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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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坑爹的玩意儿

    丕州城外,康王大帐。

    “父王,不能轻信那狗皇帝的承诺,那不过是缓兵之计啊!”

    “是啊,父王,上次若不是您心慈手软,说不定大事就成了!何苦受那乾泰小狗的气!还被削了封地、夺了兵权!”

    “住嘴!那是你们的弟弟!他若是狗,父王和你熹皇叔算什么?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可是,父王,我们若然退兵,乾泰他必会以小人之心,时时提防咱们康王府!到时候,势必又要再度削减封地,甚至还可能直接褫夺您的王位啊!”

    “父王,乾安说得对啊!连咱们私底下苦心经营的军队怕是也要被尽数收编的。没有了兵权,我们康王府在其他亲王面前,如何抬得起头啊!”康王世子伶舟乾朗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回复道。

    如今,自家的私兵队伍已然攻破了两府十八县,眼瞧着就要打下丕州来了,此时放手投降,他不甘心啊!

    “乾泰已向为父承诺,绝不追究王府的责任,你皇祖母也说,一家子有事好商量。你们即便不信乾泰,难道连皇祖母都不相信了!”

    “父王啊!皇权在人家一家子手里啊!”

    “什么混账话!那是你的亲祖母!我的亲娘!谁一家子?我们不是一家子?”

    听康王如此说,乾朗便给乾安使了个眼色。对,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世上哪有不了解老子心思的儿子呢?兄弟两个知道自己的老子是最重亲情的,不然,若是认真闹起来的话,当年皇位怎么会轮到三叔继承!“唉,父王糊涂啊!”

    “你拿他当亲人,那只把你作下臣啊!”

    康王大帐里的一番对话,让兄弟两人明白了,父王这是铁了心要和谈了。都是那封所谓的狗屁家书和那个叫李逸的小崽子给害的!

    两位世子不糊涂,既已明知拗不过自己的父王,那便先佯装答应吧,到时候把那个混账小郡王给绑了,把祺国并乾泰派来的和谈人等都给宰了,朝廷必会与他们势不两立,那时,父王即便再心软,恐怕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对,今晚还要约见一下拓跋青那厮,让他丕州一战接着放水,多早晚我们打回长宁,夺了皇位,再多多赏赐他们拓跋家也就罢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人家拓跋家已经是太师之尊、手握兵权了,你还能赏点啥?异姓封王吗?还是说赏个公爵?你先问问自己那些天家庶出的公爵叔叔们、兄弟们答不答应吧!

    主意已定,两个年轻人便俯身跪倒,回禀道:“父王教训得是!是儿子们糊涂。毕竟都是一家人,又有皇祖母许诺,自然是不妨事的。”

    “儿子们这就下去准备,想来这两日李逸的车驾队伍也就该到了。”

    康王伶舟焘见两个儿子如此说,便只当他们是醒悟了。心下也觉得宽慰,遂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世界就没有不相信亲生儿子的爹,这世界也从来不缺少坑爹的儿子。

    开平八年二月十五日,月圆之夜,康王丕州大营。

    王帐外张灯结彩,潇洒成性的富贵王爷,从丕州城中请来了最好的乐坊;此时的军营内,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王帐内歌舞升平、喜气洋洋、一派祥和,众人把盏狂饮,得欢作乐。奉敕命前来保护小郡王安全的兵部侍郎早就喝得烂醉,瘫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至于到底是真醉假醉,真睡假睡,恐怕只有前几日参与了小河堰密谋的那三个人,才心知肚明了。

    这一边,康王爷毕竟有了年纪,加上心情欢愉,又见了个十分投缘、颇具才情的外孙,所以忍不住就多贪了几杯。这会子,老爷子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前往寝帐安歇去了。眼下,整个大帐中,只剩下祺国并安西朝廷派来和谈的几位官员,两位世子、醉得人事不知的拓跋青,还有那个觉察事情有些蹊跷,却仍旧面带微笑、执杯小口啜饮的升平郡王李历桐。

    “儿郎们,动手!捆了李逸这厮,还有这些朝廷的狗官、祺国的探子!”

