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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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合欢入京

    戌时一刻,马车通过守门侍卫的检查,开进了灯火通明的京都城。

    周朝的始都原在灵州,后为增强朝廷对各地的控制力,加上交通调兵等多方原因,这才迁都至隔壁的中州,也就是现在的京城。

    京城分为内外两圈,整体呈现“回”字结构。

    外圈是大臣平民的居所和各种店馆,内圈则是皇宫。

    因此,越是靠近内圈,房价越是高昂,用寸土寸金形容再合适不过,只有真正的权贵才负担得起。

    张伦之前官居御史中丞,家中虽说不上贫穷,可也谈不上大富大贵,这也是张家府邸离皇权远,与民居近的原因。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弹跃在石板路上,车辆来到张府门前停了下来。

    此时,府门大开,张伦和妻子窦氏早已等候多时了。

    在如今这个皇权时代,一般来说,是没有父母在门口等候子女归家的道理。

    但张家原是武将出身,家风开放,张锐进又是家中独子,张氏夫妇对其甚是宠爱,也就没有这些讲究了。

    付了银子给车夫,叶凡三人掀开帘子,依次下车。

    张锐进抬头一望,灯笼的微光下,父母脸上多了些皱纹,不再似以前年轻了。

    “爹!娘!”

    按捺不住心中滚烫情绪,张锐进踩着阶梯,一把抱住了张氏夫妇。

    瞧着兄长一家人团聚,周天养和叶凡也是心中为他高兴。

    待二人走上台阶,窦氏抹了抹眼泪,张伦拍了拍张锐进的肩膀,笑道:

    “好小子,出去两年倒是更加结实了!

    还不给爹介绍一下这二位小哥?”

    张锐进一听,分别将二人拉到身前,正色道:

    “爹、娘,这位是周天养,当年孩儿初入江湖,涉世未深,多亏天财搭救这才安然无恙。

    这位是叶凡叶寄月,是对孩儿有过救命之恩的好兄弟。”

    知晓了二人和自家儿子的关系,张伦心中慰藉,由衷道:

    “多谢二位贤侄一路上对锐进的照顾,家中已经备好薄宴,我们进去再说吧。”

    餐宴在厅堂的偏室中,桌上,张锐进与父母分别两年之久,有说不完的话要讲。

    每当听到张锐进遇到危险的时候,窦氏都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碗筷,张伦虽没什么动作,但紧绷的脸颊还是暴露出了他对儿子经历的揪心。

    叶凡咀嚼着菜肴的同时,默默地观察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羡慕又酸涩。

    曾几何时,他与爸妈也是这般,在新闻联播的外放下,吃着饭,说着话,可如今这些都成了往日云烟。

    当听到征讨大会上,张锐进险些被林长生一剑削首时,窦氏泪水顿时奔涌而出,哭骂道:

    “你这死孩子,都说了叫你不要逞能,你硬是不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呀!”

    张锐进本是希望分享自己深刻的回忆,不曾想惹得母亲伤心,瞬间手足无措,只得安慰道:

    “娘!孩儿这不是没事嘛,您别哭啦,是孩儿的不是,不该说这些。”

    见夫人哭泣,儿子无助,张伦叹了口气,擦了擦窦氏的泪水,温和道:

    “儿子大了,是该自己出去闯闯,夫人也不要太过忧心。

    进儿,你也是,热心是善举,可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首要不是?以后行事切不可鲁莽。”

    眼看母亲在父亲的抚慰下渐渐平复,张锐进急忙岔开话题,再也不敢说这些事情了。

    ……

    深夜,李府。

    书房内,巨大的木架上满是书籍、竹简和古玩,桌上精致的灯笼散发出暖色光晕,地上铺的是彩华图印的羊毛地毯。

    “什么!?铎明一家居然跑了?”

    李嵩放下手中棋谱,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看向对面的儿子。

    李灵都面色不佳,将半路杀出个长枪客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倒是奇了,这是哪号人物,居然能和灵都打得有来有回。”

    李嵩摸了摸胡子,眼底划过深思,低声自语道。

    见父亲居然如此高看那长枪青年,李灵都解释道:

    “哼,倘若孩儿不是为了隐藏身份,换上方天画戟,那枪客不出十招必定被孩儿拍成肉泥!”

    看着儿子自信的神情,李嵩笑眯了眼,缓和道:

    “我儿乃是大周神威大将军,自然是……”

    话还没有说完,李嵩整个人就是一愣。

    绣袍之下,胸口的紫荆花印记流光闪烁,连瞳孔也被紫红色所渲染覆盖,一道声音在脑中回荡开来。

    ‘明日,合欢宗圣女将化作凉州舞姬从朱雀门入京,尔保证她顺利进城,必要时协助她,其余不管。’

    “父亲,父亲?”

    李嵩话没说完就一副失了神的模样,让李灵都有些担忧。

    消化完命令后,李嵩闭了闭眼,吩咐道:

    “哦,灵都呀,你是负责京城防务的,明天派人去一趟朱雀门,看到凉州的马车就直接放行。”

    李嵩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李灵都有些困惑,联想到父亲方才的反应,试探道:

    “父亲,刚才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圣……”

    不待李灵都完整地讲出那两个字,李嵩眼皮猛然睁开,厉声打断:

    “灵都!不要谈论他们!”

