是海的味道，他听到鱼尾在岸边拍打着海水的声音，他悠扬的歌唱着，动听的歌声又吸引来了一些只有在白天会靠地的海鸥。

    还有正在一步步朝着他走去的祁和。

    祁和漆黑的瞳孔变得呆滞，连动作也僵硬了几分。

    是海尔苏吗？

    “我不是说让你在家里等我吗？你怎么出来了？”祁和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询问。

    “抱歉，我实在太想念你了。”海尔苏伸出手期待着祁和的回应。

    祁和轻轻将手搭上海尔苏的手心，无奈的笑了笑：“习惯用人类的双腿走路吗？”

    海尔苏顿了顿低低的应了一声，很快又把祁和拉的更近了些，温柔眷恋的抚摸着祁和的脸。

    “你喜欢我吗？”祁和又凑近了些，手抚摸上海尔苏的脖颈，指尖在他细腻滑嫩的皮肤处捻着。

    “喜欢…”海尔苏似乎有些动情，不自觉的张开了嘴巴把头埋在祁和的肩膀处，身体微微颤抖着。

    “喜欢谁？”

    “祁和。”

    几乎就在海尔苏说出口的一瞬间，祁和呆滞的眸子变得清明，海尔苏闷哼一声被推出数米，嘴巴里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獠牙。

    那是人鱼进食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牙齿。

    他不可置信的摸上脖子，那是一把小刀。

    就在刚刚的一分钟，祁和从商店忍痛买下了一把价值45积分的小刀。

    “你为什么要……”海尔苏露出痛苦的神情。

    祁和淡淡一笑：“演的很像，但你不是他。”

    “海尔苏”忍痛想要拔下脖颈后插着的小刀，却发现插得不深的小刀居然纹丝不动，他一动就仿佛受到了钻心一般的疼痛。

    被识破的“海尔苏”暴露出了原来的面容。

    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

    他和海尔苏一样，都是人鱼。

    “你为什么没有被我的歌声迷倒？”他眉毛紧蹙，随后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打起了手语。

    “你听不到吗？”

    祁和：……

    他淡淡开口：“我听得到。”

    人鱼再一次陷入了迷惑。

    “我一直蹲守在这里。”

    人鱼鄙夷的看了祁和一眼，怪不得，应该是看到了他刚刚上岸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刚刚还是被我吸引了过来？你装的？！这么久没见，人类果然还是如此狡猾！”

    祁和垂眸凝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刚开始只看到你的鱼尾，海浪翻涌了一下就是我看到的那个样子，我以为真的是他，你的攻击对我应该是有效的。”

    人鱼惊讶了一瞬，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道：“你的爱人也是条人鱼吗？”

    爱人？

    祁和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字。

    男人的模样虽是和海尔苏差不多的形态，但腰间也没有鱼鳞，却不像海尔苏是被生生拔下来腰间有着一圈淡淡的鱼鳞红印。

    他的却是正常的比肤色还要再白一点，和鱼尾自然链接，但祁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不是人鱼？”祁和摸着下巴打量着男人。

    男人眸子微微眯了眯，鱼尾拍打着水面像是在反驳祁和的话。

    祁和顿了顿：“或者说，你以前不是人鱼，让我想想呢。”又补充道：“也许你以前是别的动物，甚至可能是人类，而由于某种原因变成了人鱼，而且是你自己自愿的，因为根据你的表现来看，你似乎很喜欢吃人而且不排斥自己变成人鱼这件事情。”

    “也许是因为…”

    祁和微笑：“你的爱人。”

    人鱼的表情变幻莫测，声音上也带着一丝警惕：“你到底是谁？是海邦族的后人吗？”

    看着人鱼脸上渐渐涌上来的杀意祁和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们人鱼可不吃人！”人鱼忍着脖颈上的痛处，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转身翻着鱼尾往后游去溅起一身的浪花。

    祁和若有所思的看着人鱼远去的背影，眼见天快亮了，原本想要快速离开的动作顿了一下，弯腰拾起没有被浪花卷入海中的贝壳。

    祁和轻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人鱼游了很远，直到那个沙滩只剩下黄色的一片，他才转身飘荡在水面上，眸中的墨绿色原来越浓。

    海尔苏虽然有了这双腿已经几个时辰了，但还是又摸又捏，甚至有时候会咬上一口，但锋利的牙带来的疼痛让他很快退缩。

    他坐在大厅的凳子上，桌子上还摆放着祁和教他写自己名字的纸张，有些无聊的拿着笔在纸上乱涂乱画，时不时看一眼紧关着的房门。

    虽然经常会和李婆泛白的眼睛对视上，只是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扭过脸。

    手指划过祁和写的一个工工整整的“海尔苏”，拿起笔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