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情歌
繁体版

第五章 真相只有一个

    瑞兴五年,祺国都城,皇城西街驸马府。

    一向宁静祥和的府衙内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喊。

    素来镇定自持的李驸马终于忍不住动了真气:“给我狠狠打!我让你喝酒耍钱误事!”

    此时,负责看护小郡王的家丁李贵正躺在长凳上挨板子,因为实在受不住钻心的疼痛,他叫喊了起来,背上腿上屁股上满是鲜血和乌紫色的淤痕。

    “老爷,饶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李贵哭喊着,因为疼痛,口齿之间已然含混不清了起来。

    “已经三天了,再找不到小郡王,明天杖四十,后天八十!其他人跟着一块打!”

    一言既出,整座驸马府的下人都慌了起来。根本不用老爷下令,他们便一哄而散,拼了命地四处寻找了起来。

    合宅的人都知道,作为嫡子,小郡王就是老爷夫人的命根子。虽然表面上,老爷对这个儿子要求严格,往常更是以严父自居,但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儿子,更何况小家伙今年才五岁呢。

    也难怪一向持重的老爷会大发雷霆,李贵这次太不晓事了,大过节的,人多事杂,偏这会子往府里带外人,还喝酒耍钱,连小郡王丢了都不知道!

    众人的议论声中,李贵的思绪回到了上元节第二天的清晨。那天酒醒后,往常早在身边问东问西小郡王没有出现。李贵猛然想起,昨夜酒醉时,小郡王好像到下人房去找过自己。“郡王他该不会丢了吧?”一念及此,李贵惊出了一身冷汗,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不是没想过跑。把府里府外小郡王常去之处翻个底儿掉之后,还没找到人的李贵第一时间就想逃,逃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但是想归想,他可没有那个胆子跑。

    作为当今天子的伴读,驸马李暮枫自小便和圣上一处长大、一处玩耍。府上的老太爷,身为帝师,无论声望和权势,在京都这片地方乃至整个祺国,那都是无人敢于比肩的。出于对父子俩的亲近和恩宠,陛下不仅把自己唯一的妹妹宁佳公主许给了自家老爷,还因惜才,破例允许老爷入朝为官,兼了户部侍郎的差事。这可是历代外戚少有的恩宠啊!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他这么个草芥一般的人物,能往哪里跑?

    想到此处,李贵奓着胆子、硬着头皮,把小郡王失踪的消息报给了夫人。夫人和老爷不同,虽然出身高贵,但在李贵心里,她就是天底下最温柔、最仁慈的妇人。他从没见过公主跟谁有过争吵,也从未见过她以势欺人,难为仆从。虽然身在驸马府内,她却嘱咐下人称其为夫人,这样就可以免去那些繁琐的国礼。李贵心里明白,眼下要想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他只能绕过老爷去求告夫人。可是他却忽略了,小郡王对于夫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尹氏夫人听说孩子不见了,当场就晕了过去。三十岁的时候,老天见怜,才给了她这么一个孩子。在那之前,天知道她挨了多少闲话、受了多少气。若不是碍于自己的皇家身份,光是公婆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这件事,从皇帝哥哥在自己分娩后的举动就能够体现出来。听说自己的妹妹给皇室长脸,终于以三十“高龄”诞下麟儿,皇帝高兴了一整夜。许是出于欣慰,许是因为疼惜自己的亲妹妹,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宫里便传出旨意,封宁佳公主之子、靖国公李灏之孙为升平郡王!

    “哼,朕看朕那老古板的师傅这回还有何话说!每次在朕面前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好像因为宁佳公主,我们尹家欠了他许多似的!”

    “陛下圣明!”一旁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张公公瞅准时机,高声附和道:“想必驸马爷和老国公这会子除了颂赞天恩,再也无话可说了!”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这话听得他颇为受用。

    不错,旨意一下,虽然天下哗然,但是满朝群臣谁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那都是天家的事,皇帝陛下爱怎么封就怎么封。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封这个小郡王是为了给宁佳公主出气,但他们还是一个个如蝇逐血似的赶奔驸马府和国公府道喜。

    这下搞笑了,儿子的爵位比老子还高。你驸马爷撑死了也只是个国公世子,现在倒好,儿子成了郡王。所以,虽然表面上恭敬,驸马府中前来贺喜的文武百官个个都憋笑到内伤,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了老子给儿子行礼的滑稽模样。

    按下封赏和道贺的戏码暂且不表,先来说李贵如今失了郡王之事。

    那李贵见夫人晕倒,惊惧万分,唬得更不知如何是好。贴身丫头彩霞见事不妙,马上便叫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

    听说夫人晕倒,附近做事的管家婆子并小丫头子们,立马慌了神,内中有两个伶俐的丫头,转身便去书房回禀老爷。闻讯而来的那些大管家们不明缘由,七嘴八舌地问个不住。听到彩霞哭说李贵丢了少爷,还把夫人急晕了过去,不等说完,便叫拿绳索,把个李贵粽子般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快请太医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人!”

