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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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神智复常

    徐知县这时也顾不得痛失财宝了,惊得瘫软在地,神色颓然,“大、大人如何得知,我、我家中……”

    薛天辰犹似不甘落后般站了出来,“谁说就他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你书房里摆的那些古董,真是叫京城里的众位高官也汗颜。”

    夏书恩继续说道:“你家中藏了如此之多的金银,也多亏了前几日那场大火。”

    “什么?那天徐大人后院中的火……”薛天辰后知后觉。

    夏书恩点了点头,“正是那场大火,泄露了徐大人的家底。”

    薛天辰恍然大悟,“难怪当时起火后,徐知县十分紧张被人看到屋内的东西,我还奇怪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紧张,原来家里藏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这场大火倒来得真是时候,不知是谁做的好事。”

    “火是我放的!”

    堂外突然有人高声大呼,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矍然而惊,四下里都在寻这声音的来处。

    只见人群里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浑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

    他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但众人并无一人掩鼻嫌弃,只是个个都张大了嘴巴,显得不可置信。

    只因这浑身打扮似乞丐的人,枫阳县百姓却人人都识得,正是五年前,一夜之间变得疯癫无状的吴知县。

    此时他目光凛冽的盯着徐知县和包师爷,在人群中挺然而立。

    他迈步走进公堂,众人议论纷纷。

    “他不是疯了吗?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正常。”

    “啊,原来徐大人藏私,吴大人早就知道。”

    薛天辰更是惊愕无以,“什么?我当日也在县衙,怎么……”

    此刻的徐知县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时间,他不知是该为薛天辰闯入他县衙,自己浑然不知而惊讶,还是为烧他后院的纵火犯而惊怒。

    夏书恩凝视神色坚定的吴知县,脑中蓦地想起吴知县曾两次对着三人大叫“恶鬼”的场景,顿时了然于胸,喃喃自语:“我早该猜到如此。”

    徐知县甫见承认纵火烧了自己后院的吴知县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立时怒火大炽,“你、你这疯子,早知如此,当初……”

    他怒不可遏之下,险些露了真心话。

    但吴知县替他补充上,“当初就该连带我和家人一起杀了是吗?你们纵火烧死我家人,我便烧了你的财库,区区几十万两白银也不够抵命!”

    徐知县和包师爷都惊讶万分,疑惑他不是早就疯了,怎么此刻一切正常?

    薛天辰也是满腹疑窦,自己当日可是用火试过他疯癫的真假,确认他是真疯了。

    这世上还真有情愿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掩盖自己装疯的事实,纵是阅人无数的薛天辰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问了问身旁的颜溪月,“你知道吗?”

    颜溪月道:“起初并不知道,也是最近才想明白。”

    薛天辰惊讶的望望她,又望望淡定的夏书恩,低声抱怨:“好啊,你们早就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人。”

    目光炯炯的夏书恩朝吴知县微微点头,期盼他将积郁于胸的真相公之于众。

    吴知县想起家人惨死的情状,脸上神色大是悲恸,“事发那晚,我和陆涛送走林知县,等我回来后家中就突然失火,我立刻冲进去救人。

    我的两个孩子在卧房,我看得清清楚楚,门上上了锁,而我的母亲和夫人却是在厅堂。试问,如果家中真的不慎起了火,夫人怎会将两个孩子都锁在里面。”

    夏书恩对他的话默默点头,尽管吴知县的家早就烧成一片废墟,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了,但这一点也符合他最初的判断。

    一家子都没能逃出来,那就是火灾发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锁在了屋子里面。

    陈刺史询问吴知县:“你可知你的家人为何会被害?”

    吴知县叹了口气,随即瞪视包师爷,他却毫无惧色,“你瞪着我何意?又不是我害了你家人。”

    吴知县眼含怒气,“我的家人的确不是你亲手所害,但却与你息息相关!天顺五年的夏末之际,我突然收到密旨,传旨钦差要我在枫阳县建造一座育婴堂,那道密旨并无皇上亲笔,只是一道口谕。

    既是皇上口谕,我想也没想便照做,过了一个月,钦差又至县衙,命我在育婴堂的地底建造一座暗道,与县衙互通,至于其中原因,钦差并不愿讲明。

    我隐隐觉得这并非是件好事,于是拒绝了钦差的提议。我区区一介县令,面见圣上是绝无可能了,便打算上明州府衙请教刺史大人。

    由于之前几个送信的衙役都无故发生意外,我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也怪我防范之心不够,竟轻易听信了师爷的提议,从水路进发,幸而有陆涛跟随,否则淹死在水中的县令便是我。

    也许是我亲上明州的举动惹恼了对方,我捡了条性命回衙,又见到了传旨钦差,也就是这次,我看到了他腰间挂着明月堂的令牌,我在任数年,从未听过朝廷出过这样的组织。

    他以我女儿的性命相要挟,要我继续在育婴堂的地底建造暗道工程,我不肯就范,也想保全家人,只好就此辞官。

    后来遇到特使大人一行人,我本想在二位大人公布育婴堂挖出白骨那日时就去火烧县衙,可我一出门就遇到了明月堂的人,幸好我躲的及时,薛大人那日上县衙之时,我全然不知情,算得上是误打误撞。”

    陈刺史喃喃念着明月堂的名字,问吴知县,“你的事,丞相大人也曾派人去拜访过你,你当时不肯言明自己遭明月堂的威胁,也是因为这个?”

    吴知县点头默认,“林知县是个能干,又肝胆热肠之人,他知道我的遭遇后,想走上我的老路,我苦劝他不要意气用事。就在我送走他的当晚,我的家便遭焚烧。

    林知县也是因我之事而丧命,那时,徐大人尚未到任,能接连害得两任县令家破人亡、意外身死的元凶,除了包师爷,别无他人。如若不是他与明月堂暗中勾结,他如何能做出这等杀人害命的勾当!”

    包师爷微微冷笑,“吴大人口口声声称是明月堂害死了你全家,捉贼拿赃,倒要请教夏特使和吴大人,敢问这明月堂所在何处?由何人统领?又如何能证明我与明月堂私下有来往?”

    薛天辰忆想起自己在明月堂地底的那番涉险经历,登时怒不可遏,“少装糊涂!明月堂在何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早就知道明月堂已将地底的暗道给炸毁,却来故意问明月堂在何处。我劝师爷不妨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将来会葬在何处才是正经。”

    梁润昌等在一旁见到这等架势,早已吓得脸无人色,但包师爷仍是一副“你能乃我何”的高傲神情。