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购买的军火已经装上船了，大概五天后会运到立陶宛港口，在本国境内由总后勤部负责验收接手。”

    “在德国购买的300门新式克虏伯火炮和500门莱茵金属制榴弹炮已经运到波德边境，正在海关交接，预计将补充东部15个师的炮兵缺口，但西部的步兵师炮兵缺口依旧很大。”

    “关于俄国最近的动向，我国已经知会英国、法国、德国、奥匈帝国、宁国政府，请求各国政府调节，关于调节问题，俄国共和政府暂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王宫秘书室里，克里斯汀坐在办公桌前，听着来自全国各地各部门的报告，不时用手敲一下桌子，秘书就会把当时正在汇报的材料拿到克里斯汀的面前，让她过目。如果克里斯汀对这份材料也没有把握，就会让王宫的人转交给玛丽亚。

    “俄国在外交上没有做任何回应，而且在他们对内的公文里，他们称自己从未承认过波立联邦的独立，”外交部副部长海特曼站在克里斯汀面前说道，“因此他们根本不打算宣战，而是用内战的名义发动战争。”

    “如果以内战的名义开战，他们就可以不遵守国际公约走宣战程序，”阿波卡利斯元帅说，“我国在东部的边防军不可能时刻处于警戒状态，而他们却可以出其不意发动突袭，占据先机，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格兹呢？格兹这边有俄国的消息吗？”克里斯汀看向站在一边的卡莲。

    “格兹在俄国的情报网最近受到了重创，我们在白军里的一个线人向俄国人交代了我们在那的部分情报员，所以大部分特工现在都被迫隐匿起来了，”卡莲无奈地摊手，“我们只知道，俄国人不会在万国峰会期间动手。”

    万国峰会本来就是德国以“维护世界秩序，构建世界和平”为幌子举办的一场国际峰会，如果俄国在这个会议期间对波立联邦发动进攻，那就算是狠狠地打了威廉二世的脸。按照威廉二世的性格，哪怕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他也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波立联邦和俄国人作战，甚至亲自下场。

    清楚这一点克伦斯基坚决反对在峰会期间开启战端，至少要等万国峰会结束后才能对波立作战。

    “也就是在春天作战嘛，”万国峰会结束的时间大概会在1912年的3月份，那时候正是冬春交替之际，波兰大平原上的烂泥对双方来说都是个麻烦，阿波卡利斯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有没有可能俄国人会把战争拖到夏天，六月份左右？”

    “如果拖到六月份的话，剩下十五个师的缺口就也能补齐了，”克里斯汀在心里算了算，“战争一旦开启，还能开启总动员，新组建一批步兵师和骑兵旅，投入到东部的战场上。但我们想到的事情俄国人一定也想到了，我认为俄国人就是顶着春天的烂地也不会等我们准备好。”

    俄波战争，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克里斯汀很清楚，外界调停是不可能的，屈膝于俄罗斯更是想都不能想的。对于波立联邦来说，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战胜俄罗斯，维护自己的独立。

    克里斯汀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才终于开口道：“和俄罗斯的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既然不可避免，我们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元帅阁下，我们在东部的边界现在是什么情况，军队有多少？”

    “殿下，在东部，我们和俄国的边境线非常模糊，基本是按照军队控制区划分的，我国在东部的军队一共是16个步兵师和7个骑兵旅，主要驻扎地点在明斯克西部、立陶宛地区、别列津纳河西岸、乌克兰西部地区，分为三个前线军区，现在大概有50万人的战斗力，”阿波卡利斯说道，“在这些地区的部队中有一多半已经完成了改革，都是新式的师和旅，但是装备缺口还很大，炮兵也大多未经过完整的训练。可以说和我们预期的战斗力差距很大。”

    “在东部的部队能够承担起开战之后，短期对俄国人的防守吗？”

    “恐怕很难，殿下，”阿波卡利斯面露难色，“我们之前没有考虑过俄国人会突然向我国发起进攻的可能，因此在国境线上，部队的位置非常分散，您看，这里是地图，我们的部队彼此之间很少有联系，且距离国境线太近。如果俄国人发起突然袭击，就有可能对我国的前线部队实施包围。所以我建议，可以将前线的大部分部队向后转移，转移到更易于防守的地区。例如中部的别列津纳河西岸地区的部队，可以退回布列斯特地区驻防。”