    李驸马一面匆匆往后宅赶,一面对身边的丫鬟小厮们喝到。

    众人闻言而动,找太医的找太医,寻少爷的寻少爷。偌大的驸马府里,顿时乱做一团。

    “小郡王——!少爷————!”

    在众人一阵阵的呼唤声中,李暮枫赶到了后房。见夫人昏倒在地,便赶忙将她扶起,抱到了床上。

    不一会,太医正董方清便在众人的围拥之下,被请了进来。事出紧急,宅中女眷也来不及躲避,见医官入来,便都跟着微微一福,立身低头不语。

    董太医见李驸马在房内,赶忙上前行礼,一面请安问询,一面劝慰:“驸马放心,适才尊管已将事情始末备细告知。依下官愚见,公主应是听闻郡王走失,急痛攻心、气血上涌,一时难以支撑,乃至眩晕……”

    李驸马不待他说完,便慌忙问到:“可要紧吗?”

    “无妨无妨,只消以金针之法,灸合谷、风池二穴,立时转醒。”

    驸马闻言,忙叫施针。

    董太医遂从医箧内取出银针,依前所述,于公主手、颈处施针。果见尹氏夫人悠悠转醒。

    这边李驸马见夫人醒来,心下稍安,拱手谢过太医,便命人请太医到外厢看茶、开方不提。

    哪知这公主醒来之后,见驸马在旁,并不理会。只把那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墙角边捆作一团的李贵,哭嚷着问到:“你把我那孩儿拐到哪里去了,快寻来还我罢!”说罢,支撑不住,便又哭死过去。

    李驸马见状,一面再遣人请董太医进来看视,一面叫人把李贵扯进书房,生怕夫人醒来见时,再次伤心晕厥。

    待太医开完调理的汤药,再四保证公主无碍,只是体弱力怯,多加休养便好之后,李暮枫方才安心。遂命取诊金,遣人好生送太医回院。

    这边安顿好夫人、嘱咐彩霞、晴鸾等用心照看,有消息速来报知之后,记挂着幼子下落的李驸马,便赶忙回到书房诘问李贵,到底如何失了少爷。

    “混账东西!我因见你素日勤恳本分,孩儿又与你相好,所以嘱咐你安心照看,余下诸事皆不必理会。你倒好!大节下人多事杂,竟不更加用心,反而失了我儿!到底如何丢失郡王,再不照实说来,你可仔细!”

    “回老爷”,李贵见问,哪里敢隐瞒,带着哭腔乞道:“昨夜适逢元宵佳节,小人同乡袁小六进城看灯,他因旧时与我相好,听闻我在府上当差,便来寻我。小人为了显示府上尊贵气派,遂把他带到下房中,吃酒取乐,说些儿时的笑话、分别后各人际遇云云。后来,因碰见王五、蔡二他们几个耍钱,袁小六一时技痒,便撺掇着小人也入了局。小人怕少爷来寻,原不肯的,怎奈那袁小六百般怂恿,又笑我当差当得把胆子当没了。小人一时糊涂,逞了回硬气,便同他几个耍了起来。哪知后来少爷果然来寻,彼时小人已有八九分醉意,又玩了许久,实在困倦难捱,便睡了过去。心下想着,少爷见我睡了,无趣时定然自回。”

    李贵深知老爷素日性情,最恨喝酒耍钱。说到这里,正欲抬头乞饶;却见老爷铁青着脸,嘴唇不自主地在颤抖,心下更是慌得如小鹿乱撞,想着今日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了。遂大哭道:

    “往常早饭过后,少爷必来找小人作耍,缠着我给他讲那市井间的奇闻轶事、话本小说。我因吃了酒,老爷往日也并不吩咐别事,便直睡到寅正才醒。醒来不见少爷身影,便慌忙去寻,欲唤小六帮忙,谁知他早去了。小人四处寻访不见,无奈只得报与夫人,怎料夫人……老爷饶命啊!!”

