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6月3日。

    英国代表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首相，德国代表特奥巴尔德·冯·贝特曼·霍尔韦格宰相和波立联邦代表佩洛·伊凡耶维奇·阿波卡利斯首相在此签订了《柏林协定》，正式确定了东普鲁士和但泽的归属问题。

    欧洲大陆的媒体们在报道这个重大的政治事件时，往往用上了这样一句话：“这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条约签订后，欧洲大陆不会再发生战争了。”

    “和平要是这么简单，我们早就把军队都送回家种田了。”波立联邦王子德雷克看完报纸后，做出了如上评价。

    “殿下，”女仆带进来一个人，是新上任的国防大臣布莱克斯，“上次海军舰艇的事情，能不能再讨论讨论？我国的海防力量现在几乎没有，确实需要一支海军保卫我国的领海安全。”

    “我知道，但是具体是和英国合作还是和宁国合作，确实还需要再讨论，”德雷克说，“这样吧，你找海军部，做个报告，细化一下英国军舰和大宁军舰的不同特点，然后我再去找帕德雷夫斯基阁下讨论一下。”

    送走了国防大臣，让他回去加班后，德雷克站在办公室里思考。比起大宁的军舰，他更想从英国买船，也算是变相给大英交保护费了。但大宁的低息贷款实在是太香了，千分之七的年利息，跑遍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这么纠结，归根到底还是财政不济、工业不行，如果自己和大英帝国一样，家里有钱有厂，谁的船都不买，全部自家造了。

    “让经济大臣来我这一趟，”德雷克拿起了电话，打给了经济部，“对，马上。”

    经济大臣维托尔德带着一大沓农业改革的资料匆匆来到了祝圣宫，德雷克突然找他，他以为是王宫方面要询问上次农业改革的结果，把所有关于农业的东西都带了过来。

    “维托尔德，”刚进门，连大衣都还没来得及脱，德雷克就先说话了，“今年的财政情况怎么样？”

    “殿下，我国的财政情况您是知道的，一直很紧张，就说一个月前的农业改革，几十万农奴，十几万平方公里的耕地，还有农具、肥料、给农奴自立用的贷款，这些都是钱。更不要说军队日日要钱，布列斯特的要塞群要修缮、兵工厂要资金、部队要军饷，教育大臣那边也是一天一催，大学的经费、建立乡镇小学的钱，哦，还有交通部修筑公路、铁路的经费。都是要钱的，财政情况实在是捉襟见肘。”

    “前些日子不是抄了那些旧贵族的家吗？从他们身上刮来的钱呢？”、

    “上次查抄旧贵族，总共收到了大概是三亿多英镑，这笔钱大多用在了农业改革上，殿下您看，这是农业改革的文件，”维托尔德把自己带来的那些文件放到了德雷克的桌上，“我国一年的收入也就两亿英镑左右，今年是靠着这笔外快对付过去了，明年若是没什么动作，尚且可以支撑，若是……”

    德雷克摆摆手，示意维托尔德不必再说了。波立的发展潜力很大，现在缺的只是起步的资金。看来走常规道路是弄不来这笔钱了，只能想想其它办法了。

    “农业改革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再多说了，现在关键是工业，”德雷克说，“现在连部队的军需都供应不齐，更不要说其它产业了。”

    波立的人口不少，矿产也很多。而在被吞并后，这德国和沙俄也对这份潜力巨大的土地进行了一定的投资，给波兰这块土地留下了不少工业遗产——比如成体系的工人队伍，以及相当规模的纺织业体系。因此，现在波兰有着非常大的潜力——从原材料到劳动力，但也只有潜力。

    之前一直忙着在政治上寻求各国帮助，腾不出手来整理经济上的问题，现在总算是把东西两边都处理好了，抓着空隙来安排经济发展上的事情。农业问题克里斯汀扮猪吃老虎算是把农奴都解放了出来，工业问题就只能德雷克自己来了。

    “工业发展，靠我们自己从头开始慢慢来确实不现实，”维托尔德想了想，回答道，“现在我国刚刚和德国交好，英法两国看到德国进一步壮大，也想拉住我们，保证我们不会滑倒德国一边，不如，寻求他们的帮助？”