    康王世子伶舟乾朗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大帐周围的军士门一涌上前,依言将那不知所措的一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拓跋青带来的朝廷卫队,早就在这个小狐狸的吩咐之下,与康王的私兵们耍作一处、醉成一团了。至于李逸带来的那小队祺兵,更是在变乱一开始便被缴了械,关押进随军牢营之中了。

    “伶舟乾朗,你想背着王爷造反吗?!”眼见形势不妙,跟随李逸前来的安西御史大夫赵天祥喝骂道:“尔等真真狼子野心!”

    “闭嘴吧,老家伙!你很想死吗?”伶舟乾安一面怒斥,一面命人将那死老头的嘴堵了起来,以免其惊扰了寝帐中安歇的老王爷,坏了大事。

    “如果不怕死的话,诸位尽管嚷,只是这嚷嚷的代价,就是明儿一早被拿来祭旗!”伶舟乾朗看着那几个欲待开口叫嚷的安西官员,眼神肃杀地威胁道。

    反观李逸这边,倒是没事人一样。就连他带来的两个祺国的和谈副使,也都面无表情,任由那群私兵捆绑摆布。李逸本人,更是全程带着笑,望着自己的两位表舅,还意味深长地瞅了瞅躺在桌子上纹丝不动、宛如死尸一般的拓跋青。

    伶舟乾安被他那张莫名其妙的笑脸看得有些发毛。于是便喝问道:“你笑什么笑,小崽子?!”

    “回乾安表舅,就是觉得一家人这样耍耍闹闹的,像过家家,有些好玩罢了。”李逸见问,便回复道。

    “这孩子是傻的吗?眼见祸事临头,还能笑得出来?真以为是在玩游戏吗?”伶舟乾安心里有些打鼓,他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清俊少年,于是便向大哥乾朗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伶舟乾朗听见自己的祺国外甥如此说,也有些兴趣。大概,这孩子是来之前留了什么里应外合的后手了吧。不过,不管怎么安排,想要突破他康王府重兵把守的牢营,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算你想里应外合,也得我给你这个机会啊!”伶舟乾朗一面想着,一面对着李逸后背就是一记手刀,直接把这孩子打晕了过去。

    “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了。”待打晕了李逸之后,伶舟乾朗便吩咐将人带进牢营。为了防止李逸用计、里应外合,还特意嘱咐将他单独关押。

    然后,两位世子还把今夜参与事变的军士、下人等都拢了过来,吩咐道:“若是王爷酒醒,问起李逸,便回说小郡王酒醉,已入军帐安歇去了。余者休要多言,我自理会。”又嘱咐他们小心留意,谨防老王爷天亮前前往牢营大帐。

    安顿好一切之后,两位世子便吩咐营帐周围的所有军士与仆从退下。当帐内仅剩下小河堰密谈的三人组时,在酒桌上趴了半天的拓跋青突然“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

    “恭喜两位世子,经此一夜,大事可成了!小河堰会谈之后,我已将二位世子的心意禀明家父。老人家也是十分欢喜,并将我拓跋家的兵力尽数交由二位节制。目今,那三万精兵俱已屯扎在丕州城内。待明日,我与两位世子里应外合,将这丕州城拱手相让。到时,你我两家,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何愁大事不成!”

    乾朗、乾安兄弟听如此说,亦是眼放精光,仿佛两人已经登上了那个九龙宝座一般。唉,皇位底下汹涌着的鲜血,何时停过啊……

    见兄弟二人如此,拓跋青这个小狐狸赶忙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毕竟有功不受禄的买卖,怎么能够让人安心呢?眼前伶舟家的这两个小狗,虽然鲁莽些,但却并不愚蠢。于是,这位安西兵部侍郎便趁势说到:“只是,待等功成之日,家祖封王一事,还请两位世子在康王面前多多美言……”

    兄弟二人听如此说,忙笑道:“这个自然,何消吩咐?”

