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失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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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定做刀鞘

    清晨是美好的,是诗情画意的,在清晨谈爱情,会格外甜蜜。也是所有醒过来的人,一天的开始。是希望,也是失望。

    今天是2009年11月9日,陈一30岁生日。天还没来得及亮起来,他就看见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自己躺在地上,蓝静躺在地上,很难想象,在漆黑的夜里,两个人像尸体一样摆着一模一样的姿势睡了一夜,倘若被某某人窥见,那该有多恐怖。而,床就在跟前。

    陈一觉得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冷笑话。

    还有令他更冷的笑话,使陈一的心里像结了冰一样凉。

    蓝静说:我以为你死了!

    蓝静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堂妹,跟自己生得很像,都随着奶奶容貌。

    她在12年前失踪了,现在了无音讯。她有一个癖好,“模仿死物”而,昨天夜里,她模仿了自己。

    陈一自己爬了起来,靠在床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过不停。蓝静还躺在地上,还是原来的姿势,她的脸上,显然很不满足。陈一没有心情去安慰她,也没打算把她扶起来。他心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躺在地上的蓝静是假的”

    他拿起手机,假装翻看,却拨通了蓝静的号码,他一直看着屏幕,没有放到耳朵处,他希望这个电话拨到了别处去,而不是拨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似乎信号不太好,或者是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原因,电话只是显示拨号中,并不接通。

    果然,,令他失望了。

    躺着的蓝静裤子口袋里响起了清脆的铃声,伴随着震动...云的房间里,藏着谁的笑-我也曾来过…………

    蓝静明明睁着眼,她却假装睡着一样,毫不留意口袋里的电话在叫吼。

    陈一挂断了电话,对方的口袋一下就安静了。这首歌是那一天,陈一单独唱给蓝静听的,没想到她录下来了,还留着做了来电铃声,从来没换过。那一天应该是2008年11月8日。

    陈一还没有妥协,除了这个电话,还有什么能够证明她就是蓝静?蓝静左手胳膊内测处有一颗痣,大概黄豆那么大,黑色的。陈一曾经摸着那痣问蓝静?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字吗?

    蓝静不着边地说:陈一

    陈一说:瞎扯呢,我想应该是一个“安”字!

    蓝静笑笑问:为什么?

    陈一:代表你遇到我以后就安全,安稳,安详了啊。

    蓝静楠楠重复了一句“安详”

    陈一似乎又觉得不妥,就补充了一句,祥和的寓意。

    现在,陈一要检查那颗痣,于是,他说:你把你左手抬起来。

    她就懒洋洋地抬起了右手。

    陈一:另一只手。他毫不顾忌躺在地上蓝静的感受。

    她就懒洋洋地抬起右手,胳膊处确实有一颗痣,黑黑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痣里的内容,是不是代表“陈一”。或许,现在这颗痣写着的是“归西”两个字。

    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怀疑这个蓝静是假的了呢?

    当然有,她始终不言不语,她始终回避正面问题,她始终躺在那儿,不愿意爬起来。

    陈一很心虚地问了一句:我们还是人吗?

    蓝静想都没想就说:不是

    陈一:为什么不是?

    蓝静:你躺着的时候不呼气。

    陈一的脑轰轰一响-自己不呼气。那么自己还吸气吗?

    他接着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蓝静:你的“日”

    陈一:什么日?

    蓝静:生日!

    陈一:昨天呢?

    蓝静:我的生日!

    陈一不愿意跟她说下去了,她应该什么都知道,问下去也问不出结果。

    天亮了起来,窗外那颗树上的鸟儿又开始唱歌了,不知道是同一只还是另一只。天空中有乌云,像一个阴沉着脸的老人,并不高兴。看来,刚刚出现的不是阳光,只是亮光而已。今天又是一个雨天。

    陈一的肚子饿了,他不知道怎么解决早餐的问题,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蓝静去帮他卖。所以,他一瘸一瘸地爬了起来,绕过躺在地上的蓝静,带上了钥匙,出去的时候,他从外面反锁了房门。他也不知道从外面锁上里面的人能不能够打开,因为从来没有试过。他的目的也不明确,把她锁在家里,是担心她逃跑吗?还是担心其他的?

    陈一在楼梯上走得很忙,拐杖敲得楼梯啪啪响,他的头绪很乱,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如果家里的是蓝静,那么一切都好。如果她不是,那是很令人担忧的。

    真的蓝静在哪里?葛风有没有为难她?她还跟向星星呆在一起的吗?她的手机什么时候递交给这个假蓝静的?

