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前月下
“你在走之前,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们不知道阿槐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何处。若是阿槐遭遇不测,你也从极北之地回不来。这下倒好,去阴曹地府相遇吧。”
陆和玉说的很是阴阳怪气,可是这次真的不怪她小心眼。
“母亲,对不起,这次是孩儿考虑不周。孩儿保证没有下次了。”
“知道就好。还有你这次把阿槐带回将军府,可要把握好这次的机会,别让母亲我对你失望。”
陆和玉打趣着。
“知道了,母亲。”
宋之舟大声说着,有一丝敷衍的语气。其实如今他想阿槐应是没有心思在男女情爱欢好的事情上,他还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在与阿槐说吧。
“母亲勿要操心了,孩儿自有分寸。”
说完,宋之舟便离开了。
陆和玉望着宋之舟离去的背影,不觉得叹了口气。
“公子,这是汤药。”
小福为宋之舟端来驱寒的汤药,昨夜里风凉,见到自家的公子跌跌撞撞地走向将军府,紧紧护着九枝姑娘,怀里的九枝为曾伤到一分一毫,可是自家的公子可不就是那么好了。
自己前去迎接公子,夜里寒凉还未碰到公子,便向自己袭来了一股的寒意。
自己虽是练武之人,体格要较常人好得多,可是还是能感受到从公子身上传来的冰冷。见是自己来,公子将九枝姑娘扶到自己的背上。
剩下的只听见公子嘴里含糊着,
“我身体太冷了,阿槐她受不了,你先背着她回去。”
月已西斜,撒下的一片一片的月光照在公子的脸上,公子的脸色是那样的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明明三日前,与公子分开前,公子还是好好的。
还有九枝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严重?
纵使自己有千万个疑惑,小福还是听着宋之舟的命令,现将九枝姑娘送回府,然后叫人去找公子。
再找到公子的时候,公子已经晕倒在地。
宋之舟接过小福端来的汤药,一大口喝了下去。将空碗回递给了小福,余光瞥到自己的空碗,又回想起方才阿槐也是一大口喝完的,不禁的挑起了嘴角,笑了笑。
脸颊上的酒窝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在宋之舟的笑的情况下更为的明显。
小福看见又很是不解。
“莫不是公子被冻得不正常了,喝药也能笑?”
小福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任由自家的公子在身后笑着。
太不正常了,在小福看来,公子与自己一起长大,公子一直都是绷紧着脸,不喜但怒也有哀怜,就还从没见过公子这般的笑。
但小福不知道自家的公子此时在想他此次去极北之地,采得了的寒根草足够可以很大的程度上缓解阿槐七日之绝的痛楚。
萧砚给的缓药其中寒根草只占极小的部分,很难起到缓解的作用。可是这次他有足够的寒根草,这样,阿槐就不用那么痛了。
日暮之时,宋宿槐坐在窗边,望着庭院的海棠树,发了怔。
朵朵海棠小巧喜人,粉白诱人,缀在浓郁的枝头上,像极了自己发尾的那朵海棠发饰。
“阿槐。”
宋之舟突然闪现在宋宿槐的面前,宋宿槐惊得眨了眨眼,不由地想着这人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笑嘻嘻的?
什么事会让他这么高兴?
宋宿槐抬眸看去,其实宋之舟要比自己高上一头,可是不知此时是他故意斜着站的还是窗外有个台阶,此时只要自己稍微的抬一下头,就可以对上了宋之舟的那双眼睛。
眼里炽热,多情,像是东宫的那一见,看着自己的眼神。
宋宿槐主动错开了宋之舟的视线。
淡淡说道,
“宋祁。”
听见阿槐喊着自己的名字,宋之舟眨了下眼睛,眸子里的墨像是化不开似的,后又挑起嘴角笑说着,
“阿槐,看。”
宋宿槐看着宋之舟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冰莹细透,在屋外的灯笼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的诱人。
“阿槐,拿着。”
宋之舟将糖葫芦递给了宋宿槐,自己与阿槐隔着窗相望着,在递给糖葫芦后不曾言语。
一刻的静寂。
“宋祁,你如今来是为了说我们以前的事吗?”
宋宿槐并未看着宋之舟,而是将所有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宋祁刚递给自己的糖葫芦上,目光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
“今日答应你的定然会做数的。”
“阿槐想听,我就与阿槐说。”
宋宿槐的话音刚落,宋之舟就立即回道。一双星目像是将万千的星辰都容纳在其中,嗓音有种掩盖不住的喜悦。
一见阿槐,他就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感情,他也不会在阿槐面前做出卑劣的伪装。
没有了外层的伪装作为容纳,自己也只能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铺于表面,任着阿槐一一观看。
“嗯。我想听。”
宋宿槐的话音刚刚落地,宋之舟就轻松一跃,跳进了屋内,将宋宿槐扶到了窗台边,而自己又原路返回,立于窗前,半倚着窗台。
与阿槐一个方向,共同看着庭院里的那一棵海棠。
“阿槐,我与你相见是在初春。”
宋宿槐将糖葫芦置在了窗台的一边,双手支在窗台上听着宋之舟的一言一语。
“那时,我是才来到京城不久,住在了这里的将军府。十年前的上元节,我于游灯中迷了路,茫然不知所措之时,阿槐,我遇见了你。”
“你带着我找回了将军府。自此以后,我与你时常相约在槐溪的石桥上,度过了我本来以为会很孤苦的七年。”
“是因为遇见了你,我才不觉得那七年是那么的漫长和充满孤独。”
“之后,你就失踪了。”
宋之舟说着,头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声音也不似方才的那么轻快。
“在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淮香阁。”
宋之舟的声音戛然而止。宋宿槐转头看着宋之舟,说道,
“没想到我们十年前就相识了。”
像是肯定,又像是感慨。
十年前,她也不过才九岁,可是现在她已经十九了,她的身上也背负着整个御史府的仇恨。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可惜,她也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