    李贵看着李驸马那原本黝黑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些血红,便知他动了真怒。作为家生子,他深知老爷脾气,于是,便不敢再说,绷直了绑着的身子,一个劲儿磕头讨饶,如鸡奔碎米一般。

    “你这畜生!”李驸马张口便骂:“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休怪我不念你几辈子的老脸,定把你千刀万剐!”

    “来人啊,把王五、蔡二几个绑了,给我吊到柴房里去!一并查明昨夜吃酒耍钱的还有谁,都给我绑起来!”

    “少爷和你最熟,他平日府里府外爱去哪里,你最清楚。我暂且记下你这次,若找不回少爷,你这狗才也就别想活了!还不快给我滚去找!”

    “站住!去应天府报案,着知府发海捕文书,缉拿袁小六!你怎敢引外人进府?若是孩儿被他拐去,不用我吩咐,你看公主和国公饶不饶你!”

    李贵闻言,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来不及解绳子,便挣着命要往应天府传话。心里想着,要真是天杀的袁小六拐了少爷,我什么都不就,也要生吃了那狗东西!!

    正想着,急欲出门的李贵,因为绳索未解的缘故,不待跨过门槛,一个趔趄,便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李侍郎见状,忙命管家李安替他解了绳索,又恐这奴才办事不利,误了大事,遂吩咐李安与他同往顺天府去,将小郡王失踪一事细细告知官府。

    二人正待出门,李驸马想着方才的话,忽觉不妥:若是被父亲或宫里知道了孩儿丢失之事,岂不又是一场祸事?急命二人站住,对李安道:

    “你去告诉下人,小郡王失踪一事不得声张,要是传到宫里或者国公府上,唯你是问!”

    李安连声应诺,急忙赶去下人住所,严令呵斥众人,不许任何人将少爷失踪一事传将出去。主意已定,又嘱咐李贵,即便到了应天府,也不得透露郡王失踪之事,只说驸马府失了盗,为首的便是袁小六等人云云,传公主谕,令应天府火速发签,缉拿盗贼头目袁小六。

    两人离开书房以后,李侍郎马上安排家下仆从用心搜寻府中各处,务要尽快找到小少爷。做完所有的安排之后,李暮枫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坐到了书案后的椅子上。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叹息道:

    “逸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你娘和你爷爷,会把为父给生吞了啊……”

    一向威风凛凛、浩然正气的皇家驸马、户部侍郎李老爷,一想到自己的公主妻子和那个身为靖国公的父亲,不由虎躯一震,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而那个搅得全家鸡吵鹅鬬、骚动不止的罪魁祸首,此时就躺在自家假山下的一处隐秘石洞里昏睡着。当然,倒不是他自己想要进来的,而是机缘巧合之下,躲也躲不过的命运安排。

    嗯,没错,上元节当晚掉进石洞里的,确实是当今祺国宁佳公主与户部侍郎之子、靖国公嫡孙、小郡王李逸李思飞,至于几天后出来的还是不是他,谁又说得清呢?

    话不多言,还是说回上元节当夜,看看这位奇葩小郡王,到底遭遇了甚等怪异之事,又缘何会掉进假山下的石洞之中吧。

    原来那夜李贵睡着之后,小郡王自觉无趣,便去看小厮们耍牌取乐。因为年纪尚小,看不懂牌局,加之兴头上的那些下人言语实在粗鄙、聒噪得很,所以李逸只待了一会,便从下人房中走了出来,欲要去庭院中玩耍。由于身为皇家驸马的李侍郎对下人们素来宽厚,并不十分约束。况在节下,又是自家府邸,那些深知少爷孤僻的丫鬟小厮,也便由着他自顽,并不跟随。

    李逸确实是个奇怪的孩子。除了喜欢粘着李贵,听那些府墙外、市井中的新闻故事之外,他并不爱与人相处。事实上,设若有一天听腻了,这位郡王爷可能连李贵也都不需要了。他喜欢自己静静坐着,看夕阳、观察蚂蚁、思考那些市井故事里的烟火与人情。

    于是,在这样的热闹夜晚,等到丫鬟小厮们各处抱团作耍去后,李逸一个人便拖着颤颤巍巍的小身子,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庭院。他想静静看会月亮,独享在这座小院里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烟花盛景。街头夜空中燃放的花火,是他这个小小的身体所见过的最美的风景之一。因为是公主的独子,模样清秀,又颇得靖国公夫妇的宠爱,李逸常常会生出自私的心思,认为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像这会子,一个人独自坐在庭院的竹椅上,将这一方天宇下的烟火与清辉,都收在自己的眼中,藏在自己的心里,是小小的他觉得最自在、最惬意的事情。

    可是,他没有想到,今晚的花火,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的风景。

    而为这场风景拉下帷幕的,便是院中的山石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阵紫红色光芒。

    “那是什么,好美啊!”