    “把你的经济部召集起来，”德雷克沉思片刻后说到，这么大的事一时说不明白，只能去找经济部开会讨论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管工业的那批人有什么想法。”

    德雷克在经济部开了一天的会，又到处跑了一个多星期，终于理出了个章法。即借波立在政治上特性，来找英法德等国进行大规模的工业贷款，用本国的原材料开采权进行抵押。

    具体来说分为三个方面。首先，以波立联邦政府的名义分别向英国劳埃德银行、法国巴黎银行和德国德意志银行寻求足够数额的工业项目贷款。贷款项目以开放整个波立的煤炭市场为条件，以波立境内的煤矿开采权做抵押，用于购买三国在汽车、冶金、开采等重工业领域的生产线。

    第二个方面，争取向议会通过关于对外招商引资的相关法律，以一些更加优惠的政策邀请其他国家的企业主来波立境内在各个工业领域进行投资和办厂。同时发行一批国债，将国债资金和外国贷款资金组合成一个重工业专项基金对联邦所有的有财产资质的企业主开放，涉及到各个工业领域的低息贷款和专项津贴。并且对这类资质的企业主给予企业发展初期的税收优惠政策。

    第三个方面，借外国企业投资和部分矿产开采权抵押的形势，联邦政府放开相当程度的企业融资限制，鼓励私人企业积极与外国企业进行合作，在各个重工业领域广泛建立合资企业。政府方面在确认抵押情况后可酌情成立类似煤炭共治委员会的多国联合执行机构，保证各国在波办厂权益的合理维护。

    “德雷克殿下，”商讨完大致的章程后，维托尔德在私人茶室迟疑地看向德雷克，“我们这么大规模的抵押和开放我们的煤炭市场，德国人，尤其是鲁尔那边会不会以此让德国生事啊。”

    德雷克猛灌了一口红酒——天知道这个酒鬼怎么在茶室里还在继续酗酒，说到：“没事，这不归我们管，这笔订单德国人不愿意赚，我想想欧洲其他国家的企业也会愿意赚的。德国那边就让克虏伯公司去和埃森那帮人吵去吧。”

    正当这两个人享受着忙碌一周后这来之不易短暂下午茶时间，克里斯汀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哥哥，我刚刚看到了你和经济部的计划章程。”

    克里斯汀表情略先严肃地来到德雷克旁边，在维托尔德致意后向德雷克问到，“计划中我们几乎把国内剩余所有未开采的煤矿开采权都抵押了出去，这是否会有些不妥。”

    德雷克再次猛灌了一口红酒，悠然地对克里斯汀说到：“有什么不妥的。外国人获得了未来在波兰足够的利润，波兰企业家获得了足够他们创业的贷款和津贴，政府获得了额外的足够用来刺激工业发展的预算，就连工人在未来都会获得更加充沛的就业机会。这是完全符合各方利益的多赢啊！”

    “可是，”克里斯汀被德雷克这番话噎了一下，“可是这难道不会有些过于丧权辱国吗？那可是我们国内的资源，就这么送给英国人、法国人和德国人了？退一步讲，我们给这些外国企业这么优惠的条件，我们国内的企业该怎么发展，国内企业发展不起来，我们未来的财政收入该怎么办？这可是影响联邦未来百年的长远大计啊！”

    “停，克里斯汀，”德雷克喝完了瓶中最后一口红酒，打断了克里斯汀的发言，“我不知道你这种理论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你最近都学了什么东西。你得明白一件事——政治是没有底线的，联邦现在也没有讲究这些脸皮事宜的实力。”

    德雷克顿了一下，继续说：“对于联邦来说，我们只是把这些死的，没开采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采的，现在充其量给周边居民捡去当燃料使用的黑色石头拿来换取联邦未来至少十年的工业发展启动资金。这笔钱是额外的，不会影响到我们农业、教育方面的投入。我们现在的，包括未来几年内财政收入不会因为把这些用不上的石头而减少半分。相反，因为这些石头换来的款项，联邦能够出现更多新的工矿企业，我们的财政在未来将能从这些企业中获得一笔新的税收。这非常符合我们的国家利益。”