    “一次性向后撤退这么多，”海特曼看着地图，有些不悦，“我们不能一开始就丢弃维尔诺和波莱谢西部，一仗都不打就把国土让给俄国人吧？”

    “你先别说话，海特曼，”克里斯汀喝止了海特曼，转头对阿波卡利斯问道，“能把西部的部队调往东部吗？”

    “可以，但西部的部队大多正在整编，在火力和作战能力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当然，有总比没有好。”阿波卡利斯说道。

    “俄国人的军队现在大概是什么情况，卡莲？”克里斯汀看向负责情报工作的卡莲。

    “从我们的情报来看，在我方情报未完全隐蔽的时候，也就是1912年1月之前，俄国人在西方布置了大约14个步兵师和3个骑兵旅，”卡莲拿出了在俄国的情报员送来的最后一份电报，“根据我们的推测，俄国人很有可能在日后增兵到20至25个步兵师，5到7个骑兵旅，这些部队都将是俄国传统的大编制部队，粗略估计作战兵力在70万人以上。”

    自家部署在东部的兵力大约在50万人上下，俄国人布置的兵力则在70万人以上。可俄国现在只动用了西方面军的兵力，考虑到白军节节败退，如果高加索方面军、圣彼得堡方面军和乌拉尔方面军支援前线，俄国兵力将形成对波立联邦兵力的绝对碾压。

    “海特曼，如果请求外国调停，有可能为我们争取到多少时间？”克里斯汀走到海特曼的身边。

    “殿下，虽然我不报任何希望，但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大概在一个星期左右，”海特曼毫不避讳地说道，“我会尽力拜托各国帮忙，但请殿下明白，外国调停并不可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我知道，”克里斯汀喃喃道，“我当然知道，但有这一个星期也总比没有强。诸位大臣们，这场与俄罗斯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而且很快就会到来，我马上就去通知母亲，请王后下决断。但在此之前，我希望各位能答应我，至少在战争期间，至少在现在的战争期间，各位可以放下芥蒂，和衷共济，让波立挺过这道难关。拜托了。”

    说完，克里斯汀深深地向眼前的大臣们鞠了一躬。她并非母亲那样具有威严的领导者，她只能以一个小辈的姿态，请求长辈们的合作。

    以卡莲为首，所有人都答应了克里斯汀，至少表面上答应了克里斯汀。随后，克里斯汀便来到了王后的寝宫，询问开战的事宜。

    三天后，王宫向内阁和总参谋部下达了最后的敕令。国王约瑟夫认为与俄国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且近在咫尺，因此，在波立联邦全国范围内发动了动员令，5个月内在首都华沙附近新训练3到5个步兵师作为首都防守，各地的预备役、警察和军校学生也全部被动员起来，列入预备部队编制。

    同时，在东方驻守的部队以演习的名义开始了全面调动，原本已经深入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部队全部向东后撤，在波兰内部组建了一道新格鲁多克——布列斯特——沃伦防线，原本驻扎在西部和南部的部队也开始向东部转移。

    总参谋部将原本在波兹南和罗兹驻扎的五个步兵师调回华沙，在首都附近转换为新编制，并让集中有经验的炮兵教官对炮兵部队进行训练。在约瑟夫的计划中，这五个师将在未来作为主力师投入战场。原本隶属于华沙军区的第9和第11骑兵旅也在首都附近完成了改制，组建了全新的第一骑兵军。

    军队的高级长官们也没有闲着，从1912年1月开始，总参谋部和各军区参谋部组建了多次图上作战，模拟了俄国人可能发起进攻的各种可能。这些模拟大多数显得十分悲观，波立联邦的兵力似乎无法抵挡俄国长驱直入的兵锋。在国外的一切军事杂志上已经为波立联邦的命运定下了死刑：如果没有列强的干预，波立联邦再次被并入俄罗斯将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即便情况如此悲观，该做的工作却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了1912年2月底，圣彼得堡的白军已经彻底覆灭，波立联邦也意识到俄罗斯已经缓过了神来，下一步就将把兵锋对准自己。

    而在巴黎，德雷克的宅邸，他终于收到了华沙发来的电报。电文上的消息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家危，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