    三人商议完毕,拓跋青便带兵回了安西大营。这边,乾朗、乾安兄弟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起来。虽说赶上了月圆之夜,但天上那些厚厚的云层,还是给兄弟两人带来了绝佳的办事条件。

    十四日夜,在世子大帐门口听候差遣的黄三儿被叫了进去。作为伶舟乾朗的心腹之人、贴身校官,黄三儿在这位康王世子跟前,那是绝对的赤胆忠心,哈巴小狗。所以,但凡有些主子不方便做的阴私之事,他总是义无反顾地冲在前面,因为往往这样的事儿,主人给的赏赐和好处,那都是大大滴啊!

    这一夜,伶舟乾朗吩咐他去做一件他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那就是去宰了康王爷的红颜知己,当年从长宁城带回来的头牌清倌人,顾师师。而且,照世子爷的意思,在送她奔赴黄泉之前,自己还可以为所欲为。师师姑娘那样的人品、那样的身段、那样的才情、那样的美貌,试问这时间有哪个男子不馋得慌啊!这会可要便宜死他黄三儿了!

    十五日夜,虽是月圆,但空中那层厚厚的云朵,还是给黄三儿这个奸诈小人提供了绝佳的办事条件。想想等下那一场温香软玉的美梦,黄三儿禁不住哈喇子直往下淌。只见他提起朴刀,悄咪咪地便朝着军营中央的一座锦帐边靠了过来。

    闻着帐内的清香,想着床榻上安睡的美人,蹑手蹑脚钻入帐内的黄三儿不仅心驰神荡。

    黑暗中,他悄悄地摸到了床边,一个鹞子翻身便扑到了绣床之上,将师师姑娘紧紧地压在了身下。上一秒还在安眠的顾师师,惊觉眼前的变化,马上扯开嗓子就要叫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黄三儿大手一扑,慌忙按住姑娘那红润的小嘴,接着便来扯她衣服。那顾师师见势不妙,哪里肯从,忙把牙齿往那手边死命一咬,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那黄三儿吃痛,又恐她喊出声来,坏了大事,慌忙拿起朴刀便结果了佳人性命。

    自古红颜命不长,美貌固然可作为进身的凭据,但有时也是催命的妖符!

    待师师气绝,黄三儿举起左手看时,早已被咬得鲜血淋淋。在那抹殷红的刺激之下,他顾不得疼痛,无耻地轻薄了那位已然香消玉殒的佳人。

    这世间的禽兽,有几个长了人心?

    事毕,黄三儿按照世子的吩咐,拍了拍帐外等候的侍女肩膀,示意她可以叫了。至于守帐的其他军兵,早在世子吩咐之下,狂欢痛饮去了。因此,这会子,天时地利人和,尽皆齐备,正好行事。

    待黄三儿从容离场之后,原本静谧威严的康王大营中,传来了一声撕裂夜空的凄厉叫喊:

    “不好啦!师师姑娘遭人杀了!快来人啊!”

    这一喊不得了,唬得整座军营顿时乱了起来。慌乱之中,只见康王二公子伶舟乾安翻身上马,撒着膀子,奋力往营外冲去,作追赶状,边追边喊:“李逸休走,还师师姑娘命来!”

    王帐中,世子乾朗与黄三儿对视,邪魅一笑。

    这边康王主帐外,守卫的士兵和下人听说师师姑娘被杀,哪里还敢耽搁,慌忙进帐回禀。毕竟,那可是老王爷的心尖尖啊!

    听着帐外闹哄哄地一片乱嚷,原本睡眠就浅的老王爷,早就被吵醒了。忽听帐外校官报说,师师姑娘遭害,也顾不得天冷,趿拉着鞋便往那边的锦帐赶去。后面丫鬟梅香连忙追上,将大氅替他披上,也火急火燎跟在后面,往营地中间的那座军帐跑去。

    毕竟,师师姑娘在世时,对她也是极好的!如今忽遭此番罹难,怎不让人揪心!