    “至于你所谓的百年大计，”德雷克抬手拦住了克里斯汀的话头，“比起以后的产权无法回收，我更担心我们即使放出了这些优惠政策，英法德这些国家依旧不愿意前来投资。如果我们拿不到这些贷款，我们的工业就不能发展，我们的国家将会一如既往的贫困，我们的军队将会一如既往的孱弱。等到俄国人缓过劲来，我们就该准备再次亡国灭种了。如果我们连十年都活不过去，那我们谈什么百年大计。”

    “克里斯汀，我们没有时间了。”德雷克结束了这场对话，把手中喝空的红酒瓶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旁边的酒架上再拿上一瓶红酒。“维托尔德，关于议会那边，议员们会通过相关法案的，应该用不了特别久，你可以直接去找那些国家谈这些事情了。”说完他离开了茶室。一个月后，经济大臣维托尔德向德雷克和克里斯汀报告道：

    “两位殿下，经过一个月的外交沟通，英法德等国家对我们的贷款计划和招商引资计划表示十分感兴趣。其中法国人愿意给我们提供一笔为期20年，分3批次，价值3亿英镑的贷款，税率业比较优惠。这笔贷款用来让我们购买雷诺公司的卡车和施耐德公司的电力设备。但是要求免除他们建立相关煤矿企业购买的设备的关税。”

    “德国方面，他们愿意给我们提供一笔为期10年，分2批次，价值1亿英镑的贷款，款项用来购买克虏伯公司的冶金设备。不过他们提出的条件是，他们在我们这开设的煤矿企业和我们购买他们设备而成立的冶金企业的所有产品要在十年内无条件全部出口给德国克虏伯公司，价格以德国的市场价决定。并且这些产品双方要在十年内免除所有关税。同时，德国还希望在波兹南地区投资建设汽车制造业，也希望免除这些企业的税收以及相关产品的关税。另外，他们希望能联邦建立一个从德国联通波兹南和西里西亚地区的铁路，或者由他们建立也行。”

    “法国要求问题不大，可以直接推进，”德雷克沉思片刻，“至于德国，其他的都可以接受。关税尽可能谈，看看能不能保持一个低关税，最后如果不行也可以接受这个要求。但那个冶金企业的产品，你想办法至少谈下来三成。我们至少需要三成的产品投入到国内的市场。你可以在其他方面稍微进行一些让步。铁路的话，说联邦愿意和他们共同出资和经营这条铁路。至于汽车制造业，也麻烦你给他们带个信，就说王室想额外赚些钱，希望能在波兹南的汽车制造业中参股。”

    “是，”维托尔德迅速记录下来这些要求，然后继续汇报，“除了法德两国外，欧洲大陆其他国家，比如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对我们的招商计划比较感兴趣，表达的相关意向，但是他们额外提出希望在我们这能够免除关税和获得治外法权。英国人表示愿意向我们放开所有领域的市场，作为交换我们也要放开所有的市场与英国自由贸易。另外，关于贷款，英国还愿意给我们提供一笔无息贷款来帮助我们建立海军和相关造船企业，以联邦的财政作为抵押。不过作为条件，英国希望我们的海军和造船企业的建立完全由他们负责。”

    德雷克很惊讶：“英国人居然会给我们这么优惠的政策？倒也是下了血本了。我觉得这个完全可以答应下来，我和国防部本来也是更偏向选择英国的军舰。至于其他国家，你告诉他们我们的政策已经很优惠了，爱来不来。”

    “可是，”维托尔德有些欲言又止，组织了片刻语言后说到，“宁国那边也发来了电报，想跟我们讨论一些事宜。前两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和宁国人提到的是同一个问题。”

    “宁国人，”德雷克挑了挑眉，“他们不是要卖军舰吗，还想谈什么。”

    维托尔德接过话头，“宁国人除了军舰以外，还提到了另一个方面的投资。就是，铁路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