    二楼楼梯间拐角处,陈一上次就是在这儿摔倒的,今天他显得格外小心,仔细地盯着楼梯。可是—一个胖胖地身影映在墙上。毫无疑问,陈一又遇上了那个胖女人。

    她又撅着屁股在系鞋带,这次她穿着一条黑白条纹的裤子,屁股显得很大很大,她今天是在一楼的楼梯口处,陈一想要越过她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她先走,陈一才能走出去。他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搞得自己鸡犬不宁,他认为她不是一个吉祥人。今天又遇到她了,会不会要发生些什么。

    陈一不忍盯着她看,他认为那个屁股有污景色,但是还是瞄了一眼,他看见了自己家的菜刀躺在她的右手旁边。那是上次她借去的,一点归还的意思都没有,现在她把它随身携带,她打算要去什么地方切菜?

    她的鞋带似乎很难系,大概过了五分钟了,她还没有好。陈一担心她撅着太累了,会不会干脆坐下来继续系。她好像没有发现陈一,陈一故作咳嗽了一声。她硕大的屁股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就垂着脑袋看向陈一,由于她弓着腰,一张倒立的脸,丑陋极了,看得陈一有点紧张,他一下想到了电影里的情节。一个敌人的头领被打败以后,胜者割下敌人的头颅,倒立拿在手上,向同伴示威的样子。

    她看到陈一以后马上就站直了身体,很歉意地笑着说:挡着你了。陈一没有说什么,看着她,意思是那你就让让。

    她果然侧着身体让开了一条缝,陈一跨了出去,她又弯下腰系鞋带了。在陈一走出几步之后,她在后面说了一句话,不知道是对陈一说的,还是她对自己说的。

    她说“光天化日,不得好死”

    陈一定了一下,终于还是回头想问问她说的话什么意思。他回头发现胖女人微微抬起头也在看他,显然,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背。陈一张嘴问出的问题却是,“这刀什么时候还我”?

    胖女人好像很诧异,她看了看刀,又看了看陈一,疑惑地说:刀是你的?

    陈一更疑惑了,他说“你前天来我家借去的,还有一台电风扇”

    胖女人:这是我表哥送给我的,他说他要搬家了用不上。

    陈一“你表哥也是一个女人吗”?跟你长得很像?

    胖女人很鄙夷地看着陈一,说:你表哥才是女人。

    陈一脑袋跟不上了,他怀疑那天根本没人来自己家借东西,可能是做了一个梦。他不打算继续要回那把菜刀跟风扇了,他怀疑菜刀跟风扇都还在自己家里。于是说了一句:没事了!就转身离开了。

    胖女人却还有事,她说:你等等。

    陈一就停下来,问:还有什么事?

    胖女人:你为什么说这刀是你的?

    陈一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很心虚。他只能说:我记错人了。

    胖女人说:那你就麻烦了。

    陈一的心里咯噔一下,“麻烦了”他最怕的就是麻烦。他问:怎么麻烦?

    胖女人没有看他,依然很费劲地在对付她的鞋带。她说“麻烦你帮我割开它”她指的是鞋带。

    陈一终于看清,她不是在系鞋带,而是在解,估计是打了死结。他说:这个没问题。

    于是,陈一就走过去,一直看着胖女人的动作,她还是撅着,他胆怯地蹲下,一把就抓住了那把菜刀,他其实很怕,如果自己蹲下了,而刀不在自己手里,那是很冒险的。而现在,刀在自己手里了,胆子就壮了,他问:你带上刀要去干什么?

    胖女人很自然地说:我去给它定做一个刀鞘。

    陈一:为什么?

    胖女人:它总是半夜爬起来瞎砍。

    陈一听得心一颤,“它总是半夜爬起来自己瞎砍”如果它是自己家的那把菜刀,那么它有没有半夜爬起来瞎砍过?他问:砍了什么?

    胖女人:砍砧板,砍缸里的乌龟,砍我床下的拖鞋,昨天晚上我被异响吵醒了,发现它居然在砍我的枕头,棉花都砍出来了。

    陈一把它抓在手里,明显不信任它了,他想把它扔了,它既然这么能耐,万一它反过来砍自己的脖子呢?他有些懦弱地问:你确定是这把刀自己在砍?

    胖女人有些生气,她提高音调说:难道是我自己砍的吗?

    陈一低下头,开始为她割鞋带。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刚说“光天化日,不得好死”是什么意思?

    胖女人:我说它。她用头点了一下菜刀。

    陈一:“为什么”?

    胖女人:刚刚我弯腰的时候,它掉出来了,我不应该骂吗?

    陈一一下就割断了她的鞋带,刀果然很锋利,陈一记得自己家的刀从来没磨过,它不可能这么锋利。他把刀放在了胖女人的左边,没有再跟她继续交流什么,就起身挪走了。

    胖女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终于直起了腰,一直看着陈一的后脑勺,直到看不见。地上的菜刀微微动了一下,胖女人诡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