    端详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年少时七分相似的面孔,李嵩微微一叹,脸上是李灵都看不懂的复杂,

    “灵都,父亲永远不会害你,这个世界的水很深,深得让人恐惧,就连皇帝,在他们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记住父亲的话,离他们远点,越远越好,不要试图去打听他们,父亲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你不用也不要走爹的老路。”

    这一番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太大,李灵都眼球微凸,膝顶桌底,不觉间捏碎了扶手,追问道:

    “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父亲,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他们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凭什么有这样的能耐!”

    李嵩靠躺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朝向屋顶,闭口不谈,只是在心中喃喃道:

    “神,他们背后是真正的神明呐。”

    李灵都还想说些什么,可父亲沉重的神态,让他有些无从开口。

    清晨。

    叶凡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间,昨晚通过对先天一炁观想法的近一步修习,他有了新的收获。

    三条纹理,一条主诞生,将精神力化作灵识;一条主增补,源源不断地壮大灵识;一条主升华,负责凝练灵识。

    如今他的深蓝胶装云雾已经扩大到了两个拳头大小,并且隐隐有了液化的趋势。

    穿过花园小径,叶凡碰见了正在晨练的周天养,二人联袂前往张家厅堂。

    厅堂中,张锐进正和父母说着话,见叶凡周天养来了,随即嘱咐下人准备早餐。

    待二人坐下后,张伦热情道:

    “两位贤侄还住得惯吧,你们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不要拘谨啊!”

    周天养连连点头表示对房间的满意,叶凡则是颔首道谢,张锐进见状面带骄傲地说道:

    “爹,您还不知道吧,我这兄弟可不得了,就连少林的慧真大师都不是敌手呢!”

    张伦闻言一怔,他虽然不通武道,但慧真大师的名头还是有所耳闻的,不由得惊奇道:

    “贤侄年纪轻轻,不想却有这般本领,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呀。”

    叶凡自矜地笑了笑,揽过张锐进递来的茶杯,回应道:

    “让伯父见笑了,大师与晚辈只是切磋而已,作不得真的。”

    张伦对自家儿子还是了解的,绝不是那张夸赞捧扬的人,显然这只是叶凡的谦词,不过他倒是对面前这后辈更加高看了。

    吃过早餐,张锐进作为本地人,当即表示要带两位贤弟去京城逛逛,叶凡自是答允下来。

    京城,大周最为繁华的城市,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文化底蕴都是数一数二的。

    出了张府门,整洁的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瞧见书斋书店,书生打扮的客人来来往往,也有哪家的闺阁小姐带着头纱前来购书。

    戏楼位于十字路口处,人在老远都能听见里面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就算在白天,楼里也不缺客人,有的是员外和官老爷愿意撒钱。

    不说晚上,只论白天,最热闹的场所当属赌场和茶楼了。

    赌场中最能见众生相,好运者神采飞扬贪婪内敛,如同饕餮一般抚摸着眼前赌注。

    倒霉者面色灰暗如丧考妣,好似濒死之人抓着最后的赌资。

    冷眼旁观的常客讽刺地看着这两种人,他们都是赌场的老油条了,深知里面的弯弯道道。

    除开赌场,就数茶楼最受江湖人士和各家公子喜爱了,请客设宴也好,听书看戏也罢,最重要的还是打听消息。

    正当三人穿过街道,就要走进茶楼时,一股异香忽地闯入了空气之中。

    下一刻,嘈杂的人声四起,众人纷纷向城门口围去。

    “好,好香,真白!”

    “嘶溜,这是哪来的小妖精。”

    “咕咚,这腿,这腰,尤物呀!”

    朱雀门口,四个骑马的先驱缓缓驶来,轿厢被改成四面白纱的轿子在后,一道曼妙身影斜靠在绒毛毯上,轿子后是随从人员,幡旗飘扬,“凉”字彰显。

    微风揭开了白纱,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那妖娆姿态也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女子挂着清凉的半透纱衣,白皙无暇的长腿轻轻交叠,裸露的水蛇腰更是亮得晃眼,再往上便是那似露非露的雄伟浑圆了。

    如此香艳的场景牢牢吸引了路人的眼球,香气迷人心,众人皆迫不及待地想去探究那女子是何般花容月貌。

    然而,如瀑的乌发下却是一张被面纱遮住的秀脸。

    出乎意料的是,正是这种欲拒还迎的落差感,更激发了人们内心中一窥庐山真面目的欲望,尤其是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看得人心痒痒。

    海妖般的美人好似有着魔力,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力。

    这种媚力作用的对象,不分男女,就好像直击人心深处的原始欲望,就算是女子,也恨不得让她为自己婉转承欢。

    随着车队前进,挡路的行人不觉地为之让路,已经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在香气袭来的刹那,叶凡脑中透明灵气流转,深蓝灵识轻晃,转瞬他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这香有问题!”

    意识到不对,一看周天养,早已经是哈喇子流了满地,就连张锐进也是神智恍惚,不时发出声声傻笑。

    见此情形,叶凡脑中警铃大作,心里直呼邪门。

    “兄长,进取?张锐进!”

    摇了摇兄长的肩膀,直到用上了灵气,这才将他唤醒。

    回过神来,张锐进心头巨震,冷汗刷刷直流,惊道:

    “寄月?我这是,不对,这女人是魔道妖人?”

    二人的举止在一众痴汉痴女中显得如此异常,白媚儿漫不经心的眼神落在叶凡和张锐进身上,眸中掠过诧异,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