    从康王主帐到师师姑娘的锦帐,距离不过百尺。可是就是这百尺的距离,康王爷愣是走出了两个极端。

    前一多半像苏炳添,后一小半像中风偏瘫。

    师师姑娘的锦帐是拉开的。她躺在那张常常陪着自己说话的大床之上: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喉咙处早已被切开,身下还留有脏污。看到这幅场景,先一步赶来这里的康王世子乾朗,也急命丫鬟红玉扯动锦被,将尸首盖了起来。

    他答应自己的娘亲康王妃厉氏,在行军途中,设法除了王爷心心念念,连打仗也要带在身边的那个“小狐狸精”。可是,他和自己的父王一样,心里也是很欣赏师师姑娘的淡雅和才情的。所以,虽为尽孝,又兼大事所需,但看到大床上师师姑娘的那副惨样之后,仍是心下不忍,恼恨黄三儿不知怜香惜玉!

    (作者按:你们够了!这多少也是人家父亲的侍妾,有些想法不要有,更不要问!)

    赶到锦帐后的老王爷颤颤巍巍地掀开了盖在姑娘身上的被子。也许是早些时候的宴席上喝了太多,也许是从未想过自己的爱人会有这幅惨样,总之,待看完师师的尸首之后,年过半百的王爷再也忍受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一面吐,一面望着师师姑娘的贴身侍女红玉,满脸泪痕地嘶吼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做的!”

    红玉见问,便哆哆嗦嗦地将傍晚时分世子吩咐的话说了出来:“回禀王爷,适才师师姑娘因要小解,奴婢忙起身服侍她出帐。谁知刚到帐外,便碰见了一位身披白袍的年轻公子。他见姑娘生的好看,上来便要胡羼。奴婢见状,忙上来阻拦;谁知他竟不理会,扯着姑娘便往锦帐内走,欲待求欢。奴家见势不妙,慌忙上来与姑娘一起厮打,谁知那人竟将我打昏了过去,扔在帐外。等我醒来入帐看时,小姐已经被他杀了!我因害怕,只好喊叫起来……”说罢,又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

    康王见如此说,便怒斥道:“守帐的军兵哪里去了?”因见无人回答,便知是喝酒醉倒了。忙唤手下校官,捉来立毙杖下!

    正当此时,往日里最会邀买人心的伶舟乾朗慌忙跪倒,回禀道:“启父王,是孩儿让他们自去吃酒的。今日正逢和谈大喜,将士们连日操劳,人困马乏,所以孩儿便私做主张,让他们饮酒取乐去了,想着既然战事一毕,师师姑娘又在自家大帐之中,再无不妥当的了……怎料想……是孩儿糊涂,请父王责罚!”

    康王听他如此说,虽然悲愤,却又觉有理。更何况和谈一事,是他一力促成,自拟的主张,他也不好怪罪的。既然自己的儿子怪咀不得,那这满腔的怒火,就只有撒在那作恶的白袍人身上了!

    于是摆手,示意乾朗起来,问道:“凶手抓住了吗?那着白袍的到底是谁?”

    “启禀父王”,伶舟乾朗见问,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赶忙答道:“是李逸。适才红玉叫喊之时,我弟兄二人扔在帐内讨论和谈后事,诸如何时进京请罪、何时遣兵回乡、入京带多少人众云云。闻听师师姑娘遭害,慌忙起身出帐查看,那时节,李逸正牵马逃至营门口。因见红玉指着高喊,‘快来人啊,休教走了凶手!’乾安闻言,立时拽马追赶。此时,既尚未回营,想必是暂未捉得。”

    “好你个李逸!”康王闻言大怒,“我因见你恭谨,知老知少,又颇有些才华,方允你入帐探亲!岂止你竟是个没人伦的禽兽!竟然杀我爱妾,连尸身也要欺辱!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此番必不与你干休!”

    这边父子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伶舟乾安耷拉着脑袋,带着几个亲随的士兵,从营门入来。看那架势,自然是“失了”李逸的。

    这边康王听闻乾安回应,忙叫过来,问他可得了李逸。

    伶舟乾安听这般问,故作遗憾姿态,回道:“启父王,适才儿子出营追时,不过三五里,便得了李逸。似他那般淫贼,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如何抵得过孩儿。本与作速带回,请父王发落,可恨拓跋青那厮不知又从哪里得知了,带了大队人马赶杀过来。孩儿只带了三五个亲随,自知战他不过,只好弃了李逸,自回营了。还请父王责罚。”

    “这必是那李逸与奸贼拓跋青定下的计策,为的就是要欺辱本王,扰乱军心!与我儿何干?”