    发现了那片红光的小李逸,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假山跑去。爱美之人,自然“见色起意”,岂有不秉烛就近、细细端详之理?

    在这种事上,就连苏轼也不能免俗。所以才有了那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他一个年方五岁的小男孩,又喜欢这些漂漂亮亮的东西,如何能抵挡住这般诱惑,不去做个好奇宝宝呢?

    他没想到的是,命运跟他开起了玩笑,想用另一个好奇宝宝来换这一个好奇宝宝。

    因为开心到难以自抑,被那片美丽红光吸引的小郡王,兴冲冲地朝着假山快跑而去。谁知就在刚跑到假山旁,准备俯下身子仔细打量那束红光之际,这位富贵公子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便跌倒了。察觉事态不对的他,慌忙抓住了假山根部的一块看起来很圆润的石头。不成想,这一抓之下,假山底下原本的坚实地面凭空出现了一个四方的坑洞。而这位小少爷,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便径直掉了下去。

    这一幕好熟悉啊。记得好像从前也有人有过这种待遇。

    “我这是在哪里啊?我去,身上怎么这么疼!难不成我又掉进什么岩洞里了吧!”

    “不对啊,我不已经在洞里了吗?我记得,我是把手伸进了那个青铜台面变成的漩涡里……”

    想到这里,江岚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比划出当时的动作。可刚一伸手,他便好像见了鬼一样,再一次往死里鬼吼鬼叫了起来!

    “What'sout!什么鬼啊!这是我的手吗?怎么特么变得这么小了!!啊啊啊啊啊!!”

    他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在经历多年的沉寂之后,荒岛上的那股未知力量,一旦与时空界的原力起了共鸣,会带来什么可怕的结果。当然,因为之前没有过这样的案例,所以,这个结果到底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在他之前,那台时空传送门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运转过了。单靠时空穿梭本身的能量,也许只是平常的“大搬运”,不带丝毫变化地把人或东西从一个时空搬到另一个,可是一旦有了强大的、未知的外力干预,会出现什么,哪怕这世界上真的有先知,恐怕也无法做出准确的预言……

    嗯,记得穿越之前他还万分肯定地相信云姑娘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是运转正常的呢,这下好了……

    “旋转跳跃,他闭着眼”。就这样,在李府下方的假山里,见了鬼似的疯狂跑了几十圈之后,他无奈且绝望地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从一个成年死肥宅,变成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鬼了…………

    这特么也忒扯了。等到慢慢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体之后,江岚赶忙先低头摸索了下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还是个男人之后,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突然变成个女孩,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嘛,也不知道该如何适应。也许,会像《你的名字》里那样?不行不行,江岚摇了摇头,虽然他拥有成人的思想和思维,但是毕竟这个身体还是个小朋友啊,他又不是变态,不能乱想!

    不过,这不着调的家伙,在驱散了脑海中新海诚刻画的那些个人物之后,突然很傻叉地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想着自己的诡异遭遇,这个疯一样的肥宅,心思一动,便触电似的从冰凉的地上跳了起来。只见他左手叉腰,右手伸出食指,狠狠地从后往前一甩,大喝一声:

    “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

    “真相只有一个!”

    然后,空荡荡的石洞中又是一声肆无忌惮的大笑!

    就这样,他所在的世界少了一个废物江岚。而这个世界,则有了一个全新的李逸。

    李逸,字思飞,一字历桐。前一个字,是父亲李驸马取的,带着光耀祖宗、显耀门楣的期待,李暮枫希望他像大鹏一样展翅翱翔,一飞冲天;后一个则是身为当朝靖国公的爷爷取的,老人家希望小孙子平安顺遂、逍遥自在,学凤凰一样,该飞便飞,当停则停,栖遍世间梧桐,领略自在人生。

    果然,高度与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就大大滴不同。

    可是两位老人家怎么也猜不到,瑞兴五年上元节的这天夜里,老天带走了他们的儿孙,又给他们换了个新的。

    嗯,祺国新来一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