    “我来问你,李逸带来和谈的人众,可曾走脱?”

    “回禀父王,并不曾走脱,只有李逸一人逃脱。适才,我已命人捆了那些人,如今正下在牢营之中。”伶舟乾朗答道。

    “如此甚好。传我军令,明日捉他两三个祭期,大军攻打丕州。待捉了淫贼李逸,我要亲手诛杀,用他的项上人头祭奠我的爱妾!”

    那么我们的“淫贼”李逸现在到底如何了呢?原来,差遣黄三儿行事之际,伶舟乾朗便前往其关押之处,令人将李逸双眼蒙住,嘴巴封牢,换上安西士兵的衣服,扔进了和谈带来的一众小兵当中。可怜啊,一位意气风华、满身武艺、才华封神的小郡王,如今成了个无名的阶下囚。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丝毫都不反抗,也不叫嚷呢?

    翌日,气急败坏、伤心欲绝的康王爷,在安葬了爱妾顾师师之后,便点起三军,捉了祺国的两位和谈副使并安西御史赵天祥祭旗。而后,大军开拔,朝着丕州城压了过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仗竟然打得格外轻松。原本护城的拓跋青部队,在战场上表现得竟如投降献城的一般。得胜入城之后,康王发现了原本屯驻在城内的太师府三万精兵,于是大呼上当,痛骂拓跋青那小狐狸。思量其前番诈降,必然是为了瓮中捉鳖!正骂之间,又见乾朗乾安二子,携了拓跋青前来拜见,三人恍若老友般亲密,心下大为骇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见此情形,三人慌忙跪倒,将事情原委一一禀明,又叩头乞恕欺瞒之罪。至此,咱们这位后知后觉的康王爷,才知道自己被两个儿子伙同着外人,逼上了绝路。

    “坑爹的玩意儿啊!”了解事情始末之后的康王爷,欲哭无泪。可是,那两个世子,却喜得无可不可。而当老王爷和两个逆子再三确认师师确实是被李逸奸杀了之后,他对儿子们的做法,也就没有多少埋怨了。毕竟,对于一个感性多情的王爷来说,杀妻之仇不报,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当老王爷要拓跋青交出李逸时,拓跋青却回答说:李逸因为察觉了他有通敌嫌疑,连夜跑了。闻听此言,乾朗乾安两个不觉心下愕然,显然是并未想到他会给出这番答案。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宰了李逸,好消除自己在这场替母杀人的戏码中所充当的恶人角色;不过两人也都知道,拓跋青并不是无脑之人,于是也不则声,想着这位骠骑将军事后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不错,拓跋青确实是会给他们交代的。但是这个交代,康王一家可能并不会太喜欢。因为他们拓跋家不仅想要留着李逸,还打算留下康王这些年私自培养的这六万强兵,甚至还打算用这一门三父子的人头,连同李逸的一起,作为要挟伶舟乾泰禅位的筹码。

    唉,俩坑爹的货,如果知道最后会把自己坑进去,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而此时,我们的升平郡王、无耻“淫贼”李逸,正被拓跋青关押在丕州城中的一间小房子里。康王军队初入城时,拓跋青便忽悠乾朗、乾泰两个将李逸交到了自己手里,言说只有这样,昨夜的谎才能说得圆满,他们两人也才能彻底地从杀害父亲妾室的丑事中脱离干系。

    俩人倒是随和,想也没想便交了人。所以,当前面拓跋青回说李逸逃走的时候,两人才会大惑不解。他们当然不知道,像李逸这种既能威胁朝廷,又能牵制祺国的重要筹码,他们拓跋家,怎么会不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呢?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在尚未进入安西以前,甚至还更早的时候,李逸就安排了一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寥寥数人才能差遣的纯粹而强大的力量。

    丕州城南马家巷。一所长期空置的小房间里,李逸仍被蒙着眼、堵着嘴地捆在房中的立柱之上。忽然间,他听见了“吱呀”一声,那扇许久没有动静的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

    伴随着一声“师叔祖”的呼唤,李逸知道,他一直在等的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